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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握着拳头,感觉自己的指尖还在发烫发麻。他手足无措地捏着自己的那根手指有点心动神摇,思维发散了半天忽然蓦的想到了现实的情况。
他刚刚半强迫地把孟承英给办了,醒来孟承英肯定会找他算账。
而且他已经主动把自己的真面目揭开了,再也没办法去哄着骗着承英心疼自己了。
裴汝易忽然感觉像是有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从天而降,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刚刚还晕眩眩地飘忽在半空中幻想着什么,现在一下子就沉沉地摔在了地上被迫接受现实,手像是被冻僵了,连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原来就怀疑孟承英不是真的喜欢他——倒也不是完全不喜欢,裴汝易不会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但是至少不是那种完全热诚的,等同于裴汝易给孟承英的喜欢。里面掺杂了怜悯,又不知还有些什么杂质,终究不够纯粹。
裴汝易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求平等,所以天天都在心里劝自己,说至少他还是我男朋友。结果后来因为自己不会说话把孟承英惹着了,两人稀里糊涂地就分了手。好不容易自己又回来了,终于有能力让两人安安稳稳地在一起,但是孟承英显然又不是个裴汝易回来就会兴高采烈地和他立刻在一起的人。
也是,那样就不是孟承英了。
在国外的日子里,每个疲惫但是又睡不着的深夜,抑或是坐在静悄悄的机舱里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时,裴汝易总是会想起孟承英。尤其是当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只留下安静的白噪音时,人更容易多想什么。裴汝易总是想起自己之前说错的话,让孟承英误会的事。他把这些都在心里想过千百遍,每一句要出口的话都在心底反复演练过,确定自己以后不会再说出什么让人生气的话。
他很想在见到孟承英后就把自己没来得及说的那些话全都说给他听,但是他好像没有说的机会了。
裴汝易盯着孟承英的睡脸,犹豫着自己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他不舍得离开,但是他也不太敢留下。他怕孟承英醒来后的冷脸,或者是决绝的话。孟承英本来喜欢他就有一定原因是因为他可怜,现在他变了,可能孟承英就不愿意施舍那份感情了。裴汝易想着孟承英可能的冷言冷语,以前自己旁观他冷淡又客气地拒绝过多少人,然后他最后转过头来对自己笑,对比多强烈。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那个被冷淡对待的对象,裴汝易就想逃避。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真的足够喜欢我,是不是可以原谅我?
裴汝易心里像是塞满了泡过水的棉絮,沉甸甸的,还乱七八糟理不出头绪,最后只好叹了口气。
他正在出神,忽然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他本来不想去理,想着没人开的话门外那人自己就会离开,却没想到门外那人像是耐性极好,继续慢条斯理地敲着门。
两轻一重,间隔相当。就算敲了许久没人来开门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急躁,继续不疾不徐地敲着,节奏和最开始时一模一样。
裴汝易又叹了口气,觉得门外这人估计是不准备走了,认命地过去打开门。
是孟乾和。
孟乾和看到开门的是裴汝易,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袖着手温文尔雅地问道:“承英呢?”
他咬字还是一板一眼的,极清晰,尾音下坠,把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他睡了。”裴汝易本来就心情沉重,又听到孟乾和对孟承英亲昵的称呼,沉了脸。
“……哦。”孟乾和长长地应了一声,表情像是若有所思。但是他脸上并没有露出裴汝易想象中的愤怒来,反而是顿了顿,接着微微地笑了。
虽然那笑看着冰凉冰凉的,还有点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味道,但是他确实是笑了。
裴汝易有些疑惑,而孟乾和惯会察言观色,问道:“好奇我为什么笑?”
裴汝易实诚地点了点头。
“就算你和他睡了,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他都不是自愿的。就算他再喜欢你,再为了你破例也不可能,毕竟这里一左一右住着我和欧羿,房间隔音再好,他都不会愿意。”孟乾和慢条斯理地分析:“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气的?等他醒来自然会找你算账,到时候你就出局了,也用不着我来做什么,免得我平白无故地在他那记上一笔。”
孟乾和说了长长一串话,是难得的耐心,只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裴汝易要出局了,他高兴得很。
裴汝易自然也发现了,冷着脸说了句“知道了”,接着就把孟乾和关在了门外。他没有立刻坐回床边去,反而呆呆地站在了门边,遥遥地看着正熟睡的孟承英,眼神复杂又退缩。孟乾和是情敌,虽然他说的话肯定是故意往坏了说没错,但是看到他眼底那丝掩饰得极好的庆幸后,裴汝易的心又沉了三分。
孟乾和这么高兴,肯定是因为又少了个竞争对手。
而门外孟乾和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是什么人,如果他真想掩饰什么情绪,那谁都别想看出来。
能被人看出来的,都只是他想让人看的罢了。
第60章
孟承英意识到自己醒了之后连眼睛都懒得睁,闭着眼放空了半天才慢慢从混沌的状态中醒过神来。他昨晚确实累着了,裴汝易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按着他往死里做,最后他腰都软了,声音也发哑,裴汝易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
他睁开眼,看到房间里的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的,遮光性极强,屋里一片昏暗也没法辨别时间,只不过他从生物钟估计着现在快中午了。孟承英余光瞥见床头柜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但是他一时也不想动,就继续躺着,也懒得拉窗帘开灯。他又休息了一会,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了,是那种绝对不会吵醒睡着的人,只有清醒时才能注意到的音量。孟承英扬声让人进来,发现推门进来的果然不是裴汝易,而是这边的服务生。
服务生推着餐车,静音轮在柔软的毛绒地毯上无声地滚动着。他从餐车上拿下来两个保温盒,动作灵巧地换下了孟承英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一模一样的两个——孟承英现在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是保温盒——然后客客气气地冲孟承英鞠了一躬,道:“您慢用。”
“嗯。”孟承英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疑惑,于是服务生就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这是裴先生为您点的,他交代我们不要吵醒您,保温盒里的早餐从九点开始半小时为您更换一次,保证温度恰当。”
孟承英又点了点头,并没对如此悉心的安排做什么评价,反而问道:“他九点前就走了?”
服务生一愣,显然有些惊讶,随即他很快回答道:“是的,他七点三十就离开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