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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林二夫人笑道:”你弟弟最近正在用功读书,要考那什么军事学堂,昨晚学太晚这会还没起呢,日后有的是机会见。妹妹则是去了外祖家做客,明日才回来呢。“旁边伺候的人眼观鼻口观心,在心里默默接道:二少爷昨晚去大剧院玩到半夜三更才归家,哪里来的用功读书一说。
这里的弟弟妹妹可不是林葳蕤的什么亲弟妹,而是林二叔的一儿一女:林茂荣和林若荷。林葳蕤不置可否,只点了点头,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
菜肴一一上桌,东坡肘子、西湖醋鱼、火腿炖甲鱼,芙蓉干贝、烧海参……数数达十多道大菜。打头的是潢川贡面汤,瞧着贡面二字便知这不是什么无名气的,赶以前那可是上贡给宫里头的。一大清早就大鱼大肉跟开宴似的,虽然不知道这夫妻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葳蕤可不会虐待自己的胃,拒绝了旁人的服侍,端了碗面汤来填饱自己早已空虚的胃。
汤清如水,碗中面条根根可数,不用尝,林葳蕤就知道这面是用鸡汤吊的,中空的面条使得口感不仅爽口,且鲜美无比,仅凭面的上等口感和汤底便是极致美味了。林葳蕤将面全吃光了。
林二爷夫妻俩却是边吃边暗暗观察他,见他坐姿挺拔,拿筷的姿势堪称优雅,虽穿着一身的洋人衣裳,但不可否认动作间风度翩翩,举止礼仪都与之前判若两人,二人心底诧异。若是之前,林家大少只能说是一个空有满腹经纶的书呆子,举止呆板,架着副厚重的洋眼镜,平素好似隐形人,何来气质可言。
林二夫人:“之前没来得及问你,你的眼镜去哪了?之前不是不带的话压根就瞧不见东西吗?”
林葳蕤的筷子微乎及微地顿了一下,随即自然道:“在国外治好了,如今无需带眼镜也可以。”
二夫人也没再问,反正就只是拉个家常,为后头的事打个底而已。
最后一道菜上的是铁锅蛋,别看名字不咋样,这是河南的名菜,刚刚出炉的铁锅蛋色泽红黄,油润滑亮,勺子轻轻一舀,无须费一丝一毫劲,便陷进去,送入口中,鲜嫩软滑,腴香噀人,舌尖仿佛还带点铁板炙烤特有的焦香。
可惜了,火候不够,味道没完全出来。林葳蕤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怎么才吃了这么点呢,是厨子做的饭菜不和你胃口吗?以前你可喜欢张师傅烧的菜了。这张师傅可是自大伯走后就一直念叨着你呢,到底是个懂得报恩的人,当年你父亲收留他倒是没错。”
林二爷轻斥了她一声:“好了,别整天谈这些个下人,还有事情要办呢。”林二夫人一听这话,朝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走开了会,领来了一个看着三岁大的小孩。小孩子穿着小马褂,看着锦衣玉食的,但是脸色微黄,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敢瞧人,畏畏缩缩地躲在侍女身后,瞧着地下,仔细看小身板还发着抖。
林葳蕤知道重头戏来了,总不能是自己这个身板的儿子吧。他可是记得“他”五年前走的时候还未成家,连一个通房都没有,哪来的儿子。
“这是哪家的小孩?“
“这是你母亲的,四年前九月初出生的。”
显然,林二夫人这句话是特地说的,因为林大老爷是在四年前年初去的。排除早产的可能性,去了的林大老爷有可能“喜当爹”了。
“梁氏有辱我林家门风,如今已经从家谱中除名了,你也不必再留念她。这孩子,我替你养了三年,现在你回来了,就领回去吧,大哥在天有灵,免得在这里碍他的眼。“
“还有,趁你回来了,去请族老来,我们把家分了吧。”
林二夫人这会眼泪说来就来,捏着帕子愁容满面:“不是叔叔婶婶狠心,突然就要分家,实在是你弟弟妹妹这会年纪到了,都要谈人家了,可是因为这孩子,”妇人尖长的艳色护甲套指着那一言不发的孩子,“三人成虎,这事整个襄城都传遍了,你妹妹原本谈好的人家一听有这事,都没了下文……你放心,就算分了家我们还是一家人,就是个形式。”形式个鬼,分了家,手中的家产可再也不会吐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葳蕤:哦,原来是我喜当哥。
壬子年清明·满园春
布谷布谷,不如归去。
“布咕……”草色青青的庭院里,初发芽的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三两只鸟儿,树下蹲着颗小土豆正在自己时不时抬头看鸟,手里默默玩泥巴,嘴里还低低学鸟叫。
“他一直是这样的吗?”不远处,换了一身浅色休闲装、优雅颀长的跟这古典庭院十分违和的青年问身边的阿福,主仆二人俱默默看着不远处的小人儿。
“少爷,唉,如今二房那边眼看着是容不下您和小少爷了,奴也不怕跟您说了。您不知道,小少爷打出生在府里就没受过啥好待遇,就连下人的小孩都敢欺负他,府里人都是丧门星、杂种地叫,二夫人他们连个正经名字都没起过。二夫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苛待他,但若是没有她的纵容,小少爷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不过这会您回来了,谅他们也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辱小少爷了。”
“你叫他小少爷?”
阿福:“嗨,少爷,您别听二房和外头的人瞎说,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闲着没事糟践埋汰人。小少爷肯定是老爷的种,不过早出生了些时日,就被传成这样。别的不说,小少爷那屁股底下的胎记就跟老爷一模一样!”
林葳蕤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阿福:“咳咳这是我爹告诉我的!”阿福他爹早年是林家大老爷身边伺候的人。林大老爷和林小少爷那胎记跟朱鸟似的,难怪阿福和他爹都记住了。
林大少无意对阿福和他爹的爱好表达意见,只是转了话题,“母亲何时走的?”
“回少爷,就……就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小少爷不是老爷的种,外头也疯传起来,谣言越来越离谱,大夫人迫不得已到寺里静养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突然回林府收拾细软,被一辆小轿车接走了。”
阿福瞧大少爷盯着远处树梢上的布谷鸟没有说话,忐忑地问:“少爷,您真的要同意分家吗?”
林葳蕤冷笑:“为何不分?”
说是要分家,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分得了的,首先要经过族中的族老的同意,然后要一一请来当见证人,有个别刚好有行程的族老碰巧不在襄城,也只能等人齐。之后家产的分割也是一笔硬仗要打。
林葳蕤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曾经的他,可以从一介孤儿到后来享誉全球,凭借手中的技艺受全世界追捧,如今自然也不是好打发的。该是他的,便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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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上午便这般平静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