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才刚愈合的新伤口很快撕裂,鼻端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俞安行不躲,为方便她动作,反而还微微启唇,主动将自己送上前去。
待青梨退出时,她口腔里甚至能品出淡淡的血液的咸腥味。
俞安行眸子注视着她。
“咬够了?”
青梨别开眼,抬手推了一把他。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却是仍旧要将他赶去书房的意思。
将盖在身上的衾被裹紧,青梨兀自闭上眼入睡。
眼皮阖上,她不再看俞安行,却又不由自主凝神地去听他动静。
他没有立即离开。
不知窸窸窣窣地弄了好一会儿什么,才推开了门。
他关门的声音响起,青梨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偷睁开了眼,看向门外。
俞安行的人影已寻不到,只留里间的珠帘还在轻轻晃动着,昭示着刚刚有人从此处经过。
烛台上火光正盛。
那截之前燃着的小短烛被人换上了新的。
眼下的这一根,可以一直燃至明日。
元阑等在廊下,看到俞安行出来,忙跟上前。
主仆二人一路安静到了书房。
元阑打开书房的门,抬眼看清俞安行的面容,又禁不住讶异了一声。
之前走在路上时,四周挂着的檐灯光芒黯淡,他也没怎么注意。
如今在书房门口,屋里的烛光涌出,光线明朗起来,他才清楚看到了俞安行嘴角上那一小滩已凝固了的血迹。
比起上次,这次二姑娘却是狠了不少,血渍从被咬破的伤口处渗出来,说是血淋淋的一片也不为过。
元阑皱了一下眉。
“……主子,您的嘴角……”
“无碍,过几日便好了。”
俞安行没事人一般进了书房。
案上烛火燃着,散出一圈又一圈暖黄的光晕,将书房内的一桌一椅照亮。
他没让元阑派人进来收拾。
入眼还是他抱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地板上他和她的衣服缠成一团。
榻上的被褥亦凌乱不已,上头留下的黏腻痕迹显眼。
窗牖大开着,夜风拂进来,却许久都吹不散床榻间那股甜到发腻的气息。
屋内的陈设依旧。
只是多出了她的痕迹和气味,让他觉得这屋子也并非往日那般难以忍受。
俞安行低头,拾起地上的衣衫仔细收好。
只目光在触及到桌面上那个依旧打开着的红木檀盒时,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
青梨一过来,他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全然忘记了,木盒没有上锁。
他想起了他随手放在盒子里的那一样东西。
不知怎么,唇角那处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未来得及打开盒子察看,“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元阑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子,姑苏来信了。”
***
第二日,祝晚玉果然过来了。
听着小鱼通传的声音,青梨忙笑着起身去迎人。
“阿玉。”
青梨婚宴的第二日,祝晚玉随着李归楼的马车回了城中,此外便未再见过面,是以今日两人都很开心。
祝晚玉一把挽过青梨的手臂。
“我过几日便要离开京都了,正想着没机会同你告别呢,正好趁着今日同你说一声。”
青梨带着人坐下。
“怎么突然要走?要去哪儿,何时能回来?”
俞安行在一旁看着两人,目光移向祝晚玉亲昵挽住青梨的手,长眸眯起,带着不悦。
祝晚玉察觉到俞安行的目光,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子却依旧紧紧挨着青梨。
“左右我呆在祝府也没什么意思,听人说南边的风景好,我也没去过,便想着南下一番去看看,最迟应是来年开春便能回来。”
青梨听了祝晚玉的话,了然般点了点头。
又看了一眼俞安行。
“你去厨房看看栗子糕备好了没有,阿玉喜欢吃这个。”
看着俞安行果真依着青梨的话走了出去,祝晚玉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很快,又捂住嘴吃吃笑了起来。
“他倒是听你的话,看到他对你这般,我也就放心了。”
青梨不说话。
不知想到什么,她面上笑意却是一下子淡了下来。
俞安行一路到了厨房。
里头正忙得一阵热火朝天。
不久前,因着管事的插手,厨房里的人才被处理了一次
见到今日俞安行又亲自过来了,众人如临大敌,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在俞安行眼前出了什么纰漏。
栗子糕出锅,被恭敬送到俞安行手上。
元阑要接过,俞安行抬手止了他动作。
“我自己拿过去便好。”
阳光落在廊下,主院的窗棂开着,清风徐徐吹进来,很是舒适。
青梨一直抬目看着窗外,待瞥见了那抹缓缓而来的颀长身影,方收回了视线。
俞安行上阶。
主院里草木众多,伸的长长的枝叶隐隐绰绰地遮掩住了屋子里的光景,女子交谈的声音时不时传出。
“……俞安行那人,无趣得很……若非是当时出了昭王的事,我急于自保,又怎会挑上了他……”
第94章 解
【九十四】
青梨的声音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
随风吹至窗外,正好被廊下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跟在俞安行后头的元阑一惊,万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会从青梨口中说出。
惴惴不安地垂眼, 他目光瞥过自家主子腰间挂着的那枚蔷薇花络子, 还有藏在其后的,那一枚小小的平安符。
那是二姑娘送给他们主子的。
很不起眼的小东西。
但他从未见主子取下它们。
也从未见二姑娘送过其他东西给旁人。
甚至在同苏府议亲时, 二姑娘也未曾给那苏见山送过一分一厘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二姑娘同主子, 二人是很相爱的。
甚至于之前那所谓的世俗的兄妹名头, 也未能阻隔他二人。
俞安行停在阶上。
他没说话。
屋内交谈的声音恰在此时停了下来。
就连徐徐拂过的清风好似也跟着静止了。
耳畔再听不到风拂动枝头绿叶时发出的沙沙摩擦声。
聒噪的虫喃和鸟鸣也在刹那间消散。
安静的气氛压抑。
几欲令人窒息。
元阑屏吸一瞬, 偷眼去看站在面前的人。
日光被头顶屋檐遮掩住,地上落下一大片阴影, 刚好便将俞安行笼在其中。
元阑看不清他面上神情,正踌躇着要不要开口,俞安行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