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放慢了速度, 顾砚廷把车往小区里面开进去，小区大门口的道闸已经录入了他的车牌号，自动放行，他畅通无阻地就把车开了进去，一路往里, 最后停在了其中一幢高层楼前的小道上。
顾砚廷将车熄火, 摇下车窗, 目光像车窗外探去, 他用手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的框架, 顺着面前这栋高住宅的高度一层层向上数, 最后定格在十九楼的那个窗户位置上, 它周围其他的屋子都没有亮灯，所以很好确认。
既然那个窗子正亮着灯, 证明主人已经回来了。
顾砚廷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打火机一开一合在手里把玩了几下之后他把烟点燃, 深深得吸了一口，目光注视着十九楼的那扇窗, 而后缓缓将烟吐了出来。
顾砚廷长久地凝视着十九楼的灯光，手里夹着烟，忽而嗤笑出声。
看吧, 钱在绝大部分人的面前永远是个无往而不利的最佳武器。
这个澜山公馆也算是个新建成没多久的中高档小区, 物业的安保措施也是非常严密完善的, 一般来说不是本小区业主的陌生人都不能随意进出的，之前顾砚廷为了探陆郅的底，叫人来这里查过，只是查探的人都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可是现在他照样还不是轻易进来了！
只是找人在这里租下了一套房子，算上押金和租赁的停车位，统共不过一万多块钱，他就光明正大地进来了。
而这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他有什么呢？一个月那么点钱的死工资，一套每月供贷的房子，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代步车，他这一盒烟就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
这就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这对情侣之间的感情真的能情比金坚，还是挡不过金子的坚硬？
他之前对宋静姿所说的话倒也不算尽是谎言，他确实对这姑娘挺有好感的，现在就更感兴趣了，他倒是要和这个姓陆的警察好好争上一争！
抽完一支烟后，顾砚廷烟瘾上来了，就打开烟盒又拿出一根烟重新抽了起来，在吞云吐雾间，他心底的焦虑烦躁和浑身的疲惫才一点点舒缓了下来。
这几天下来顾砚廷过得实在不算轻松，一方面宋静姿这边就像个难以攻克的堡垒，需要耗费他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还要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去管医院里的安馨宁，她这几天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发病的次数变得频繁，每每病痛就会哭喊着要他过去看她，顾砚廷分身无暇。
还有工作上的事，他在燕桥拍的那块地，虽然地已经拿到手了，但整个项目开始以后进行得比他预期还要不顺，他在燕桥算是初来乍到，拿了这么一块地，这边的地头蛇自然有人看他不顺眼，给他使绊子。
麻烦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忙得他焦头烂额，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顾砚廷三两下嗦完一支烟，又抽出一支重新点上，目光一直向上直勾勾地盯着十九楼窗户的位子，他也没看时间，就这样抬头望着，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那个窗子里面的灯光熄灭，说明主人应该就寝睡下了。
顾砚廷盯着黑漆漆的窗子好一会儿，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而后将目光收回来，摇上车窗，点火发动车子，车子掉头驶离了这个澜山公馆。
虽然他让人在这里租了套房子，就在陆郅的房子旁边那栋楼里，但顾砚廷自有他更好的住处。
……
陆郅熄了灯，盖好被子躺了下来，搂紧怀里香软温暖的姑娘，本来还想着不能辜负未来丈母娘放心把女儿交给他让他带走的信任，维持他正正经经的人民警察形象，就这样搂着进入梦乡一觉睡到大天亮，奈何血气方刚的年纪，把人搂到了怀里才知道谨守克制是件多么难的事。
偏偏怀里的人自己还不老实，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就动来动去地撩他，胡乱地用唇这里亲一下，那里碰一下，陆郅努力克制再克制，终于在她亲到他喉结的时候克制宣告失败，他刷地一拉被毯，猛地一个翻身整个人覆了上去……
这要是还坐怀不乱，那他就是个孙子！
现在两家人其实已经是默认阶段，陆郅已经正式拜访登过宋家的门，见过宋家家长，宋家俩口子对陆郅是非常满意的。而宋静姿虽然还没有正式去过陆郅父母家，但陆郅的母亲周素泠女士她三天两头就能碰到，周素泠凡是有遇到认识的人就介绍说宋静姿是她儿子的女朋友、未来儿媳妇。
所以虽然两家家长还未正式见过面，但两家人都已是心照不宣，就等着时机合适正式见一面，要是陆郅和宋静姿愿意的话，说不定就马上能定下来了。
所以……陆郅一边埋首于女朋友细腻温香的肩颈处，一边抽空默默地想着，等眼下这件事了了以后，他去看个戒指，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心。
那样就省得老是被人指着鼻子叫嚣没有结婚就没有法理效力。
……
一夜过后，第二天两人正常时间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一起做电梯下楼出门上班。
这几天物业对小区的地下停车库在进行修整，暂时封了一半的停车位，陆郅的停车位刚好在暂时封闭进出的区域里，这几天他一直都是把车停在小区里的地上临时停车位里，就在他们这栋楼出门拐弯的空地里，只是多走了几步，倒也方便。
陆郅带着宋静姿出了他们这栋楼的门禁，他得先把她送去甜品店再上班。
刚从里面走出来，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花坛外面的那条小道有人在那里气愤地念叨着什么，走过去绕开了树木的遮挡陆郅才发现这人很眼熟，是物业的保洁阿姨，负责他们这边两栋楼公共区域的清洁工作。
此时保洁阿姨正微弯着要拿着扫帚簸箕在地上扫着什么，一边扫一边嘴里不停地嚷着，听起来火气挺大的：“真是的……这什么人啊！有没有点素质？这么一堆烟头扔在这里，旁边走几步就是垃圾箱有扔烟头的地方啊，是腿断了吗？非得随便扔在这里！”
旁边还有一个晨练的老大爷经过，看着保洁阿姨扫烟头，看着也连连摇头跟着帮腔说道：“这倒真是，这么一堆烟头就随便乱扔，不知道是谁家扔的，一点头不讲素质，谁家的？”
这时候保洁阿姨看到陆郅带着宋静姿往这边走过来，她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也认识陆郅，知道他是警察，不光是她，就是这附近几栋楼的住户都知道陆郅是个警察，以前邻里间有小矛盾的时候甚至还找陆郅帮忙协调过。
保洁阿姨见陆郅走过来，忙招呼他过来，嗓门瞬间高了几个分贝，更加义愤填膺地对陆郅说道：“哎呦，小陆警官啊，你看看，你过来看看，这什么人什么素质啊，有没有教养，一堆烟头就扔在这里，旁边走几步就有垃圾箱，多走几步路会死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说现在这个天气，这么干燥，花坛就在边上，你看看，这么多掉下来的枯叶，草坪也是枯的，都是一点就着的，要是风一吹，枯叶子不小心掉在这些烟头上，烟头没熄灭，着了起来，什么后果谁感想？这扔烟头的人真多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还没有一点消防安全知识，扔一个也就算了，你看看……一二三四五六七……扔这么多个！抽个烟怎么不把他抽死！”
就一晚上的时间忽然多出来的烟头，阿姨根本没想到，今天一早物业经理路过这里比她先看到了这堆烟头，拍了照回到办公室后直接就找到她给她一顿训，阿姨大清早火气也挺大的，明明昨天下班前这条道她才刚扫过的，干干净净的。
宋静姿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保洁阿姨拿着的簸箕一眼，砸吧了一下嘴，跟着在心里附和，确实挺没素质没教养的，如果都是一个人抽的，那还真是抽死他算了，这要是真不小心把火引着了，昨晚上他们这一整栋楼的人都完蛋了！
高楼火灾，那得多可怕啊……
而作为专业人士，陆郅看着簸箕里的烟头，沉思片刻后第一时间抬起头来朝四周打量一圈，看见小道镜头的路灯电线杆上面有个监控探头，但从那个角度过来看烟头所在的这个位置，正好有棵大树挡着，拍应该多少能拍到一点，不知道能不能拍清楚丢烟头的人。
于是他指着那个监控探头的方向对阿姨道：“万幸没事，阿姨你回去以后让保安队的人查一下那边那个监控，看看能不能拍到扔烟头的人，如果能拍到人看看能不能认出来是那户人家，找过去好好提醒他一下。”
保洁阿姨看着那个监控探头，一拍脑袋，“啊对啊，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我待会就和经理说，让保安队的人翻翻监控，把这人找出来，好好教育几句，看他羞不羞！真是的，三岁小孩都看消防宣传知道烟头不能乱扔。”
宋静姿这时候又在旁边给出谋划策开口加了一句：“这种乱扔烟头的人素质肯定不会好，就算真找到了，认错态度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果真找到了他要是不肯认识自己错误态度恶劣的话，阿姨可以找消防举报他的。”
宋静姿昨天还在网上刷到了，因为入冬以后燕桥天气特别干燥，是火灾频发的一段时间，这个月是本市的消防安全教育月，她昨天一直刷到消防宣传的各种消防安全小知识，消防员也在忙着到处做安全教育宣传。
眼下这种情况只要找得到人，要是能用于承认错误还好说，如果不能积极认错，那就可以抓典型了，一举报一个准。
第99章
经过早上这么一个小插曲, 也来不及过多在意，陆郅匆匆开车把宋静姿送到了甜品店，然后再自己转去警队上班。
宋静姿正在为今天一天的营业做准备的时候, 她的私人手机收了一条陌生号码给她发的早安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 就是问候她早安，宋静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退出短信界面并没有删除，这些信息她都留着，后面如果要告顾砚廷说不定能用上。
顾砚廷也几次发过微信好友申请, 但都被宋静姿给删了, 他只能用短信联系, 宋静姿拉黑他一个号他就再换一个, 锲而不舍, 方玥告诉宋静姿, 都留着别删掉, 后面说不定能做证据。
宋静姿问了父母昨晚上她和陆郅离开以后顾砚廷的反应，程青告诉女儿他俩离开没多久后顾砚廷也跟着离开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 今儿早上的时候系统告诉她虐心值已经升到9.8%了，虽然没有周元修时候涨得那么快, 但也算很迅速了, 这就说明这个顾砚廷关于她的心理情绪波动正在逐渐加大，宋静姿心里清楚, 这个恶心人的男人不会就此甘心的，为了防止对方再出什么比安排个张思思来更下作的手段，这段时间她得小心谨慎地盯着。
宋和毅和程青到底是比宋静姿多吃了那么多年饭的过来人, 他们没有系统的辅助, 仅凭上这么多年来看过形形色色的人的经验, 就知道顾砚廷后面还是会来作妖闹幺蛾子的，俩口子商量了一下，一直认为让女儿和陆郅一起进出会更加安全一些，所以他们索性就让陆郅每天晚上来接宋静姿的时候把她带回他的住处去，俩人同进同出，陆郅警察的身份也更能让他们安心一些，而白天甜品店这么多人看着，除非顾砚廷疯狂到光天化日之下来店里绑架掳人，一般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宋静姿高高兴兴地接受了父母的建议，每天晚上到点关店以后等着男朋友来接她去他的住处，然后两个人愉快的手牵着手，在父母明确批准的情况下回家一起睡觉觉。
今天陆郅来的比较早，正常时间下班，去自己爸妈那儿吃了个晚饭后早早就过来店里一边勤劳地帮忙搭把手，一边等着女朋友结束工作，免得像昨天那样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发生顾砚廷找过来的晦气事件。
好在今天顾砚廷没有出现，轻松愉快结束工作以后，陆郅带着宋静姿开车会澜山公馆。
等第二天两人早起出门，从楼上下来，在一楼出电梯的时候恰巧就碰见了早上小道上扫烟头气到拉着陆郅要他评理的那个保洁阿姨。
那阿姨应该刚在楼里搞完卫生，手里还提着水桶和拖把，看到陆郅和宋静姿从电梯里走出来，就忙不迭喊住了他们：“唉，小陆警官等等。”
陆郅和宋静姿停下脚步看向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陆郅示意他看上面的内容：“小陆警官你看，昨天扔烟头那个家伙还真被我找着了，昨天咱保安队的小张辛苦帮我找了好久，终于把这个家伙给揪出来了，小陆警官帮我看看，这种事你是最在行的，你帮我看看最后确认一下，就是这辆车上扔下来的烟头没错吧，免得到时候说我们冤枉了他！”
陆郅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手机，宋静姿也好奇地把脑袋凑了过去，只见夜晚摄像镜头下，虽然有树木影影绰绰的遮挡，但因为对方是一辆车，摄像头居高临下还是被拍到了车牌和车型，但能依稀看到驾驶室的车窗摇下，时不时的就会有带着点猩红火点的东西掉落在地。
一段快进视频，陆郅目光锐利，数了一下，一共掉落了七次火星，和昨天早上保洁阿姨打扫在簸箕里的烟头数量也是吻合的，错不了，应该就是这辆车了，只是很可惜坐在车里的人没能拍清楚，这人一直到再次开车离开也没下车来。
“呃……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静姿看着监控画面，很不能理解画面中这个车主人的行为：“他把车开到这个地方，停在那里大概四十分钟时间，然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开车门下来，然后就又开走了？那他在干什么，在那么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停了四十分钟就为了抽七八支烟？”
陆郅皱眉盯着看了一会儿，倒是没多说什么，把手机还给阿姨，然后对阿姨说道：“是这辆车错不了，但这个车牌最后一位没拍清，看这车子的款式和牌照很陌生，好像以前没见过，能确定是我们小区的吗？”
监控画面上是一辆路虎揽胜，这车他们小区平时好像也没看到过有人开，这牌照光看前几位也觉得是陌生的，要么车主是刚新搬来的住户，要么就是外来车辆进入进入小区。
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的原因，陆郅觉得这样的车子还有这样停在那里那么长时间又把车莫名开走的行为本身就不太寻常，但究竟不寻常在哪里，一时半会儿线索太少他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保洁阿姨回答了他问的话：“小张帮我查了，缺了最后一位，但咱大门口的监控在这辆车进来的时候拍到它了，小张还说这车可不便宜，上百万呢！嗨你说我就不明白了，这都是开得这么贵车子的人了，怎么素质就会低成这样？”
既然大门口的监控排到了，那就说明能找到车主，宋静姿好奇地问道：“那阿姨找到车主了吗？”
保洁阿姨道：“查到了，小张说大门那边监控里这车是升降杆自动抬起的，就说明车牌已经录入系统了，他帮忙查了一下，还真找到了，前不久才在我们这个小区租房没多久，租的好像就是咱旁边那栋，电话也有预留，我就打过去了，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一下他这个行为已经被我们知道了，要是他态度良好说声对不起下次不会了，那也就算了。”
说到这里，陆郅和宋静姿都明显感觉到阿姨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语气中也有了怒意：“谁知你们猜怎么着？我电话打过去，第一次，话还没说几句，那边那男的就说我打错了，一下就把电话挂了，第二次打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是个女的接的，说说什么老板正在开会，我又打了第三个，又变回原来那男的接电话了，才说了几句话，刚说到扔烟头，他说我是不是脑子有病，不需要我多管闲事，然后就啪一下把电话挂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们还别说了，原来我还没打算怎么样，只是想提醒他一下这种行为不对的，很危险的，让他自己注意点，也没想怎么着他，可是现在，小陆警官啊，还真被你家女朋友说对了，能干得出这种事的人素质都低，不会认错的，我倒今天就要和他杠一杠！小陆警官，你们说该怎么举报来着？”
这个保洁阿姨并非迫于生计才出来干保洁的，相反，人家家庭富裕，儿子事业有成，她是退休以后自己闲不住想找点事做，这个小区里干保洁其实挺轻松的，虽然钱少，但阿姨干得充实，昨儿早上，因为那一地的烟头被物业经理好一顿骂她还没有反驳的理由，阿姨本来就窝了火，这下好了，就冲扔烟头的家伙这种态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耗一耗呗。
陆郅回答阿姨的话：“把这个监控截下来保存好了，还有门口监控的车牌，都打包保存好，可以去燕桥消防的官方微博下面私信举报他，说明具体情况，也可以打96119举报。”
陆郅是体制内的人，对于这些流程和具体情况还是很熟的，路虎车主这种人说到底就是个祸害，于是特别耐心对保洁阿姨解释：“这段时间入冬了，火灾频发，消防那边压力很大，安全教育抓得很紧，这种不知悔改的典型反面教材举报了他们会积极相应的，该怎么教育消防会处理，到那时候如果再不配合的话罚款还是转送给我们警察再教育消防会处理好的，总归他是会有一次意义深刻的教训的。”
一听这话，阿姨顿时眉眼舒坦了，一拍大腿，拿起自己的拖把和水桶和陆郅两人搞了别风风火火地就准备离开，“那这敢情好啊，就要让他吃个教训，我这就去弄，我让我儿子去搞。”
宋静姿和陆郅看着这阿姨充满干劲的背影互相对视笑了笑，然后两人如昨天那般，出门开始各自新一天的工作。
宋静姿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差不多的时间点又收到了一条昨天那个没有拉黑的号码发给她的短信，但今天说的话比昨天多了些，不但问候了早安，还把他今天早上起来自己吃了早饭喂了宠物猫浇了花等等生活细节也告诉了她。
简直莫名其妙，尬得宋静姿直翻白眼，这个顾砚廷还真以为自己是男主角，演偶像剧里的套路上瘾了，但她还是忍住了要删掉他的冲动。
刚准备收起手机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又是一条短信跳了进来，宋静姿只是随意扫了两眼，就一下蹙起了眉头，她把短信打开来细看，这一条倒不再是顾砚廷给她发的了，而是她那个生物学上的亲爹严耀宗发过来的。
自从上一回在青鱼巷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严耀宗就没有再出现过，一直到今天，宋静姿想，本来一直都只有顾砚廷一个人在上蹿下跳的，但现在严耀宗俩口子大概终于是忍不住了……
短信的具体内容就是来和宋静姿打感情牌的，什么父女之情啊，这么多年没见很想念、做父亲的这么多年没再女儿身边他现在很后悔啊等等，比顾砚廷还要让宋静姿觉得恶心。
在短信的最后，严耀宗提出想请宋静姿出去吃个饭，说什么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一直以来都很想见宋静姿这个姐姐，他想安排一顿饭，让两姐妹见一面，培养培养感情。
宋静姿能不知道严耀宗肚子里憋的是什么坏，她理都懒得理，就是把愤怒的情绪放在这上面对她来说那都是一种浪费。
她没理会严耀宗后续又补发过来的另外补充的短信，统统截了图，按照之前男朋友说过的话，一点没隐瞒，全发过去给他看了。
大概十分钟以后陆郅给了回复，他安慰宋静姿：【别理他，就当他在放屁，也用不着生气浪费感情，还有，无论那边来邀你干什么，统统都回绝，不要去。】
镜子：【当然知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去。】
陆郅发给她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然后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对了，不知道你嫂子有没有和你讲过，她那个在南江的律师同学给回复了，已经查到了，仁爱医院确实和顾砚廷有不小的关联，仁爱医院的老板和法人都姓徐，在南江也是个富商，徐家和顾家是认识的，但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
但仁爱医院后面那个老板董事长有个儿子叫徐天明，在m国留学的时候和顾砚廷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顾砚廷比徐天明早两年回国，你嫂子的那个同学找人去找了那个大学同时期留学回国的人暗中问过，说徐天和顾砚廷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徐天明被几个老外歧视欺负，是顾砚廷帮他出的头，说有一段时间两人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但回国后好像两人没有走很近，所以没多少人清楚。】
陆警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顾砚廷和徐天明说不动私下里关系还是很密切的，那作为老板儿子的徐天明在有了你的体检信息后把到手的生物样本给了顾砚廷，让他去做最基础的肾脏配型检测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也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宋静姿看着，不禁冷笑一声，其实猜也能猜到，仁爱医院不是和顾家有关就是和严耀宗他现任老婆家有关，所以对于这一调查结果宋静姿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陆警官：【镜子你别担心，现在查到这么一个结果以后那么我们警方就完全有理由可以介入调查仁爱医院违法行为了，本来未经允许擅自暴露患者隐私就是违法的，这其中如果还涉及了器官移植，那就归属于刑事案件了，这不是小案子，这件事你交给我，我报上去，后面我们会查的，你嫂嫂也和我已经商量过了，如果这个案子立案了，她会替你都安排妥当找好擅长医疗纠纷官司方面的律师，你放心，一定会给让那些人给你一个明白的答案。】
陆郅的话让宋静姿实实在在的感到安心，其实和前两次剧情发展带来的恐慌相比，积累了一些经验以后现在她也没有多害怕了。
陆郅这段语音发过来没多久，嫂嫂方玥的微信消息就如期而至了，内容和陆郅说的大概一致，唯一一点就是陆郅的说法比嫂子的要委婉一点，方玥很直截了当地告诉宋静姿，别的先暂且不提，就是仁爱医院泄露体检患者隐私给他人，使她因为脏器配型而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这一点，就能让告得他们底朝天。
看完嫂嫂的微信后，宋静姿呼出一口气，抬眼碰巧看见不远处正在帮忙擦桌子母亲以及拖地的父亲，心里是很踏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