第63节
他们的关系是师徒,是朋友,是多年的老友,是同一战线的战友,有些话无需多言,有些交待已经交待过,人回来,平安,便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至于荣耀,他们每个人都被荣耀光环围绕,这些对于征战沙场的军人,是嘉奖,也同虚设,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是和平,与安宁。
他们在外面吃的午饭,从见面到分别四个小时,裴征看出时雨很开心,特别是在南絮身边的时候,她是放松的,她很依赖南絮,他希望她也能依赖他。
与师父分开,裴征开车去军区,他们去找渔夫拿手续,给时雨恢复身份。
渔夫已经办好一切手续,就等他们来。
“拿着这个去拍身份证,”渔夫又递给她一个信封,“这里有一张卡,是我替你存着的这些年的慰问金以及奖金,你立下的功劳每一笔军区都替你记着。”
“谢谢。”时雨接了过来。
渔夫站了起来,“青鸟同志。”
时雨立正站好:“到。”
渔夫递给她一个红色的盒子,“这是军区对你的嘉奖,奖章是荣誉,也是前进的动力,你以后的工作想好了吗?”
“我再想想。”时雨说。
“不急,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尽量替你安排。”
渔夫严肃道,“你完成使命光荣归来,恢复时雨的身份。”
时雨应声:“是。”
渔夫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我替你跟政治部要的房子,一居室,有一点小,但你一个女孩子住足够用。”
裴征一听:“老杨,小雨住我那,这个我们不要。”
渔夫咂舌,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要不要也不是给你的,这是该走的章程,我们要对每一个有贡献的战士给予我们最大的帮助,至于她住哪,那是她自己的事,”渔夫把钥匙递到她面前 ,“是吧,小雨。”
时雨伸手去接,裴征扣住她手腕,“收可以,不能搬家。”
渔夫低低地笑着,“你这小子,小雨回来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她还要还他钱呢,搬家的事她干得出来,裴征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他是拿不准时雨的性格,这小丫头人小但心思却格外缜密,情绪也不外露,想法转变又快,他可没办法确定,“小雨,这个咱就不要了,你有我就够了。”
时雨越过他的手接过钥匙,这把钥匙,是她在宁海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这不同于她住在裴征家,住在师父家,这是她自己的,完完全全只属于她的。
“谢谢首长。”时雨道了谢。
“去吧,有事打电话给我,这段时间都好好休息。”
陈湛北要给时雨房子,老杨又给,万一她搬出去怎么办,裴征牵着她的手不松,“别以为自己有了房子,有了钱,你就想着搬离我们的家,我告诉你时雨,不能够。”
“那可不一定哦。”时雨故意逗他。
“嘿,小丫头,要上天是吧,看我不把你扽下来,你再飞,也飞不出我的五指山。”
时雨抬头看向他,“裴征,我没想搬走。”
“那你收钥匙干什么。”
“师父对我很好,你对我很好,你们都对我都非常好,但这个家,对我来讲意义是不同的,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家,就好像,种子扎了根,你能理解吗。”
“不搬走?”他不管其它的,只要她不离开他就成。
她点头:“不搬。”
“那就好,你必须答应我,不许搬。”
“不搬。”
“你保证。”
“我保证。”
经过时雨再三保证,裴大队长才放下心,气也顺了,捏着她的小手,越来越软,“小雨,你真好。”
时雨嘴角一抽:“不许撒娇。”
他拽着她到没人的地方,抬起她的下巴偷亲了一口,再看四下没人,一口又一口,时雨无奈,指着上方:“四个角全是监控,你就不能换个地方。”
“还他妈管老子亲媳妇,他们没媳妇吗。”裴征在时雨的抗争下,又亲了一下,才揽着她下楼。
裴征接了电话,是发小们找他,他应了下来,“一起去吧,你差不多都认识。”
“不了,你去吧。”
“晚上再说,我带你去拍身份证。”
拍好身份证后,又拿着临时身份证去办理银行.卡,至于手机卡,裴征让她先用他的那个,等弄个号再过户给她。
时间还充裕,裴征问她,“以后干什么工作,你想过吗?”
“你觉得呢?”
“你开间酒吧,不用太大,摆个十几张台,雇点人,你就负责调酒,说真的,你调酒手艺真不错。”
“是你想喝吧。”
“烟不能抽,酒不能喝,无趣呀,真挺怀念你调的酒。”
时雨想了想:“裴征,我想进特战大队。”
裴征一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否决道:“我不同意。”
“我想与你一起,继续并肩作战。”
裴征否得坚决:“不可能,你就老实老实干什么都行,前线,你甭想。”战场,她经历了几年已经够了,她太瘦弱,太渺小,一颗子弹就会要了她的命,那种地方,有他在便可。
时雨早猜到他的态度会是如此,但她也有自己坚定的方向,她不会开酒吧,不会退役,她要一直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第64章
时雨与裴征的谈话因意见相左不欢而散, 裴征应发小约,送时雨回去便离开,时雨知道他为什么反对, 但她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这么些年, 她习惯了。
反倒是, 现在的平静生活让她无所适从。
她自己在家无所事事, 便拿上钥匙出来,按地址,打车去分给她的那间房子,小区位置与裴征家有点距离, 九楼,简单的一居室,房子已经装修好没人住过,买张床便可入住。
此处环境安静, 是她喜欢的,这是家的感觉, 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她下楼到门口的大型生活超市转了转,买了几盆绿萝搬回去,绿萝好养, 十天半月浇一次水便可,这是她往自己家里搬的第一样东西, 时雨很开心。
从房子出来,她不急着回去,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如裴征所说,这几年国内发展迅速, 四年至今已经形成巨大的变化,而这里与金三角更是天差地别。
高楼林立,车流穿息,街上遍地的咖啡厅,奶茶店,窈窕靓丽的女孩儿与朋友嬉笑玩闹,她好像,从来没有过朋友。
她在宁海读书,小学初高中,十年间好像她来过,又好像她不曾存在过一样,是心的空寂,她还是希望自己有些事做,平静下来她总会觉得恐慌,
她快步往回走,可越走越远,直到时雨发现,她迷失了方向。
她呆呆地站在城市中央,无奈地叹息,太没用了,她居然能走丢,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在偌大的深山密林间也不曾迷失方向,可到了都市,明明生活过的地方,却这般陌生。
……
裴征重伤一事发小并不知情,这种事情他从不跟朋友讲,他的工作性质隐秘,不会与外界透露,大半年没见,都说他在部队忙得连人都见不得,刚一见面就往他前面撂了三瓶酒。
他是喝,还是不喝,“我少喝点。”
“你的酒量兄弟们知道,甭客气,又没媳妇管着。”
裴征一乐:“真的是媳妇管着。”
“哟,裴大队长开窍了。”徐卓好奇,“哪个漂亮妞入你眼了。”旁边的齐放哼了一嘴,“甭听他的,信他那张鬼吹的嘴。”
裴征架着长腿,手搭在椅背上,“齐放你把烟掐了,我戒烟呢。”
“艹,又戒烟又戒酒,你咋个情况,要生孩子提前备孕。”
裴征眉锋一挑:“怎么着,不成么。”
没人信他的话,要生孩子也得找着人给他生,“你戒你的,我抽我的,我离你远点。”齐放说着换了个位置,坐到与他最远的正对面,裴征睨他一眼,抽就抽吧,他也想抽。
他指着桌上的酒:“你们喝,我吃点就成,对了,一会给我打包几个菜带走,说好了,两个小时我就撤。”
“嘛呢,感情搁我们这走过场,还有局?”
“没,给媳妇带回去。”
“说得跟真事似的,那吃完饭大家去瞧瞧。”
裴征乐了下:“你们认识。”
“真假?哪个?咱们身边的小丫头喜欢你的是不少,没见你对谁有过意思,你们部队的?”
“不是。”
“那是谁?”徐卓想了想,把身边能提得上名字的女孩儿全报了一遍,裴征摇头,“哪天带她出来聚聚。”
齐放吐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掐灭,“要我说,裴征定是故意跟我们打马虎眼,他心里有谁没谁咱兄弟门清,不就心里惦记过时雨吗,人家小丫头远走高飞了无音讯,压根心里没他。”
裴征就不说是谁,任他们一个个胡乱猜,还挺逗的。
看着时间,也不知道时雨饿没饿,傍晚时两人争执,想进特战大队,她是真敢想。
吃完饭,兄弟们要跟着去瞧瞧,他没拦着,瞧就瞧吧,时雨也认识他们的,就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的生活圈子太窄,他也希望她能交几个朋友,但好像,时雨的性格很难交朋友,无所谓,有他就够了。
……
时雨翻了翻兜里的钱,只有十八块钱,她来时打车二十,回去的钱也不够,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到宁海路十六号,十八块钱够吗?”
司机说:“从这过去至少二十五,还不算赌车等时费。”
“谢谢。”时雨要关车门的时候,司机说,“小姑娘,用手机支付呀。”
她手机还没绑定卡,裴征说晚上回来给她弄,时雨摇摇头,关上车门。她用手机搜索路线,需要转乘两辆车,而最近的公交车站,在另一条街上。
裴征回到家,发现时雨没在,急忙打电话给她,“你去哪了?”
时雨的声音细小的传了过来:“我在外面,打车费不够,查到两辆公交车,我去坐公交。”
“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过来,你可以在门口等我,帮我付下车费。”
“发定位,我去接你。” 众人见裴征突然冷下脸,不明就理,那脸色忒严肃了,“咋了这是。”
“你们坐会儿,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