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白纸上的污点
“巴斯首相,这些就是所有的新国旗候选名单了,请您过目。”
巴斯拿起桌子上的一叠五颜六色的旗帜,颇有兴致的观赏起来。
第一张旗帜的图案单纯,仅仅是把彩虹的七大颜色按照顺序涂了上去,虽然可以突出他们“多元融合”的主题,但是未免也太过普通。特别是在布料上,七大色块之间没有渐变,鲜明的色块对比显得太过于刺眼,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巴斯把这一面旗帜放到一边,拿起了下面的一张。
第二张旗帜共有红,黄,蓝,绿,紫五色,图案是简单的扇形或者是弧形,边缘圆润光滑,虽然有“包容”的意思,也在第一张的基础上改编了一下单调的图案,但是形状显得更加的幼稚。好像是运动会,世博会之类的活动上会使用的宣传图片,不适合作为国旗这样子严肃的内容。
巴斯摇摇头,看起了下一张。
第三张旗帜可以算是做出了许多的改变,颜色只用到了红,蓝,黄三色,画面看上去不会过于混乱,而且各种颜色的色块面积更大,从远处看起来反而更加清晰。至于图案也用到了月牙形,看起来十分柔和,柔美。三大色块各占图案的三分之一,色块之中还夹有另一颜色,3个月牙在图形正中央包围成一个圆形。突出了主题,设计新颖,令人印象深刻。
巴斯对于这一设计十分的满意,但是他仍然把这一张旗帜放在一边,继续观看下面的其他设计。
近百种不同的国旗设计在他这里过目,这些旗帜都是风格迥异,各有各的特点,但是能够真正让巴斯满意的却不多。他把不适合的设计种类放在左手边,很快就堆积成一个小山丘,而让他满意的寥寥无几的几面旗帜却孤零零的躺在一旁,再怎么优秀的设计都显得寒碜了许多啊。
巴斯手中的一叠旗帜则是越来越单薄了,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哪一种设计能够真正勾起他的兴趣,或者说让他浑身一颤。巴斯几乎都要审美疲劳了,对于那些不是那么出彩的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就丢到一边。他也不想再回去筛选被他遗漏的优秀设计了,为什么?无聊啊!
突然,就在他快要丢光手中所有的旗帜的时候,下面出现在他眼前的一种设计深深地吸引了他。
红,蓝两大对比色各占一半的面积,色块的图形是梯形,在红蓝交界处,闪烁着一个耀眼的四角白色新星。底色一共只用到了两种,是所有设计中用到的最少的,但是底色之上的图案却是独一无二的,同时也是众多旗帜中极少数用到白色和锐角的设计。红色和蓝色,都是最有代表性的暖色和冷色,高度对比的同时却又不失和谐,呼应了主题。闪烁新星的图案更是指明了国家未来前进的道路,纯净的白色让人眼前一亮,给人一种以希望的感觉,多么的美好。
巴斯似乎对这种设计十分的肯定,他粗略的滚了一遍接下来的几张,然后微笑着说:“就用这一张好了!”
这一“选国旗活动”发生在金都沦陷后的第二天。虽然对于波西共和国的百姓来说,金都的陷落是一个天大的不幸,但是对于政府和军方来说,这却是无比的成功。金都的军队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里,消灭了卡诺斯帝国第一集团军一半的军力,给予敌人重创,同时城市内的人力和资源也半数以上成功转移,城市之内的工厂和各种厂房全部焚烧殆尽。除了被烤焦的尸体,什么都没有留给敌人。
即使北部战场的敌人没有了后顾之忧,但是由于敌人第一集团军损失惨重,没能够给予前线足够的增援,加上波西共和**工厂后起,双方的实力差距再一次得到了弥补。现在南部战场有弗吉人帮忙撑腰,敌人的舰队不敢为非作歹,在那样的狭窄地形,战心联合国的联合军团优势尽失,根本无法挺近半步。
巴斯意识到,他们距离战争的成功,只差时间和精力。时间需要去争取,金都的牺牲已经挽回了许多的劣势,现在他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精力。
什么叫做一个国家的精力?那就是人民的斗志!如何才能唤起每一个国民内心深处的斗志?那只能靠外部的压力!
是的,想要赢得这一场战争,全波西人都必须联合起来,抛弃过去,抛弃历史,抛去牺牲和鲜血,让所有的“暖色”和“冷色”都团结在一起。这种史无前例的事情可不是说说就能够做到的,巴斯想的是从日常生活入手,也就是人们眼中所见,耳中所听,无论影响是好是坏,只要是人们在饭桌上津津乐道的就一定可以成功,说白了就是洗脑。
而变更国旗就是第一步,新的国旗象征着新的前景,新的国家思想,新的未来方向。
巴斯选择的国旗在第二天就开始全线生产,短短几天之内就生产了十万面之多,,这些国旗被运输往全国各地。每一个波西人都有目共睹,他们亲眼看着熟悉的国旗被降下,新的国旗被升起。这一行动开始的第一天,国内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不少的人都理解了巴斯的意思,情商高的人自然也是帮忙宣传,一时间,“摒弃前嫌,冷暖合并”一类的标语变发自于人民之中,随同新国旗传遍了各地。无论是现在的平民还是曾经的贵族,他们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严肃性。想要获得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就必须赢得这一场战争,而想要赢得这一场战争,就需要全波西人联合在一起。
很快,所有人都加入了这一场规模空前的“爱国,护国运动”。无论穷人富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冷色暖色,全部都给国家贡献出自己的那一份力。
所谓“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大量的中下阶级的人群参军,或者是辞去工作进入了军工厂,亦或者是自己来到乡下,开垦荒地,种植军需物资。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强壮的男丁拿起了武器,而坚强的妇女们勤劳的工作着,一方负责让战火远离家乡,一方负责养育国家的新一代。
而接下来的景象,绝对是只能在波西大陆上才能看到的。撇去所有其他的不同,你会看见在街道上,一群人从街道的尽头走来,他们穿的都是大红或金黄色的衣服。街道的另一端,一群身着深蓝色或者是紫色的人像街道中心走去。两支队伍都人数众多,他迎面走向彼此,很快便“撞在一起”。
每一方都自主的脱下外衣,交给另外一方,他们互换衣服,然后相拥在一起,接着悄无声息的散去。
凡是对这一场景有所了解的人都会激动的拿出照相机,是的,这是波西历史上十分多见的“换衣活动”。自从“颜色制度”被发明以来,冷色和暖色就轮流统治着这一个国家。但是,正如历史上所记载的,波西莉亚大陆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每当外敌入侵,或者是山洪海啸,或者是台风进驻的时候,全波西人都会联合起来,抛弃彼此之间的“颜色差异”,共同面对困难。也正是因为这个制度,这个活动,这个传统,古代波西王国才能成为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伟大王国。
巴斯为国内的一片欣欣向荣而感到无比的高兴,同时,当他了解到加纳法尔和弗吉在暗色群岛一带多次摩擦之后,他更加坚定了抗争的意念,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他开始找回自己曾经的兴趣爱好,例如看书和学习历史。最近,他一直在专攻波西王国的历史,现在已经读到了980年代的人民暴动,反抗卡诺斯人的事件。他为故事当中的英雄形象而痴迷,更沉醉于那传奇一般的地下工程,据说,直到今天,还有一些当时挖掘的地道没有被发现,民间传说,里面藏有神灵的宝藏,是不可侵犯的存在,能够进入隧道,并且活着出去的,都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但是,有一件事,就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一样,逗留于他心头,久久不肯离去。他也坚信,这将是这场战争中的最大的变数。
数日之前,情报部长嘉德黄发来报告,报告上写道:危险人物,戴蒙吐司近日屡次访问崔特尔的住宅,两人关系密切,而且每当他来到,房子里的监控措施全部都会失效,一直查不出原因。
这无疑有提醒了巴斯,他想了起来自己家里头还有这么个棘手的人物没有解决。
“时刻监视这两个人,一旦有变动,立刻向我汇报,叫特工们都做好准备,绝对不能低估他们。”
巴斯吃过亏了,间洋壁垒和金都的惨案仍然历历在目,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控制了!
但是,他又怎么能够想到,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吐司和崔特尔。
这一天,吐司再一次来到了崔特尔家里。
吐司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光景相比较一开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本散落一地的家具和书本都被收拾起来,积累了几厘米厚的灰尘也被清扫干净,墙角里的瘪皮球也被擦干净充好了气。崔特尔见到自己曾经的手下一次又一次的来拜访他,自然感到十分的高兴。既然已经从过去的失落之中走了出来,又摆脱了“元帅”的累赘,那就好好过过平常生活吧!
两人一天到晚把酒言欢,情同手足,时常肩并着肩走在街道上,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袒胸露乳的,跟寻常的流氓没有什么区别。
一天,吐司跟崔特尔说起了往日的事情:“崔特尔啊,你就不怀念从前么?”
“什么从前?”崔特尔有些不解。
“就是你还是元帅的时候啊,你就不想回到军队之中么?”
“诶那都是从前了,也不是我想就能成啊,往日一去不返啦!”他感叹道。
“但是你就不想回到那时候吗?”
“什么意思?”崔特尔感到疑惑。
“我是说,如果我跟你说你有一个机会,可以获得兵权,甚至是更大的权利呢?”
崔特尔在友人面前放下了所有的警惕,他豪爽地说:“那可真是太美好了!能够变回元帅,统领三军,那才叫男人的浪漫!”
崔特尔大喝一声,心中的豪情壮志吐露无疑,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吐司静静地看着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巴斯首相!巴斯首相!”这一天,嘉德焦急的跑到了巴斯的办公室里。
“怎么了!?”巴斯被他搞得十分紧张,皱紧了眉头,一万种不好的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自从三天前吐司又进到崔特尔家里,他就没有出来过!”
“什么!?”
“没错,崔特尔也再也没有出来!”
巴斯的心砰砰的跳着,他根本无心听嘉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三天前,吐司又一次来到崔特尔家里,这已经是这个月里头的第9次了吧。
同样的,所有的**和**全部失效,8名监视崔特尔的特工变成了“盲聋人士”。
特工们按照规矩,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嘉德。嘉德查询了一下前些时候的报告,意外的发现这一段时间里吐司的访问频率出奇的大。顺便的,嘉德也了解到吐司并不是波西人,这从他的名字里就能够看出来,至于本国籍,还是不看不信来的比较好。同一天,嘉德拿出了一个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盒子,盒子的表面上写着:“洞察细微,寻找答案。”
这个盒子是用特殊合金制作的,跟随他大概也有20年了吧,但是外面还是光滑曾亮,丝毫没有陈旧的感觉和迹象
嘉德差不多都要忘记了是怎么得到这个盒子的了,他只知道这个盒子不能够随便打开。20年了,他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密码锁,也从来没有试过,因为他一直不理解盒子提示的意思。突然,也就是在这一天,他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拿起笔,开始计算吐司近来的访问频率,他换了数十种计算方法,用了上百个数学符号,却没有得到可能的答案。
他看着手中的计算器,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始用电脑术语和二进制检索数据,最后居然惊奇的得到了一串密码。和密码锁的数位一样,都是六位数,他跃跃欲试,输入了密码,果不其然,密码锁出人意料的打开了!
嘉德激动不已,关于这个盒子的回忆仿佛又找了回来。他打开盒子,里头却只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也只是一长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嘉德没有理解,他结合了开锁密码,却依然一无所获。这时,他意外的发现了这一串数字中的一小段,如果用密码本来解释的话,便有了合适的意思。他拿出了密码本,一点一点的解码,但是却失望的得到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句子。
莫非是用错了解码本?嘉德仍然坚信要利用密码,他又换了好几种不同的加密方法,最后终于在使用了老式卡诺斯解码法的时候得到了一个答案:“吐司叛徒,,叛乱。”
漏了一个词嘉德四处寻找答案,他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密码锁上,他用密码本解锁了那6位密码,得出了最后的单词。
他看着最后成型的句子,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起了那个给予他这个盒子的人,虽然只是众多记忆碎片中的一段,但是每一段都无比的重要。他赶紧把回忆起来的单词记录在同样跟随了他20年的小本子上,上面已经密密麻麻记录了大半本,全部都是他之前回忆起来的片段。他在一系列不完整的句子之中寻找着可能的空隙,填入了那个单词。
嘉德重视起这个再不能寻常的事件,他知道,想要找到最后的答案,就必须按照纸条上面写着的去做。
他离开了房间,来到了监控崔特尔的地方。
特工们见到老大来访,全部都聚集起来,想必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嘉德说:“你们确定监控设备都失效了?”
特工们异口同声的说:“嗯,完全没有反应。”
“重新调试过了?”
“没错,依然毫无反应。”
嘉德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可能的干扰措施是什么?”
“电磁干扰吧,也只有这种可能了,我们还在破解脉冲频率。”
嘉德站在监视屋里头,远望着崔特尔和吐司所在的屋子,窗户被完完全全的封闭了。他又沉思了一会,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奇妙的点子:“要不然,我们就设计一种不会遭到电磁频率干扰的**好了。”
特工们面面相觑,队长站出来说:“长官,现在世界上都没有几个国家能够研发出这样的科技,更别提我们这些没有科学基础的人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利用最为原始的科学!”
特工们有点愣,完全没有理解嘉德的意思。
嘉德独自行动起来,当他一开始制作那个简单无比的器械的时候,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于是特工们都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制作的无非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两个纸杯,一条长度正好的细线,把细线从纸杯的小孔里头穿进去,一个“电话听筒”就完成了!
当然,大人的造物绝不是那么的不严谨,他们改编了一下材料,将传声能力扩大的数倍。这些小话筒被安装到屋子外墙的各处,特别是那些最为薄弱的地方。利用这个器械听出来的声音甚至比直接把脸贴在墙上听的还要响,只不过不够清晰罢了。
特工们无时不刻的监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他们收集到了这样的讯息:
一个较为尖细的声音,大概是吐司发出来的,如此说:“崔特尔啊!你就不想回到从前的日子么?统领三军,多么的威风啊!”
然后是一个雄厚,略显苍桑的声音,想必是崔特尔了:“哎,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我们需要活在当下。”
“那如果你有这么一个机会呢?”
“有机会当然得争取啊!只希望,巴斯首相能够理解我,看清事态啊!”
似乎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讯息,嘉德和他们一起留下来记录了一些,然后终于失去了耐心,跟他们说:“看来这里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监控。”
于是,在这三天里,嘉德收到了特工们发回来的消息——吐司和崔特尔两人在屋子蹲了足足三天三夜,没有出过门。据他们一直以来的统计,里面的食物和水是不够他们支撑的。嘉德感到不安,他来到了巴斯的办公室,向首相报告了这一件事。
巴斯问:“你们都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话了么?”
“他们说的话千篇一律!根本没有什么好监视的,我只是因为他们的反常行为才来向您汇报的,刚才我还收到消息,两人在屋子里头聊得可欢了!”
巴斯越来越想不清楚,他的思绪一片混乱。
突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两人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看着焦躁跳动着的电话,嘉德慢慢伸出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一头,是他手下的一名特工,他的声音急促,直喘粗气,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怎么了?”嘉德有些紧张,他都有些不想得知电话那一头的可怕遭遇,他略怀胆怯的问道。
“长官,两个人早就已经不在屋子里头了!”
“什么!?”嘉德听到的消息,突破了他内心中的所有心理防线,这令人窒息的可怕消息让他眼前一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录音机!我们一定被骗了,他们的对话一直在重复,一定是录音机!我们的监听工作被他们料到了,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什么!?你们先别轻举妄动,我这就过来!”
嘉德挂了电话,呆呆地看着桌子,巴斯见到他的反应,流了一身冷汗。没等巴斯提问,嘉德边说,那边出了事情,我这就过去处理,如果有什么变动的话,我会向您汇报的。
嘉德离开了办公室,跳上汽车,加足马力前往那一幢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