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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小娇妻

    裴顾屿晚

    简介:震惊!京城巨贾之子迎娶小乞丐,内幕居然是——逼婚。当晚,上官漓宇一脸嫌弃:“你别过来。” 后来,他主动吻她,笑若桃花。谁还没个被攻陷的时候?相公你别不承认,你的行为已经彻底出卖了你……

    大婚那天,上官漓宇不太高兴,他宁肯在前厅喝得烂醉,也不愿意去西苑洞房花烛。

    京城的人都在传,巨贾之子,京城四大少之一的上官漓宇迫不得已娶了个乞丐。

    他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乞丐。

    十六年前洛城发大水,能逃难的都逃到京城了。洪水来得急,爹娘出来时没带多少财物,更何况一路上土匪和难民层出不穷,仅剩的钱财也被搜刮一空。

    当时,我尚在襁褓,对那场灾难没有一点儿印象。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便没了父母,只是个街头小乞丐,跟无数大乞丐混在一起。他们不让我乞讨,还给我好吃的。

    嫁人的前一天晚上,狗子哥还捧着我的手哭:“招财啊,以后咱爷俩儿就再也见不到了。”

    阿三叔受不了他这副娘儿们的样子,一脚把他踢开了,语重心长地劝慰我:“招财,上官家不是寻常人家,受了委屈就尽早离开啊,别苦着自己。”

    明明是我非要嫁给人家,干吗搞得这么伤感?我无所谓地摆摆手,给养大我的叔伯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开开心心地上了花轿。

    就在我等得两眼乌青,一片迷离的时候,新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

    上官漓宇一身酒气地走到我面前,“唰”地一下扯掉了碍事的红盖头,我的视线顿时一片清明。

    花月楼的掌柜梅娘说,嫁了人,就要和相公亲密无间了。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个亲密无间法,但摸摸小手,应该还是可以的。正当我准备去握他的手,他突然脚下一歪,整个人跌坐到圆凳上。

    下一秒,他便伸出一只手拦在我面前:“你别过来。”

    他这是怎么了?我昨天才洗的澡不应该有异味啊。我学着花月楼里的姐姐们柔声细语道:“相公,你怎么了?”

    上官漓宇差点儿从凳子上跌下去,抖着声音道:“咱们商量件事儿……那什么,你叫白招财?”

    我害羞地点头:“正是,相公请讲。”

    听到这两声肉麻过度的“相公”,上官漓宇仿佛被一万支淬了毒药的箭同时射中,汗毛直竖。

    “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你只需要回答‘是就行了。”

    “是。”我看他的眼睛,乖乖地回答。

    不过我没忍住问了一句:“但这好像不是商量吧?”

    上官漓宇一张俊脸满是生无可恋:“哪那么多话,你嫁给我就要听我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

    “从今往后,我住东苑你住西苑,对我不满不能找我爹告状,想要休书随时来找我。”

    “是。”

    想到今天是大婚之夜,我迟疑地看了看铺着大红喜字鸳鸯戏水锦被的双人床。哪知上官漓宇误解了我的意思,大手一摆,咬牙道:“本少爷心软,今晚让你睡床!”

    说完,他大义凛然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趴在桌子上睡了。

    上官漓宇是真的累了。

    月光下,他的睫毛跃动着晶莹的光,俊逸的脸庞因为喝了酒还残存着红晕。他一身红衣醉倒在烛光里,和一个月前,我记忆里那个手执红绸,从耀眼的阳光下出现的人完美重叠。

    02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花月楼,这里每天都有京城名流来来往往,吃饭喝酒唱歌跳舞,但大家来这儿主要是奔着花月楼最独特的一项活动——为京城单身‌‍‎‎男‍‎‌女‍‌‌牵姻缘线。

    老板梅娘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相亲大会,吸引了众多‌‍‎‎男‍‎‌女‍‌‌前来参加。每场结束后成功牵手的公子小姐还能获得花月楼独家酿制的美酒一坛。

    嫁人前,我缠着梅娘给我介绍京城的单身男子,每次见完面我都会失望地回到花月楼找姐姐们诉苦。

    见了这么多凡夫俗子,我的心态快要爆炸了。姐姐们在暗地里笑我,梅娘也让我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可是我从来不轻言“放弃”二字,直到我在相亲大会上遇见了我的真命天子——上官漓宇。

    那天晴朗得不像话,花月楼在最热闹的朱雀街中心搭了一个花团锦簇的台子。周围酒楼茶坊环绕,人潮涌动。十二位京城望族的小姐盛装打扮,坐在轻纱后的椅子上。

    我挤到了最前排,只见上官漓宇单手握着一条红色绸缎,宛如仙人,从酒楼的屋顶飘到众人面前,二楼的小厮们齐刷刷地撒下粉色花瓣,上官漓宇一身黑色锦衣在花瓣雨中打开一把扇子,回眸的瞬间阳光打在白玉冠上,笑无比俊朗。

    如此风骚的出场方式看呆了众人。

    当然也包括我。

    大婚次日,我醒来的时候上官漓宇已经不知所踪,不过没关系,得到了他的人我还怕得不到他的心?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可到了厨房我才发现,上官家的仆人一个个鼻孔都长到天上了,对我这个少夫人根本不屑一顾。尤其是厨娘,居然还嫌我碍事,把偌大的厨房丢给我一个人自由发挥。

    天蓝如碧,我慵懒地靠在凉亭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湖里投石子,正当我无聊透顶,准备跳到湖里游两圈打发时间的时候,上官漓宇来了。

    他看到凉亭里摆了满桌的酒菜,掀开袍子准备动筷,突然注意到了角落里假装看风景的我。也就是一瞬间,上官漓宇蹙起了剑眉,嘴角抽了抽:“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看到我自信地点头,他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

    “相公快尝尝我的手艺!”我在上官漓宇疑惑的眼神中把自己的筷子递过去,还给他夹了几筷酸菜鱼。

    看着卖相还不错,谁知他吃了一口就脸色突变,跑到湖边吐个不停,用修长的手指指着我不停地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一直坚信上官漓宇这副表情是装出来的,直到我尝了一口——还好我反应快吐了出去,要不然就要被咸死了。怀着深深的同情和愧疚,我给上官漓宇倒了一大碗酒潤喉,亲眼看着他喝了下去才放心。

    谁知上官漓宇两眼一黑,身子竟软了下去。他一只手扶着栏杆防止自己跌到地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衣袖,脸色沉得堪比子时的天色:“你给我喝了什么?”

    “花月楼送的那坛酒啊。”

    “……快去找大夫。”上官漓宇在意识丧失之前这么跟我说。

    03

    怕上官漓宇出事,我一路狂奔,去找了他的老相好,也就是神医沈宁小姐来给他看病,然后孤身一人去了花月楼算账。

    梅娘看到一身华裳的我,一时没认出来。直到我喝了整整一壶琼浆玉露,她才反应过来,笑得一脸暧昧地来到我身边,浓浓的桂花香气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这不是京城热议的上官少夫人嘛,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这小人物啊。”

    梅娘头一回主动让人把酒给我满上。

    提到酒我就来气,我一怒之下把桌子掀了,指着梅娘的鼻子骂骂咧咧:“你们居然卖假酒!我相公才喝了一碗就不省人事了!出人命了怎么办?!”

    梅娘吓得花容失色:“一整碗?”

    夜色浓郁,孤月高挂天穹,我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心事重重地走在朱雀大街上,梅娘的话清晰地在脑海中回响着。

    “花月楼的酒名叫金风玉露一相逢,在酿制的时候加入了特殊的药物,通俗地来讲,就是‍‌‎春‌‎‌药‌‎‌。我们送给相爱的‌‍‎‎男‍‎‌女‍‌‌,在大婚之夜喝下一杯,两个人就会尽享鱼水之欢……这一坛够喝好几年的,上官公子喝了一碗可能没缓过来才会昏倒,醒来之后药效会非常强烈……”

    现在陪在上官漓宇旁边的可是他的旧情人……到底回去还是不回去?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没心思在乎自己头顶一片绿光了。

    掏心窝子讲,我还是挺难受的。

    毕竟那场轰动全京城的相亲大会,和他牵手成功的人是沈宁。

    那天,沈宁的琴声一出,伴随着满地的落花,当即让现场所有人都沉醉其中,上官漓宇炽热的眼神,在人潮之外的我都能感觉到,更何况是与他只有一层轻纱相隔的沈宁呢。

    沈宁貌若天仙,从纱帐里出来的那一刻上官漓宇的视線黏在她身上,半分都不愿分给别人。

    我不过是一个运气比较好,误打误撞地嫁给他的小乞丐罢了。

    这样想着,我走到了上官漓宇的卧房外,透过烛火映在窗子上的剪影,大概能看到沈宁正在服侍他沐浴。

    虽然不可否认他们两个人很般配,但这没过门呢,正房还活着,怎么能如此肆意妄为。

    当下我就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却被一股浓郁的药味儿呛得说不出来话。上官漓宇脸色苍白地坐在浴桶中,背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银针,他胸口以下均泡在黑色的药水中,而沈宁则一脸疲惫地施针,同时盯着炉子上熬制的汤药。

    我离开的这么长时间,难不成这个神医真的在治疗?

    沈宁一看我进来,一张漂亮的小脸顿时变得阴沉:“他不愿跟你共寝,你也不必用这种下流的手段逼迫他吧!他为了克制自己,都伤到肺腑了!”

    循声望去,上官漓宇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可是他何必克制自己呢?药效发作时面对的人又不是我。

    我伸出三根手指真诚地对他俩发誓:“药不是我下的,那坛酒本来就有问题,我也是刚才才知道。”

    沈宁还想反驳我,却被上官漓宇打断了:“沈宁你先回去吧,这是我的家事,剩下的我来处理。”

    沈宁愤愤地拔下针,从我身边走过时,还“无意”地撞到了我的肩膀。

    等人走远了,上官漓宇才从充满黑色药水的浴桶中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从衣架上取过衣服随意地披着。

    喝了药之后,他的脸色恢复了许多。

    我有些愧疚地道:“你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他的语气很轻松,看我的眼神也格外温和。

    但是他对于自己下半身裤子湿着,上半身衣不蔽体这件事似乎没有一点儿觉悟。就在我确认自己产生了错觉之后,他果然像往常一样挑了挑眉命令我:“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热水来,我要洗澡。”说完,他勾起了嘴角,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04

    昨天沈宁医治好了上官漓宇,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彼时她正在院子里检查晾晒的草药,对于我的突然到来她感到非常不爽。

    “乞丐当久了的人,果然是没有礼数的。”说完,她就继续捡草药,连正眼都不肯赏我, “我这里向来不欢迎不请自来的人。”

    这个女人,说话跟刀子一样,字字不留情。我强迫自己挂上亲切温和的笑容,说出此行的目的:“沈姑娘昨天辛苦了,我相公因为你出手相救今天好多了。”

    提到上官漓宇,沈宁的纤纤玉手顿了一下。

    “我替相公谢谢你。”

    正当我拿出来礼物准备送给她时,她突然冷笑一声,精致的脸蛋儿上写满了不屑:“你凭什么替他?原本要嫁给他的人是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为了上官漓宇我可以不赶你出去,但是你必须要知道,”她抱着药筐站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冷睨了我一眼,“他喜欢的人是我。你,不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儿,我却没有回呛她。不得不说,沈宁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讲不通就放弃,反正我也不打算跟她发展出什么感情来。正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沈宁忽然喊住了我。

    她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表情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你不是替你相公来的吗?就不关心一下他身体恢复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她的话让我一顿。

    “其实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酒,想要他彻底恢复没有后患,就需要一点儿人血,你愿意吗?”沈宁打量着我,企图从中找出她期待的东西来。

    而我想的是:这是什么酒,解酒还需要人血?我没读过医书,沈大夫你可别骗我。

    “呵呵,看来是不敢了。”沈宁见我迟迟没有回答,对着我嗤笑道。

    “谁说我不敢了。”在情敌面前输啥也不能输了气势,我一把撸起袖子,伸出白嫩的手臂十分豪气道,“别说一点儿了,他要多少我都给!”

    “胡闹!”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吓得我抖了一下。上官漓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他抓住我的胳膊就把我往门口带,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沈小姐以后不要跟这个笨蛋开这种玩笑了。”

    呸!你才是笨蛋。我很想反驳,却被上官漓宇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果然,他还是不喜欢我的吧。

    当日相亲大会谢幕后,上官家就开始为婚礼做筹备了。据说上官漓宇心情特别好,只要有人在他面前夸一句沈宁,就有赏钱可以拿。

    所以上官漓宇一定非常疼惜沈宁。

    那几日我宛如一个失恋少女,抱着梅娘和姐姐们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梅娘的衣衫打湿了一件又一件,但破天荒地,她没有嫌弃我,反而拿帕子擦干净了我的脸,扶着我坐在铜镜前,循循善诱:“招财,看看镜子里的人,多么漂亮,不比沈宁差的。我们家招财条件这么好,上官漓宇还配不上呢。”

    我哭得越发厉害了,嘴里还振振有词:“可我就愿意被他糟蹋!”

    梅娘:“……”

    在我的哭闹轰击中,我的叔伯们打算挖点儿上官漓宇的黑料,结果误打误撞挖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据说当年上官漓宇还小的时候,上官老爷去洛城做生意,差点儿命丧他乡。在逃难路上,上官老爷遇见了一对夫妇,那夫妇将所剩无几的干粮分给了上官老爷。回到京城之后的上官老爷重振家业,并且一直暗中寻找这对夫妇。

    上官老爷曾经把祖传的玉坠子给了那对夫妇,还说他日如有要事相求,带着玉坠去找他就行,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满足。

    得到消息的次日,我跑到上官府把玉坠子放到老爷子面前。上官老爷看了之后,驱散了准备赶走我的小厮们,当下让仆人给我泡了一壶好茶。

    没错,救了上官老爷的人是我父母,而我,就是玉坠子的继承人。

    我当下表示了我对上官漓宇的爱慕之情,非他不嫁。

    上官老爷一心沉浸在当年的恩情中,二話不说,兑现了承诺。

    于是,上官家的大红灯笼依旧高挂,喜乐礼炮震得满天响,本要套在沈宁身上的大红嫁衣突然换了主人,迎亲的花轿路过沈府没有一刹的停顿,直接去了下家。

    我以为大婚当天沈宁会扑上来,扒光我身上每一个曾经属于她的东西,结果她放下那坛金风玉露一相逢就离开了。

    世人都取笑我,取笑上官漓宇。从沈宁说出我不配嫁给他之后,我就想明白了,凭什么出身卑微的人就不配爱一个人?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总有一天,上官漓宇会爱上我的!

    05

    为了让上官漓宇爱上我,我在他养病期间自告奋勇当丫鬟,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尽管上官漓宇百般拒绝,奈何上次那坛酒威力太猛,他元气大伤,只能任我摆布。

    每一天早上我都跑到他床边等他醒来,期待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第一次上官漓宇被我吓得从床的另一侧滚下去,还伤到了大腿骨。

    第二次,迷迷糊糊之中,有人喊他起床,还帮他脱睡衣。当他感觉到身上的手愈发不安分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了我的笑脸。

    “你想干吗?!”他一把推开我,惊恐地检查自己的衣裳是否完好。

    “你都睡出汗了,洗个澡再穿衣服更舒服。”

    说着,我又扑上去准备扒光他,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

    毕竟他是个男人,在力量上我不占优势,所以一顿折腾之后,他成功地把我压在身下,制服了我不安分的双手。

    上官漓宇喘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擦了一下头上细密的汗珠,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得意:“跟我斗,不自量力。”

    看着他随声音滚动的喉结,还有露在空气中起伏的胸膛,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突然用力翻身压倒他。

    那一次我忘了关门,小厮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嘴巴大张,哽在喉中的“少爷,沈小姐来看您了”都没敢说出口,沈宁则气得黑着脸转身就走。

    我在心里暗爽的同时,不禁疑惑身下之人怎么没有推开我追出去。我把目光从门口移到上官漓宇身上,只见他额头上的汗水愈发多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然后用力地在我肚子上掐了一把。

    我的痛呼声盖过了他那句压抑了许久的怒吼:“你压到本少爷的腿了!”

    院子里,小厮和丫鬟们聚在一起,听到尖叫声后不约而同地感慨,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

    自从那天之后,上官漓宇就乖巧了许多,或许是他想明白了,为了防止终身残疾,索性躺在床上任凭我折腾。

    我怕他整天闷在屋子里无聊,特意去学了一些手艺逗他开心。

    当我第二十三次为上官漓宇弹琴时,他居然取下了塞在耳朵里的两团棉花,罕见地鼓起掌来。我还没来得及骄傲,就听到他说:“白招财,你真厉害,我还从来没见过一首曲子弹二十三遍,还没第一遍弹得好的人。”

    可是第一次弹的时候,上官漓宇分明说像是躺在床上听了一遍杀猪的全过程。

    我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时,上官漓宇的贴身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递上一封信。他沉下脸来冷静地看完之后,就吩咐我扶他出去。

    我轻车熟路地为他套好衣裳,根据他的要求,我们来到朱雀大街的一家酒楼上。

    顺着二楼的窗户往外看,正好是沈宁行医治病的地方。沈宁在医馆里忙得团团转,上官漓宇看得眼睛眨也不眨。我不屑地撇撇嘴,在心里痛骂上官漓宇,亏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这么久,他心里还是念着旧情人。

    我看着沈宁在外人面前清丽脱俗的笑,气不打一处来:“在意她就把她娶回来,偷窥一点儿都不男人!”

    上官漓宇转过头看到我气鼓鼓的脸,玩心大起,忍不住上来捏了一把:“你懂什么?待会儿人少了扶我下去见她。”

    “不去!”我挥开他的手,语气酸酸的,本以为他要出来解决什么棘手的大事,实在太令我失望了,“待会儿你就让你的老相好送你回府吧,我才不管你。”

    臭男人!这次我是狠下心不理他了。想到曾经满腔自信以为能让上官漓宇爱上我,我就觉得可笑!

    路过曾经举办相亲大会的地方,我仿佛又看到沈宁坐在轻纱后抚琴,如空谷山风,看到上官漓宇欣赏的目光,我半截心都被吹凉了。还有那天她趾高气昂地站在台阶上说我不配,其实我真的很想挺直腰杆揍她一顿,但是被上官漓宇知道了他肯定会心疼。这个臭男人,才病了多久就要出来见她,肯定爱她爱得不行。

    我心里一酸,想拍拍脸振作一下,谁知一抬手,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砸在手掌上。我安慰自己没事的,想赶紧逃离这里,可是脚步像有千斤重,只能艰难地向前挪动,在他人异样的目光下拼命地擦眼泪。

    这种心情真是糟透了!

    06

    晚上,上官漓宇被人搀扶着来西苑找我的时候,我闭门不见,还隔着雕花木门冲他喊了句:“要纳妾你就纳!不用来问我的意见!要是想休我,把休书从门缝里塞进来,我看到就走,绝不多待!”

    上官漓宇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站在门外悠闲地打趣道:“本少爷若是来找你侍寝呢?”

    小厮们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搀扶着少爷的手激动得有些颤抖——又有八卦可以聊了!

    不一会儿,从房间里丢出一个纸团来,上官漓宇让人把上面的内容念给他听,只见小厮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老色鬼。”

    上官漓宇聽后阴沉着一张脸推开搀扶他的下人,一瘸一拐地回到东苑。

    “真是个笨蛋。”经过我房前的木窗时,他意味深长地撇下这句话。

    眼泪未干,听完一瞬间,我的身子绷得僵直,凉意在心里蔓延。笨蛋?难道一直以来我在他心里就只有这个印象……

    为了嫁给他,我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到最后只换来这么一句?

    “少爷,少夫人不是那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生气了,您要不要去哄哄她?”小厮着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用哄,第二天一早,她又会跑到我房里来,赶都赶不走。”

    可是上官漓宇不知道,看似在说些气话的我,是真的伤心了。所以当夜我就收拾好东西,滚回我的乞丐窝了。

    是的,我想明白了,民间有个词叫“搅屎棍”,说的就是我。如果我没有瞎掺和,那两人早就你侬我侬,说不定连娃都有了。我白招财没念过什么书,但“成全”二字还是明白的。

    狗子哥一大早就被我吓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抱着我不撒手。

    我感动地拍拍他,有种回家的感觉:“还是亲人好,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阿三叔不知道从哪里乞讨而归,一身风尘仆仆,看到我的瞬间仿佛找到了知音,张口就是:“招财,那个沈家小姐去官府自首了——”

    “叔,你不是在说梦话吧?”昨天她人还在医馆里治病救人呢。

    阿三叔喘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是真的,她说自己偷了上官家的东西。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押到大理寺了。”

    我面无表情地回道:“哦,那还真是普天同庆。”

    阿三叔看我还是不信,就把昨天的所见所闻讲给我听。

    07

    原来在我离开后,上官漓宇就瘸着腿独自去找了沈宁。两个人还拐到了我阿三叔睡午觉的小巷子里。听到这里我内心一哼:呵,男人。

    然而阿三叔告诉我,他俩不是去小巷子里幽会的。

    “你家那位全程绷着个脸,一上来就质问人家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阿三叔摇摇头,顺手赏了我一个栗暴。

    为了避免我理不清始末,阿三叔非常贴心地给我还原了当时的情况。我听得云里雾里。等我终于理清思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所以,那场相亲大会本身就是一场阴谋。只不过是沈宁为了接近上官漓宇特意和梅姨联合策划的。而她接近上官漓宇的目的,则是为了上官府中的一张西域行商图。

    沈宁为此计划了很久,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我。至于那坛酒里被下的,确实不是普通的‍‌‎春‌‎‌药‌‎‌,而是一种能让人产生错觉的蛊,下蛊的人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好我那天为了保住上官夫人的位置,一脚踹开了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家出走了,还管那个家伙干吗?那个没良心的人到现在都不舍得派个人出来找我一下。

    我越想越难过,就算沈宁骗了他,他也真心喜欢过她不是?

    “那还真没有。”阿三叔听到我的碎碎念连连摇头,“上官那小子怎么说来着?哦——他说:‘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费尽心机算计我的人呢?”

    “那又怎么样。”我听在耳朵里一点儿也没觉得高兴,就算没有这个沈宁,以后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沈宁。况且,我当初为了能嫁给他,不也是利用了上一辈的情谊,我这行为在他眼里同沈宁也没什么区别吧?

    “那可不一定。”阿三叔一拍脑袋突然冲着我挤眉弄眼道,“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吗?”

    “反正不是我这样的。”我低着头,小声反驳。

    阿三叔清了清嗓子,瘸着腿学着上官漓宇的样子,摇头晃脑道:“我喜欢的人她很简单,虽然又笨又傻,小毛病一堆,饭也做不好,连琴都弹得像杀猪。但是……她每天为了照顾我,在府里忙得团团转。别人骗她,她还傻乎乎地要用自己的血给我治病……”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这话……怎么有点儿耳熟?

    阿三叔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一开始我不想承认,但是,看着她整天咋咋呼呼地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我也经常会想,就这么在一起也挺好。也许,我还是有点儿喜欢她的。”

    有点儿喜欢她。

    我一下就抓住了这几个字。上官漓宇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我惊讶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在上官府门口徘徊了十几个来回后,阿三叔和狗子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各伸出一只手推了我一把:“去找他啊。”

    “被迫”踏入府门的那一刻,上官漓宇正准备差人去找我,我小脸灰不溜秋地站在众人面前,下人们没认出来我,他却看出来了。上官漓宇懒洋洋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像是猜到我会自己回来,眯起眼睛上下瞧我。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这是要跟我道歉?我心生欢喜,一溜烟儿地小跑过去。

    下一刻他便倾身贴近,低沉的嗓音随风灌入我耳中,让我沉醉于其中:“笨蛋,学会离家出走了?”

    “还不是因为某个无情无义的人!”我气得涨红了脸。明知道我喜欢他,也不看在我曾经照顾他的份儿上,稍微哄哄我,哪怕解释一两句也行啊,“要不是我知道真相,才不会回来!”

    上官漓宇听到我不满的嘟囔,得逞地勾了勾嘴角:“那天我早看到你的阿三叔了,所以你迟早会知道。”

    “别难过了。”他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

    “难过?”我赌气似的抱怨,“凭什么?你又不喜欢我,你又没有亲过我、抱过我、跟我睡一张床!”

    他轻笑,突然伸出手有力将我一拉,我整个人便毫无防备地跌进他的怀里。上官漓宇用结实的双臂环住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唇上。

    “还剩下一项,不过在这之前……”上官漓宇性感的嗓音贴耳而入,“我还有句话想对你说。”

    “嗯?”我回过神,终于要表……表白了吗?

    只听得上官漓宇奸笑一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老——色——鬼。”

    老色鬼?

    去它这该死的自信,这口能咽得下去,我还是白招财吗?

    所以下一秒我毫不犹豫地将魔爪伸向他脆弱的伤腿!

    一时之间,痛呼声响彻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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