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只要没有长辈在场,他们俩基本就是零交流的状态。徐经野倒也不是存心冷落她,一方面是自己天生的淡漠个性使然,另一方面是真的没话跟她说。而她虽然在这个家里处境尴尬,却也并不会刻意去讨好谁,她只是不声不响做着自己的事,有意继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忽视似乎远比被关注更让她感到安全。
那天学校里的抢书事件之后,有徐经野的明确示意,那帮人在逗小姑娘这件事上终于收敛了一些。他们相安无事度过了中学的最后一个夏天,他考上了本地的大学,平时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学校。她到了中考的时期,因为基础差所以非常用功,每次在家里见到他都是匆匆打声招呼然后就回房间学习,刻苦到连徐锦山都看不下去,某天在餐桌上明令徐经野,寒假别老跟那帮浑小子混在一起,有时间也带你妹妹出去走一走。
徐经野听着这话不禁好笑。他觉得他爸可真有意思,自己尽不到的责任还大言不惭父债子偿。他自己作为长辈都没有一刻在情感上关照过这个亲妹妹的女儿,怎么还能妄想着自己的儿子会跟这位表妹有多少感情呢?
他们都没有把他的话当真。那年冬天他偷着在外面开了自己的游戏工作室,每天忙得连饭都吃不规律,哪有时间替徐锦山哄孩子。她就更不用说了,仍旧是活得悄无声息,存在感低到不可思议。他们就像是两条南辕北辙的线,即使被命运强行安排在了同一个屋檐下,也是怎么看这辈子都不会产生交点。甚至彼时的徐经野以为他们会以这种状态一直生活下去,直到他们各自工作、结婚、离开这个家,逢年过节再见面时jsg给对方孩子塞个红包,这就是他能想象到的他们之间最熟络的举动了。
但人生的有趣之处就在于意料之外。像是盲盒开启,每个人都无法未卜先知这一瞬不经意的一件小事,会彻底改变整条命运的轨迹。
大三快要结束的那年夏天,徐经野回高中去找一位老师。当时是傍晚,离高中部学生的晚自习还有不到十分钟,他们谈完事情出来往学校后面通着教师宿舍的小门方向走,天色渐暗,后园的路灯也若有似无,两个人在小路上边聊着天边往前走,影影绰绰间徐经野突然瞟见前面旧实验楼下的台阶上蜷坐着一抹瘦弱身影,看上去有些眼熟。
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身侧的人原本在说话,看到他的停顿后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奇怪道:「这边现在都已经不上课了,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学生在这里?」
台阶上的人安静垂着头靠在膝盖上,长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昏暗光线遮挡了她的五官和表情,但从她的状态来看她显然对于走近的两个人毫无察觉。徐经野隐隐感到蹊跷,没有答话快步往前走了过去,在临近她几步远时终于确定了她的身份,沉下来声音叫她:「徐质初——」
少女慢半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眸底从恍惚渐渐清明,最后转到了他身后的人身上,片刻后,她轻轻开口:「杨老师。哥。」
徐经野不着声色皱了下眉。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他叫她时她根本就没打算应声,要不是又看到他身后的人她肯定会再低下头去,装作不认识他。他为自己刚刚那一瞬涌上来的担心感到可笑,身后走上来的人却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弯弯道道,惊讶出声:「这是你妹妹?」
徐经野手插在兜里淡淡嗯了一声。对方没觉出异样,继续关切问道:「快上课了你怎么坐在这里?」
台阶上的人表情很平静,仿佛伤到的人并不是她:「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脚扭到了。」
徐经野垂眸看过去,她左腿校服裤脚卷起了一截,白皙的脚踝可怖地红肿起来,以及看那淤青泛起的程度,她坐在这里显然已经有半天了。
他的眉头暗暗锁得更紧。杨斌推着眼睛俯身细看了眼,招手示意身旁默着脸色不讲话的人:「哎,她还挺严重的,你快带她去校医室吧!」
徐经野冷眼看着她,站着没动。不出他所料,她也没有动,还轻声客气着:「不用了,你们去忙吧。我感觉还好,一会儿就回去上自习了。」
徐经野当时是真想转身就走,但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忍了忍,没有发作。杨斌倒没觉得她轴,只是温和笑笑:「这叫还好?怎么,跟你哥闹别扭呢?不想跟他一起回家?」
她忙否认:「不是——」
「不是就赶紧让他带你去处理一下。」杨斌对付孩子显然有一套,笑眯眯打断她道,「他找我也没什么正经事,不着急——你还傻站着干嘛呢,过来背她啊,你看她还能走吗?」
这边徐经野还没说不愿意,那边小姑娘简直是堪称僵硬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抿着唇尴尬摇了摇头,仿佛他的后背是什么酷刑似的。他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曹秉文他们那么喜欢捉弄她,又闷又倔的,像只清清冷冷却又闷闷没有脾气的猫,谁看了都会想上去逗两下。他懒得再跟她拉锯,走过来在她身前的一级台阶蹲下,淡声命令:「上来。」
她似乎也完全没料到他真的要背她,满面抗拒地无奈顿了少顷之后,在他的耐心告罄前,不太自然地爬上了他的背。
去医务室的路上杨斌没有再跟着,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徐经野别光顾着自己的游戏,也好好照顾下她的功课,「你妹妹比起你当年的成绩可差得有点多啊,这样下去连一本都危险。」
她低着脸没吭声,他从她手臂的僵硬感受到了她的窘态,淡淡应声:「知道了。」
两人安静走在学校的小道上,月影将两人的身影叠起来拉得很长,初夏的晚风惬意舒适,她的长发垂下来擦到他脸颊,有点痒。他下意识皱了下鼻子,被她看到了,传进他耳畔的声音跟她的身体一样轻飘飘的:「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徐经野无声抿了抿唇,心道,你能走,还在台阶上坐了那么久?
见他沉默不语,女孩子不安地静了会儿,再开口时的理由终于诚恳了一点:「你不用这样。」
徐经野这才赏光低声搭理她一句:「不用哪样?」
其实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就是看不惯她这副闷声温吞的模样。他们俩虽然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但本质依旧不熟,平常他们在长辈与外人面前上演兄友妹恭无异于被迫营业,而今天的营业状态相比之前点头打声招呼的程度显然是有点过了,两个人第一次身体接触就靠得这么近,这一路她都在尽量让自己不要贴到他身上,腰背僵硬挺着,手臂也谨慎隔在两人的肩膀间。她这么坚持一路确实没比让她自己下来走舒服多少,也难怪她想下来,要不是她脚扭得实在太严重他也想让她下来,何必他费着力还这么不讨好。
半晌踌躇之后,她复又开口,声音越说越低:「不用背我。没有别人了。」
徐经野意味不明淡声道:「如果今天没有别人在,我确实不会背你。」
小姑娘像是被他的坦诚噎得一时无话可说,他又慢条斯理补充:「因为如果没有别人在,你也根本不会认我这个哥哥。」
最后两个字被他略微着重了读音,随后他清晰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人屏了屏呼吸。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直至走进医务室里,他把她放到椅子上,自己去走廊里抽了支烟。回来时她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医生开了张单子递给他,并嘱咐她两周之内最好卧床休息,非必要不要随意走动。
他瞟一眼她有些郁郁的脸色,把单子折好放进兜里,再次在她身前蹲了下来。这回她没有再磨蹭,攀上来的动作比刚才娴熟很多。他闻见她身上的药味儿,跟原本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在一起,倒也不难闻。出了学校后他把她放进车后座里,回去路上下去街边药店买了药给她,她两只手接过去,低低说了声谢谢。
回家的路上两人再无交流。狭窄空间里的药味儿不多时便把本来的车载香水覆盖住了,他没有太在意,余光却在后视镜里瞥见她不声不响把车窗开了条缝,小手还悄悄在空中无济于事地扇了扇气流。
他不动声色收起视线,原本习惯性淡淡抿着的唇角隐约有放松。他突然发现原来青春期的女孩子也不全是大呼小叫令人心烦的,还有这种安安静静有点呆又有点萌的。
就还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三言两语小可爱的雷,花~
第8章、逗孩子
徐经野这个结论的对标对象自然来自于他所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青年女性,徐若清便是这其中的首当其冲。
他的车除了她就只有徐若清坐过,每一次都对他的驾驶位跃跃欲试,被他拒绝后就会在他的车上播放她家哥哥的靡靡之音,跟她自己的喋喋不休缠一起在精神上对他进行荼毒反击。每次他接送她一回脑袋都疼,短途还能忍忍,长途时他简直恨不得把她嘴贴上再塞进后备箱。有一次他们三个凑巧一辆车出去,徐若清在副驾驶位上缠着他没完没了地说话,她在后座做出了他想了许久但一直没有机会尝试的举动,从包里掏出来副耳塞,默不作声塞进了耳朵。
徐若清嚼着口香糖翻了个白眼儿,故意把音乐声放得更大,她在后座静静翻着手里的书,置若罔闻。最后是他先在这场女性的胶着战中被吵得受不了,抬手关了音响,无奈斥道:「你也安静一点行不行?」
就为了这一句话徐若清跟他冷战了两个礼拜,后来他特意买了礼物赔罪又请吃饭才平息过去。在餐桌上她不情不愿地絮絮叨叨,像她那么闷有什么好?怎么你们就都喜欢她安静,都要让我跟她学?我偏不,你那么喜欢她我祝你以后也找个跟她一样哑巴的老婆,看你每天跟她在一起急不急死你!
徐经野摆摆手示意自己错了,实在不想再跟小公主理论。他觉得徐若清就是被宠溺得太过了,理所当然认为自己在这个家里应该享有绝对的偏爱,但凡她还有一点良心,都不应该说出“你们都喜欢她”这种话。
这些年她虽然名义上是徐家人,可实际上所受的待遇可跟面前这位正牌小公主完全不能比,尽管她衣食无忧,零花钱管够,老太太对她也宠,但无父无母寄人篱下这种情感上的缺失是jsg没有人可以填补的。他父母都是性情冷淡的人,对待他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她,而他作为他们的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家里没有人会去关注和照顾一个十几岁女孩子的敏感心思,他有时甚至都庆幸她没有长成问题少女,否则徐锦山才真应该跪在他妹妹的灵位前日夜忏悔。
但话又说回来,不会去主动关注和照顾,也不代表他会冷血到不闻不问。她毕竟是徐家人,是他名义上也是血缘上的妹妹,他对她还是有天然的责任感,平常他没有理会曹秉文他们逗她只是因为他认为那些是玩笑,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这一刻他亲眼看到她涣散蜷坐在学校后台阶上,他实际的担忧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那瞬间他脑海里涌出了许多不好的联想。她是女孩子,长相漂亮,涉世未深,成绩普通,性格又孤僻,还是转校生,当年她刚回来的时候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没少被笑话和模仿,她在家里得不到情感和关注,在学校里一样没有什么朋友与社交。这些特征叠加到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潜在的社会新闻受害者,而且是校园暴力或者教师侵犯案里的女学生。所以当徐经野悬着颗心脏快步走向她的那一瞬,他的自责跟担心一样强烈。他怕她真出什么事儿,他会永远后悔这五年里自己没有多关注她一点。
幸好只是扭伤。他听见她的回答时心有余悸松了口气,默默盘算着待会儿带她去诊所然后再给她请几天假,可她却根本没有想向他求助的意思,仿佛在她眼里即使他看到她受伤了也只会冷眼旁观,他绝对不是她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选。他很不满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对他生疏客气,却同时也忍不住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对她太冷淡了,才会让她连遇到紧急状况时都丝毫不寄希望于他?
这个问题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萦绕在徐经野脑海里。最后车子驶进地库,他下车走到后座门前,她正在尝试着自己走下来,挎着药袋子的手紧攥着门把手,没有伤到的那只脚先迈到了地上。他在一旁垂眸看着,片瞬后,伸出一手给她搭,她略微迟疑,谨慎握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条腿终于从车厢了挪了出来,她试探着往前动了动,半晌,依旧是无法走动。
徐经野第三次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下,她的手臂放松了些,只是人还是垂着头一声不吭的。他们走进别墅,等电梯时,他淡淡出声安慰:「学校那边不用担心,会给你请假。」
顿了顿,他又低声补充:「考试也没关系,这半个月可以请个家教。」
电梯到了。
徐经野迈步进去,按下按钮后,从门上的镜面里看了眼背上的人,大半张脸被他挡着,看不清楚表情。两个人到达三楼,他把她送进卧室,站直后正要离开,椅子上的人意外犹豫着出声:「哥——」
这大概是两个人私底下相处时她第一次开口叫他。他停住脚步转回身,许是刚刚受了他的帮助的缘故,她有点不太自在地低下去视线,轻声解释:「我刚才没有不想认你。」
徐经野垂眼看着她,没说话。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很麻烦。」她继续说,声音更低。
徐经野默了少顷,知道眼前人稀薄的安全感不是一朝一夕能重构的,淡声宽解道:「这是意外,又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会是你麻烦。」
她低着头不再回话。他说了声早点休息便想离开,可在转回身时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定住,片刻后,他回过头盯着面前人的静默侧脸探究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疑影丛生。
他的声音沉了一些下来:「你不是意外摔下来的?」
***
隔天徐经野给她老师打电话请了两周的病假。家教是第二天晚上上门的,也是他在他们学校找的,一位温温柔柔的学姐,讲起题来很有耐心。
徐经野还是在忙自己的工作室,隔三两天才回来一次,见到她时会随口问一句她的状况,她每次都是一句「好些了」,几次之后他便也不再问她,而是改去问保姆,得到差不多的回答时他才点头,继而又嘱咐对方细致一点,这段时间照顾好她。
徐锦山对于他这番行径自然没有异议,但徐夫人对他这不必要的关照颇有微词,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要忙课业已经够辛苦的了,管那丫头的事纯属浪费时间。就她那个成绩还有什么请家教的必要?等她再读两年高中拿钱给她送出国混个□□回来就算他们家仁至义尽了。
徐经野对于他母亲观点不反驳,也不赞同。他依旧我行我素关注着她的事情,关心她的恢复程度,了解她的学习状况,专门请老师给她定制了接下来半年的计划和资料。她接过去的时候迟疑又诧异,似乎不太习惯他这样的对待,他捏住那袋资料的一角,忽然问她:「想出国吗?」
她更惊异了,片刻之后,轻点了下头。
「你这成绩出去也读不了好大学。」他淡声残忍指出,「尤其是外语。」
她表情有点尴尬,仿佛拿不准他到底是激励还是羞辱:「那就算了。」
徐经野瞟她一眼:「为什么算了?」
「……」对方半晌没答话。
他手指敲敲她手里的牛皮纸袋:「你还有两年时间,一共就这些东西,又不难。」
「……」小姑娘显然是忍了又忍,最后低下头小声嘟囔,「我觉得难。」
「那你还是不想出国。」徐经野没什么感情地判断完毕,抬手去抽她手里的东西,同时冷淡宣布,「别浪费时间了。」
「等一下——」面前的人下意识拽紧了手里的资料,清丽的一张脸纠结又复杂地抬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音调稍微有点高,她很快又调整回了平常的轻声细语,「那个……我再试试。」
徐经野不为所动,手指继续用力,她也同时用力,仰着小脸恳切望向他,紧急调动大脑换了套说辞:「我……我会努力的……真的……哥!」
徐经野这才松开手,别开脸时迅速隐去了唇角极难捕捉的半瞬上扬。
那一瞬他漫不经心想,逗孩子这事儿,确实上瘾。
至于两年后他出尔反尔暗暗阻止小姑娘出国的行径,那就是后来的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
堂妹(诅咒):我祝你找一个跟她一样的老婆!!
徐总(淡定):借您吉言。
对外人冷淡淡的徐总其实对堂妹也很包容,本质妹控罢了,他跟苑苑不亲的原因一是因为不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不熟,二是因为苑苑不会像堂妹一样主动粘他(只会无形散发该死的魅力:)如果苑苑从小也活泼并粘他,他也会宠她,但那样两人发展到最后就只会是兄妹情了。
另外男主的转变还有一层原因,后面会说到。
(我偏要)感谢三言两语小天使的雷,明天再更一章,后天休~
第9章、话剧票
那晚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肉眼可见有所缓和。
其实原本这五年也只是因为各自的淡漠性格而非谁有意疏远冷落,所以一旦有一方有意主动时,这段关系便很快破冰,虽然不至于一下子熟稔热络成亲兄妹的程度,但私下时能聊的话题总归渐渐多了起来,从她的学习到他的工作室,从最近的电影再到出国的事宜——徐经野看出来她是真的想出国,或者直白点说,她是真想离开这个家。
他对于她这样的意愿不奇怪,毕竟如果他们的身份对调,他会比她更想脱离这个家。再者徐夫人一直觉得她在家里死气沉沉得碍眼,她的成绩要留在国内高考也勉强,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后来那一年时间里,徐经野是真心实意在给她规划着留学的准备,帮她定计划,挑学校,找语言班,介绍她认识自己在英国的高中同学。她也很用功,并且领情,虽然每次嘴上都是一句平淡的谢谢,但行动上还是会默默用小姑娘的方式感谢他,比如留意他爱吃的东西“顺路”买一份回家,看到他喜欢的作者和歌手会买下来书或唱片送给他。
有一次一位他很欣赏的话剧导演来北京巡演,那时候临近年底,他在工作室里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件事。她的电话是在他开会时打过来的,因为她平时从不给他电话,他下意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匆匆打断会议出来走廊沉声问她怎么了,听筒那头的人可能是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了,犹豫片瞬后试探着轻声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他举着手机怔了下:「什么事?」
她把自己买了今晚话剧票的事情简单说了下,许是见他沉默,又小心翼翼解释,这个票有点不好买,所以才这么临时告诉他,jsg如果他没时间过来也没关系,她就自己跟同学去看,下次再——
「几点?」他突然打断她。
她停了停,细声道:「七点半,国立剧场。」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嗯了一声:「十五分,你在入口等我。」
电话那边短暂默了瞬,最后说:「好。」
挂了电话后徐经野迅速解决了未完成的会议和剩下的工作,秦跃在一旁看他这架势还以为他又被勒令回去跟哪家的千金相亲。黑色奔驰开出了地库之后在夜色里一路疾驰加速,又擦了两个黄灯徐经野才在七点十四分时有惊无险迈上了剧场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