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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落夕镇的居民太久,因为市里很快就来人,直接告诉居民——不管签不签合同,对于旅游开发都没有影响,大不了那些不签合同的人没办法享受开发公司免费修缮房子。他们即便拿不到旅游收入分成,但是如果镇子发展起来,作为当地的居民,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资源开饭店或者卖特产。

    落夕镇的开发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居民也开始流传一种说法——开发落夕镇真正的大老板很有可能就是李老师!要不然,老板怎么可能对落夕镇这么了解,知道哪些人人品有问题。至于那些真正帮助过李老师和裴秀的人,几乎都拿到了相对比较高的旅游收入分成。不仅如此,旅游公司还给这些人相应的职务安排。

    落夕镇迎来第一批旅游客人的时候,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居民们都忍不住感慨——还是要做好人!

    包括已经带着生病痊愈的孙女回到落夕镇的丁老伯,也被妥善安置,因为他年龄大的原因,公司给他们夫妻俩安排打扫卫生的工作,他们只需要把其中一段路的卫生搞好,每个人就能领到一笔甚至比镇中心小学的公办老师还要高的工资。

    高家人则是一丁点好处也没有捞到。因为他们家并不算是镇子上的人家,距离镇上还有一点距离,修缮房子都轮不上。更加不可能拿到旅游收入分成,也不能进公司工作。

    高家三个孩子,两个去坐牢,只剩下高兵一个人。上辈子现在的高兵已经去上大学,可现在他高中都没考上,只能去打工。

    打工又因为吃不了苦,工作没办法干得长。听说落夕镇变成很受外地人欢迎的旅游古镇,外出打工的人纷纷回来,在镇上找工作。

    而镇上的工作岗位几乎都是旅游开发公司提供,高兵再怎么努力表现都没能面试成功。

    高家人也终于明白,这是来自裴秀的报复。或者说是李老师帮她报复他们。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

    不过才几年的时间,当年被他们随意践踏的孤寡老头和裴秀,怎么就突然变成他们连靠近都没办法靠近的人?

    暑假很快就过去,机票订好,又要准备分别的时候,裴秀再也都装不下去,连去接陈誉下班都不再像以前那样找借口。

    看着裴秀飞奔出家门的样子,于舒心好笑地对裴也宁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拆穿秀秀和陈誉呀?”

    第92章

    陈誉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抬头就看到裴秀。

    他笑,“你不是说,今天和你慧琴一起吃饭吗?”

    裴秀摊手说:“本来是约好的,但是两个小时前,她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

    在陈誉洗手换衣服的时候,裴秀还在旁边嘟囔了句:“慧琴姐怎么会临时有事呢?”

    暑假回来这段时间,除了陈誉之外,裴秀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许慧琴,她不仅清楚她的工作,也对她的私生活有一定的了解。

    经历过董志强的事,还有乡下隔了好几辈的所谓亲戚争先恐后想给她介绍对象却被她搞得灰头土脸之后,许慧琴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至少不会有人不知好歹,把歪瓜裂枣介绍给许慧琴。

    而许三叔现在也特别开明,完全接受“只要女儿开心,一个人过也没关系”的观点。

    陈誉边擦手,边看有些苦恼的女朋友,突然觉得这小丫头似乎在某个方面比一般人迟钝。

    “前两天,瞿天北带他奶奶来医院体检,查出来消化系统方面有一点小问题。”

    暑假刚回来没多久的时候,裴秀和爷爷一起专门去看望过瞿奶奶。从瞿天北和奶奶居住的环境可以看得出来,瞿天北把奶奶照顾得很好,老太太的精神很好,甚至比起几年前裴秀离开松北市最后一次看到她时年轻。

    “瞿奶奶的身体没太大的问题吧?”裴秀关切地问道。

    陈誉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饮食方面稍微要注意一点。”

    裴秀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想起今天下午和大壮叔通电话的时候,听他说到有一批很重要的原材料在海市的码头排队等着运输,如果不能早点运回来,工厂货物的交期就会出问题,因为是给国外供货,到时候可能损失不少钱。所以让瞿天北和自己亲自去一趟码头。

    难道是瞿天北要出差,让慧琴姐帮忙照顾他奶奶?

    对了!上次和爷爷一起去看望瞿奶奶的时候,她老人家只要提到慧琴姐的名字,就喜笑颜开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瞿奶奶应该是想要慧琴姐当儿媳妇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第二天,裴秀提着水果和营养品来到瞿奶奶家里。

    搬来陵城后,瞿天北不顾奶奶的强烈反应,找了一个住家保姆,做家务的同时也能帮忙照顾好奶奶。

    瞿天北和许慧琴在陵城的家离得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显然,早上慧琴姐已经来过,因为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裴秀听到保姆对瞿奶奶说:“老太太,你得听话,刚才许总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要多喝水。来,咱们把这杯水喝完好不好?”

    瞿奶奶有些郁闷地说:“水喝多了,要不停地上厕所。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保姆体贴地说:“老太太,没关系的。年纪大了,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小事情。我给你多洗几次裤子都没问题。”

    裴秀再一次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算很友好的声音,“你谁呀?这么鬼鬼祟祟地站在这?”

    裴秀回头,就看到一个面相有些刻薄的中年妇女,她上下打量裴秀,“问你话呢?你谁呀?是不是天北公司的员工?”

    就在这时,院子门打开,瞿奶奶看到裴秀,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秀秀,你来了!快进来!”

    裴秀上前,“瞿奶奶,听陈医生说,前几天你去医院体检,查出一点小问题,我来看看您。”

    瞿奶奶立刻说:“哪有什么问题,就是天北小题大做。”

    中年妇女挤开站在瞿奶奶跟前的裴秀,双手握住瞿奶奶,“大姑,你身体怎么了?哪里有毛病?要我说呀,你就是替天北操心太多,才会这样。早点让天北结婚成家,给你生个大胖娃娃,天天逗重孙玩,身上什么毛病都没了。”

    保姆把裴秀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同时小声地跟裴秀说:“那是老太太的弟弟的女儿,管老太太叫姑姑。”

    对方的言行举止已经让裴秀心里有了基本的判断——又一个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的例子。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瞿奶奶要跳河自杀时曾经哭着说,她不能连累孙子,能想的办法,孙子都已经想过。能找的亲戚朋友,都已经找了个遍。

    裴秀直接跟着保姆进屋。

    保姆孙阿姨把裴秀带来的东西放好,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女人还拉着瞿奶奶嘀嘀咕咕,她露出嘲讽的笑容,对裴秀说:“这位姑奶奶可真是有意思,最近半年,几乎是隔三差五来一趟。每次来,绝对不会空手回去,看到家里有什么,就把什么顺走。”

    裴秀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孙阿姨你把我带来的东西锁进柜子里。”

    孙阿姨无奈地说:“我要不这样做,一会儿肯定要被她搬走。上次你带来的东西,老太太碰都没碰到,都被她搬走了。不仅仅是她,她的那些表姐表妹表弟表哥还有亲生的兄弟姐妹,轮着到老太太这里来薅羊毛。特别不要脸!我真的很怀疑,老太太前几天检查身体出现毛病,就是被这些人给气的!以前,他们没出现的时候,老太太的身体硬朗得很!”

    院子里的中年妇女也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对瞿奶奶说:“大姑,那个长得像狐狸精一样的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瞿奶奶的脸色瞬间垮下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狐狸精!说话注意一点!”

    中年妇女讪讪一笑,“大姑,我是见多了这种事,所以提醒你。很多远远不如天北有钱的老板,身边突然会出现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可不是善茬,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把男人的钱都骗走,还不让男人孝顺家里人。真真正正的红颜祸水!更何况咱们家天北可不是一般的有钱,盯着他的居心不良的小姑娘更多。”

    瞿奶奶直接把对方的手甩开,表情严肃地说:“丁兰,你不要胡说八道!那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比你清楚。”

    中年妇女已退为进,“原来是大姑认识很久的人?那我就放心了!可是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啊?”

    瞿奶奶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闲,那么想占便宜,隔三差五就到我家里来搬东西。”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老太太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跟她说话。

    难道是因为身体有毛病,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刚才进去的狐狸精对于老太太来说,地位不同寻常?

    “大姑,瞧你说的,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你看看周围,哪个老人有你这样的福气,侄女外甥隔三差五就来看你。”

    “这样的福气,我可不想要!”

    瞿老太太说完,转身就回屋。

    中年妇女很快就跟上,而且进屋子之后,先发制人地对保姆说:“你是怎么回事,我侄子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让你照顾好老太太,你是怎么照顾的?老太太身体本来挺好,怎么突然就生病了?你要是干不好这个工作,就打哪来回哪去!”

    孙阿姨气得不行,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瞿奶奶怒瞪中年妇女说:“丁兰,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小孙工作做得怎么样,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小孙,你把桌子上的大白兔奶糖给丁兰打包,让她走。”

    中年妇女顿时感觉心中不安,连忙陪笑说:“大姑,我这是在关心你。别生气,我打嘴,说错话了,给你们道歉。”

    说完,中年妇女居然还真的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巴。

    裴秀有些瞠目结舌,世上还真是有人为了利益可以那么不要脸。

    瞿老太太还没能把她赶走,接下来与中年妇女有着共同理想和目标的人纷纷出现。

    从孙阿姨口中裴秀得知,这些人都是瞿奶奶的弟弟妹妹家里的孩子。

    瞿奶奶年少和年轻的那个时代,普通家庭的长姐几乎都意味着付出。有些人的付出能够得到回报,有些人却没那么幸运。

    瞿奶奶就属于不幸运的那一类。

    瞿天北发达之后,也竭尽所能帮助当年老家那些帮助过他的人。在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营的情况下,他给那些人安排了适合的岗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半年前,瞿天北在陵城当大老板的消息还是传回了老家。

    没过多久,想要捞好处的人,成群结队地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瞿奶奶确实有些心软,补贴过他们。后来发现,他们可能会坏了孙子的事业,而且喜欢指手画脚,瞿奶奶就没再给他们什么好处。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回老家的打算,一个个都要扎根陵城的样子。

    当然,这帮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当蛀虫,和瞿天北一辈的人,来了之后,也认认真真打拼,不像他们的父辈那样糟心。

    瞿奶奶为了年轻一辈,所以暂时忍受那几个。

    听完孙阿姨的话,裴秀摇头说:“我看年轻一辈也不怎么样!他们朝夕相处的亲人,难道还看不清楚吗?他们如果能够让这些专门给瞿奶奶找不痛快的人回老家,我倒是觉得瞿天北可以扶持一下他们。”

    孙阿姨连连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裴秀说:“瞿总也是这样说!”

    客厅里传来那些人争先恐后地跟瞿奶奶说话的声音。

    “大姑,我们是准备回老家的,一方面是放心不下你,另外一方面也放心不下孩子。”

    “大姑,几年前你生病,天北确实找过我们借钱,可那时候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刚吃饱饭没几年,确实没钱。”

    “大姑,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们这些晚辈比谁都高兴。我们也知道你过去几十年实在不容易,所以希望你以后能够享清福。”

    “你老人家不说,我们心里也清楚,你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天北成家,娶媳妇生儿子。”

    “对呀!大姑,我们也基本能看出来,天北喜欢那个许慧琴。可是大姑,许慧琴年纪太大了!”

    “女人过了25,都老了!她还不止25了,年纪大的,不好生养!而且你看她,一点也没有贤妻良母的样子。整天抛头露面,跟男人眉来眼去。”

    “就是呀!天北那么大的老板,就该娶一个孝顺听话又年轻的媳妇。”

    裴秀有些听不下去了,恨不得马上出去大杀四方。

    这时孙阿姨也很生气地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把许总说得一无是处是想把他们家里那些歪瓜裂枣塞给瞿总。如果不是现在不允许近亲结婚,他们恨不得把自己家的女儿拉过来逼着瞿总立刻马上去扯证。”

    裴秀很无语,为什么这些人都是一个爱好,把亲戚口袋里的钱当作是自己的。以为给人家找个老婆,那些钱就理所当然被他们用了?

    不得不说,瞿天北和许慧琴两个人这方面的经历还挺相似。不过许慧琴那些所谓的亲戚都是隔了好几辈,只不过是在同一个镇上生活。而瞿天北这些亲戚血缘关系不算太远。

    裴秀有些好奇地问:“瞿总被这样骚扰,许总就没帮瞿总支过招?据我所知,许总之前也被老家人想方设法安排相亲对象,甚至还有人要给许总的爸爸过继儿子。两条路都没有走通,又有人要给许三叔介绍对象。”

    孙阿姨说:“没有!”

    “平时许总来看瞿奶奶的时候,应该没少和那些人碰面吧?他们肯定没少说许总的坏话,瞿总有什么反应呢?”

    孙阿姨说:“瞿总在的时候,他们连屁都不敢放,哪里敢说许总的坏话。”

    裴秀恍然大悟地说:“看来你们瞿总是真的喜欢我家慧琴姐啊!”

    孙阿姨反而奇怪地问:“裴小姐,你现在才知道吗?而且,瞿总好像追了很久,许总都没有答应。结果现在好了,感觉更难了!有这么一群拖后腿的亲戚。”

    正说着,客厅里突然传来瞿奶奶愤怒的声音——“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吧!我家天北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还有,慧琴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加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胡扯!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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