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她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没及笄的孩子下手, 手上微微用力,将人从池子抱出, 少女攀附着她的肩膀, 而她最亲最爱的师父,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十四耳根泛红, 勉强克制着快要失控的心跳。她在师父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长大,该懂的大多从书卷里懂了。
她这种心绪,所料不差,应是暗慕。
她暗慕师父。
暗慕这个将她一手养大的女人。
她也晓得身子流血是姑娘家来了初.潮, 更晓得师父哆哆嗦嗦拿在手里的是月.事带。女子来了初.潮, 过不了两年,就可以嫁人了。
昼景满打满算伺候了她两辈子,上上辈子舟舟从年轻到年老她将人照料的无微不至。上辈子舟舟芳华早逝,临走前的两三月给了她做梦都忘不了的痴缠,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羞于做的,她们不知玩出多少花样。
现在是在地上的第三世。
按理说, 昼景什么美人没见过?却还是被一个没长大的丫头片子弄得手脚局促起来。她本想要小十四反应过来自己擦拭身子,毕竟如她所言,这副渐渐发育的身子真的不能再说是小孩子了。
昼景也从来没拿她当做真正的孩子看待。
她心里藏着沉甸甸的两世情缘,面对这一世的伴侣哪能做到心思澄明无垢?
可十四愣怔怔地看着她,眼神迷惑:师父?
昼景叹了一声,硬着头皮为她擦拭凝在肌肤的水珠,少女仰起头,不敢看她弯腰的动作,小声道:师父
嗯?
十四五岁以后在任何事上待她的师父都格外乖巧,从不教人费心,自觉地分.开腿,由着她伺候,她抬着头不知看向何处:师父,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热气熏红了那张俏脸,昼景好不容易替她料理好诸事,穿好小衣,羞窘的同时暗道自己不负责,她该早早把这事说明白的,如此也省得十四担惊受怕。长身体的年岁,这事多正常啊,瞧把十四吓得。
等了等看师父没了继续为她穿衣的打算,少女撇撇嘴,一件件捞了衣衫穿好,她不自在地蹙了蹙眉,贪恋地窝到师父怀里,被她抱着,听她讲这年纪的姑娘应该懂的常识。
为避免再有诸如此类的事发生,昼景红着脸索性将她认为该讲的都讲了。
都记住了吗?
嗯十四小姑娘在她怀里眼皮打架:记住了,师父,我好困
昼景失笑,抱着她走出白玉池。
躺在柔软宽敞的大床,脸埋在大狐狸肚皮,十四回想之前的遭遇,心动不止。她暗恼自己还是太小,否则就可以给师父做媳妇,也不知道,师父喜不喜欢比她小的?
一顿胡思乱想,醒来,日落黄昏。
白日闹了一场乌龙,昼景思忖她脸皮薄,没敢如以往一般取笑,她这些年养孩子厨艺见长,吃过她做的美食,十四很难再入口其他饭菜,常年来养得口味甚是挑剔。
从出了娘胎就被师父养在膝下,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苦楚,养得娇,好好的小白花养歪了,某人还被蒙在鼓里,自以为养得好。
月.事一过,十四犹如放飞的小鸟,清早出门呼朋唤友去玩,看着她欢快的身影,昼景摇摇头,继续捏着棋子左手和右手对弈。
哎,老大来了老大来了!
打扮的恍若小仙子的少女眉眼冷清,和同龄人站在一处,身上的傲气再也无需隐藏,她下巴微抬:那虎崽子呢,来了没?
她一发话,人群骚动,争先恐后的回答。
十四皱眉,随手指了一兔妖:你来说。
被点名的兔妖激动地眼睛冒光,谁不知道现在九州大陆最流行又美又狠的惑世妖姬,在她看来,她们老大就是这种!这再长几岁,五官完全长开了,啧!不知便宜哪家小妖精!
少女坐在山石轻轻歪头,散漫的动作被她做起来带着说不出的睥睨霸气。
靠着武力收服这群人,住在深山里,也不算与世隔绝,外面的消息她听听也就算了,全然当做乐子来听。
比如哪哪家因为什么天材地宝悔婚了,哪哪家天骄抢婚啦,有趣好玩的她会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讲给师父听。师父喜欢有趣的人或事,最讨厌无聊无趣了。
可偏偏不知道哪来的虎崽子敢断了她搜集趣事的路子,跑来踢馆也得看够不够格。
她眉峰轻扬,兔妖心下一凛:虎獒三天前就来了,我们不敢打扰老大和尊者相处,虎獒见不到人骂了两天,第三天就走了。不过他留下这东西。
一枚传送石递过来,十四冷哼,指节微微用力捏碎这块石头,便见一道黑光闪现,虎獒斜着眼睛凭空显现,颐指气使:这会想起我了,少废话,来打架,谁打赢了,谁当他们的老大!
笑话!这些全是她培养的耳目,以后可是要助她成大事的,敢抢她的手下,不愧是莽撞无礼的虎崽子!
太阳下山了人还没回来,昼景做好饭站在家门口等着。
小小的人影由远及近地出现在她视线,少女衣裙染了脏污,细看竟是斑驳的血渍,昼景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还没开口,小姑娘窘迫地红了脸:师父
仔细检查一番知道她没受伤,心放回肚子,昼景问道:这血哪来的?和人打架了?
十四眨眨眼,撒娇地抱着她细腰:是有人欺负我,被我打回去了,我没丢师父的人
被她一顿甜蜜轰炸,几句话而已,昼景早忘了之前想念叨什么:好了好了,快去洗洗,一会开饭。
知道啦!
她笑着跑开,跑出一段距离回过头来天真明媚地冲自家师父笑。
她一笑,昼景也跟着绽开笑颜。
哎呀,师父笑起来真好看!
十四娇羞地捂脸跑没影,一口气跑到白玉池,褪去衣物陷在温暖的水流,少女怀.春了好一会,暂且将心事放下,她半眯着眸子擦洗修长的手臂:一头蠢虎,活该吃个教训!
稳住自己山大王的地位,她颇有成就感地哼起小曲,暗暗琢磨半年后的生辰。
十四岁生辰该怎么过?
还用想吗?当然是要师父陪她过!
至于怎么陪
她纠结地叹口气:我还是太小了。
深山岁月悄然流逝,半年很快过去。
腊月,少见的山里没下雪,晨起,发现床上没有师父的影子,十四眉毛拧着:今日又是看不到师父睡颜的一天。
她心情低落,转念想起昨夜师父睡前有亲她的额头,容色顿时转好,明媚生姿,好个娇俏丽人。
十四岁。
过了今天,距离师父,她又近了一小步。
没人比她更盼着成年,是以每一年的生辰对于少女而言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内室的窗子被打开,搬着凳子坐在树下洗菜的昼景腰间系着围裙,雪白的发丝被一支白梅簪子挽着,抬头恰好与少女视线撞上,她喊:十四,下来替师父捶背!
捶背耶。
十四眼睛晕满喜色,嗓音柔软染了十二分雀跃:来了!
寻常人家庆生如何这和昼景无关,她贪恋的,无非是这简简单单温馨平淡的俗世温暖。
前世、前前世,过得尽是富贵豪奢的日子,如今都住进了深山,自给自足的滋味许是能温柔绵长,为她的十四洗衣做菜,下地干活,好好的一个星河圣君脱去那份高不可攀的矜贵气,竟满身柴米油盐味儿。
殊不知正是这份简简单单极为普通的人间烟火气惹得少女芳心早早沦陷。
师徒二人随便一位出山都能在九州大陆搅动风雨,可偏偏有人愿意给你最贴心的,世人寻仙问道慕长生,而她的师父愿意为了她,让时间变得慢下来。
细水长流。
少女坐在小竹凳上全心全意地为师父捶背,时而揉.捏一下肩膀,指尖都在生热:师父要为我洗手作羹汤,做满桌子美味佳肴?
满桌子不至于。你我两人能吃多少?昼景眼睛不眨:轻了,再重点。
哦哦。十四脸颊染了细浅的红晕,温软的眸光落在师父那段雪颈,喉咙一阵发干:师父。
昼景将洗好的菜放进白瓷盘,索性贪恋着不肯走开,闭上眼吹吹山风:怎么了?
师父师父你脖子这溅了几点水珠。她迟疑地伸出手,指尖抹在那地,水珠湿润了指腹,昼景觉得痒,刚要开口,便听小姑娘干脆利落道:好了。
四菜一汤呈上桌,师徒两人面对面坐在小木桌,十四眉眼弯弯:师父,生辰我可以和师父提特别的要求么?
什么要求?
吃完饭再说。
她率先丢出一个谜团等着人来拆解,昼景的心被她吊着,都说猫的好奇心强,狐狸也不弱。尤其狐妖天生狡猾傲气,太过聪明反而眼高于顶。
昼景心里猜了所有想到的可能,哪知她养大的小姑娘嘴严得很,吃过早膳,在外面堆好雪人,琴箫和鸣奏完了一首曲子,暮色四合,星子在苍穹忽闪忽闪,她指间把玩着箫,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容色初成的小姑娘:怎么样?还不说?
师父。十四紧张地指缝渗出汗,她站起身,发现面对面站着挨了一头,心头沮丧:师父,我不会长成个小矮子罢。
且等着听她公布谜团的昼景闻言哭笑不得:就这?
当然不是。
不再纠结身高的问题,她眉眼璀璨,嗓音甜甜:师父,你低下头来。
昼景照做。
下一刻,少女手臂环住她的后颈,虔诚献出这一世真正意义上生疏青涩的一个长吻。
头回做这事,经验匮乏,好在她头脑发昏还记得去感受师父的心跳,附近山头的小弟们按照吩咐应景地燃放烟花,大簇大簇的烟花砰地一声在高空炸开。
少女的心房也跟着炸开连绵的悸动欢喜,吻得失神间她魂魄陷入难言的沉醉。
意识全然沦陷前她不乏振奋的想:太好了,太好了,师父原来不是不沾情.欲的木头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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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个中滋味
昼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十四会吻她。
不是蜻蜓点水, 是介乎于女人和少女你情我愿的女欢女爱,唇献上来的那刻她本可以躲,但她如何能够拒绝自己的舟舟呢?
这是一场顺应了私欲却为自己找了很多借口的长吻。
她既是主动凑上来, 昼景断没有轻易放过她的理由。总要让十四知道, 她不是可以随意招惹的。招惹了, 要付代价。
不得不说, 十四在这事上可真是虎。不管不顾地凑上来, 但凡昼景良心再少一分,八成要把人吃得骨头都不剩。察觉她要逃, 昼景索性加深这个吻,切身教导她生涩笨拙的姑娘, 该如何将缠绵进行到底。
少女的青涩如同还未成熟的果子, 中看不中用,相遇的一霎被师父带着嬉闹, 她才昏昏沉沉地意识到,坏事了。
身经百战的高手遇上初出茅庐的新手,可不得使劲欺负?
所以说,师父是真的在欺负她罢?
容不得她多想, 意识被击溃。
这场亲自上阵的教导持续了或许有半刻钟, 或许不到半刻钟,总之结束的时候十四快要窒息在这无限热情中。师父的热情如火,烧进她骨子里,血肉都带着烫。
按照计划好的,她贸贸然吻了师父,应当将此厚着脸皮归咎在少不更事的胡闹,可这一刻她不想开口,事实上她的气息紊乱还没恢复平稳, 整个人软得不像话,说什么似乎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勾.引。
她干脆不开口。
她不说话,昼景便沉默着为她擦去眼尾泪渍,沉默地将人重新拥入怀。
师父的怀抱,从世上最安全的避风港。
十四想不清楚师父的态度,既没斥责她越线,又没和她解释那样撩人的热情,含含糊糊又一如既往的体贴态度,弄得她心痒,活像是肚子里揣了几只兔子,七上八下地乱跳。
成人的领域,很多话不需要说出口。年少的十四尚且无法领悟这份沉默意味着什么,便在无声静默里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十四?
她这些年睡眠是出奇的好,昼景喊了一声得不到回应便不再开口,抱着人回房,难得的没化作狐形,而是相拥睡去。
那晚始终没有定论的一个长吻在少女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记,之后和师父的相处,还和素日无二,她盼望在那一个极尽亲昵缠绵的吻后两人的关系能够不一样的进展。
但是没有,师父还是师父,徒儿还是徒儿。
她宠她是真,但她的心思如海深。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就在那,谁也不肯捅破。于昼景而言,是不到时候。于十四而言,是情起生怯。
坐在桂花树下,她掰着手指数算,翘首盼望十五岁及笄的日子。很多个抱着师父的夜晚她都在想,她是不满足的。
师父安安心心的在身边放了一头虎视眈眈的老虎,被她吃,或吃她,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天资聪颖,别管学什么都快,以前是要师父唱歌给她听,要师父为她做菜吃,而师父待她从来都不会拒绝。
而今她想要师父,或者被师父要,要融入骨子的亲密,要谁也不能阻挡的真真切切的道侣关系。
她过分贪心,死不悔改。在昼景有意无意的放任纵容下,一发不可收拾。
情起于何时呢?
起于刚出母腹的她在送子塘看见她的那一眼。
又在一日日的柴米油盐里得到升华。
溶于血液的执念,既然不能挣脱,为何不能试试?师父凡事应她,那么她想要师父,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深夜,睡眠向来好的十四竟陷入失眠,她慢慢睁开眼,水色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嗔恼迁怒,她想:师父真的是把她惯坏了。师父自诩养孩子养得极好,却不想,她爱的徒儿,在阴暗的角落生出不可告人的卑劣心思。
她烦躁地翻了身,对上那张柔美年轻的脸庞。
昼景心下叹息,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怎么还不睡?
师父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