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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婚事

    (一)

    昏黄的灯光里,一男一女的身子陷在柔软的皮沙发里,相交的唇齿发出暧昧的声响。

    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游移,顺着贴身的衣摆滑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拿着黑色蕾丝边的Bra钻了出来。

    “坏……”女人娇笑着推开男人,一手勾着男人的肩颈,一手牵着蕾丝Bra,狭长的眼眸媚光流转,嫣红的嘴唇泛着水泽,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啧啧,要是被别人看到新晋的玉女掌门人这副勾人的样子,怕是心肝都要伤碎了。”秦居恒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的女人,打笑着说道。

    “还不是秦大少太过勾人,弄得人家方寸大乱!”陶荷儿状似娇羞地低下了头,小手却准确无误地攀上了男人的裤腰带,若有似无地在危险地带游走。

    秦居恒被她弄得心情大好,欺身向前,将‌‎‍‎美‌‎‎人‌‍压在身下。

    眼瞅着又是一场“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的好戏,却被活生生打断了在了‌‍高‌‎‍‌潮‎‌‌‎。

    “哟,秦总,玩得开心吗?”鄢颜精致的小脸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嫣红的嘴唇勾着好看的微笑,摇曳生姿地走进来,坐在了沙发的一端。

    陶荷儿刚才还满是春色的脸蛋瞬间变了颜色,伸手想要去抓地上的Bra,却发现那细细的蕾丝被踩在了鄢颜细细的高跟鞋下。

    “这不是风头正劲的陶小姐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鄢颜笑得温柔,细细的高跟在脚下的布料上来回旋转,没有半点要拿开的意思。

    “你们慢慢谈!”陶荷儿抓着身上的抹胸裙,也顾不得没有穿胸衣,慌乱地冲出了房间。

    鄢颜像是挺满意她的识相,目光落在秦居恒某个高高翘起的部位上,心情又好了两分。

    “你来这儿做什么?”秦居恒被她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皱着眉头开口。

    “明天我就是秦太太了,总也该知道自家男人的金屋和‌‎‍‎美‌‎‎人‌‍是个什么样。”鄢颜弯下身捡起地上的Bra,学着秦居恒皱眉的样子摇了摇头,“如此看来,品位着实一般。”

    她说完手指一松,薄如蝉翼的布料又掉到了地上。

    “我俩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你应该比我清楚,现在较真,不觉得太迟了?”秦居恒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还不待鄢颜说话,秦居恒就已经倾身向前,两人的距离瞬间只余寸许。

    “还是说夫人你想提前尝尝洞房花烛夜的滋味?”秦居恒伸出手钩住她的下巴。他的剑眉星目,鄢颜见过挺多次,可是在这么暧昧的情况下,倒真是头一回。

    秦居恒看着她的脸蛋微微发红,不由得玩心大起,正准备下一步动作,敏感部位却传来一阵剧痛。

    “我怕你等不到洞房花烛夜,就已经铁杵磨成针了。”鄢颜冷笑一声,说完便走了出去。

    秦居恒看着鄢颜扭着小腰消失在门口,恨不得将那女人抓回来按在沙发上蹂躏一番,偏偏淡淡的蛋疼提醒他此刻不能轻举妄动。

    他倒吸一口气,按下了熟悉的数字,没好气地咆哮完就挂了线。

    “给老子安排个医生,老子蛋疼!”

    (二)

    全城瞩目的秦鄢两家联姻,终于拉开了帷幕。

    新郎秦居恒牵着新娘鄢颜的手,在万众瞩目中缓缓地走上了殿堂。

    他牵起她的手,满目深情,在羡艳的目光中在她的手背轻轻一吻,为她戴上了象征永恒的钻戒。鄢颜小脸嫣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如此深情的模样,鄢颜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沉醉在那双满是认真的眸子里了。

    只不过婚礼一结束,秦居恒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真面目。

    鄢颜前脚刚踏进门,就被秦居恒毫不客气地推进了新房,仗着腿长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把身后企图闹洞房的人们隔绝在外。

    “说吧,把陶荷儿弄哪儿去了?”秦居恒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抵在墙上,一手钩着她的下巴,一手撑在她的身旁,标准的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

    “秦大少问错人了吧?”鄢颜抬手将秦居恒的胳膊打掉,淡淡答道。

    门外已经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以祝夷为首,拍得格外欢快。

    “嫂子开门哪,别这么着急呀,昨晚半夜我可是陪着秦哥去了趟医院,医生可是叮嘱了不能再这么激烈了!”

    祝夷欠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刚落,咚咚咚的敲门声更加强烈,还带着此起彼伏的哄笑。

    鄢颜听到祝夷的话扑哧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秦居恒的俊颜又暗了两分。

    “听到没,伤着了就好好休养,硬来是不行的。”鄢颜已有所指地往某个部位扫了两眼。

    “既然你这么想替她暖床,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秦居恒大手一挥,将她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床前,然后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把她扔在了床上。

    鄢颜只觉得像是被重重砸在了棉花上,一阵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发火,秦居恒就已经扯了领带爬上了床。

    “秦居恒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你不要乱来!”鄢颜发现他好像动了真格,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谁知还没挪动两步,大腿陡然一凉。

    低头看去,秦居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她的礼服摆,花了三个月等来的高级定制瞬间成了布条。

    鄢颜却突然冷静了下来:“秦居恒,你也就对女人动手动脚这点本事了。我鄢颜再不济,也是你秦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妇,你自己丢人不要紧,我鄢家丢不起,特别是今天。”

    她冷静地站了起来,朝着房间里的浴室走去,临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陶荷儿现在怕是躺在刘导身下承欢呢。想当女主角,总要付出点代价,至于金主嘛,一个不成就再换一个,你倒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说完便走了进去,留下身后的秦居恒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神讳莫如深,看不出个究竟。

    (三)

    鄢颜再出来的时候,秦居恒已经没了踪影。

    看着床上刚才被扯下来的裙摆,嘴角不由得牵起一抹苦笑。

    明天报纸上会怎么写,她几乎不用猜就能知道。

    “新婚之日秦家独子拂袖而去,新娘独守空房”,下面必定还要配上一张秦居恒搂着某‌‎‍‎美‌‎‎人‌‍的亲密照才够劲爆。

    想到前些日子奶奶耳提面命的叮嘱,鄢颜就觉得太阳穴跳得疼。

    “你虽然不是鄢家养大的,可身上到底流的是咱们家的血,这门婚事由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男人嘛,在外面花心也是正常的。反正你要的也只是秦夫人这个位子,其余的也就不要太较真了……”

    想着想着,眼睛竟有些酸涩起来。

    她这个被鄢家抛弃了二十年的女儿,却在鄢雨突然离世的情况下被接回了鄢家。

    鄢家作为八大世族之一,因经营不善早已不如从前,偏偏跟秦家一早定好婚约的鄢雨又骤然离世。鄢家不肯放弃秦家的助力,只有将鄢父早年在外的糊涂种接了回来。

    而她鄢颜,就是那个糊涂种,那个曾经无比渴望回去的家,却比想象中还要冷漠。

    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妈妈的名字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鄢家的族谱?

    鄢颜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少年的面庞,那男孩眸光幽静,面庞清逸,在那个冷得刺骨的冬天,伸手拽了她一把……

    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终于还是沉沉睡去。

    鄢颜睡到朦朦胧胧时,隐约感到一个黑影在房间里掠过,最后竟大大咧咧地倒在了她的身旁。秦居恒应该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那是什么人?劫财还是劫色?

    不过一会儿,鄢颜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难不成是秦居恒气不过竟找了个人羞辱她?脑子里飘过无数个想法,心越想越凉。

    鄢颜悄悄将放在一旁的手机握在掌心,腾的一下一跃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身旁人的脑袋上一砸,然后朝着门口冲去。

    谁知还没跑到门口,就被人从后拽住,她惊慌失措地回头望去,才发现秦居恒捂着脑袋站在她的身后,脸色黑得就跟被乌云遮月的天空一样。

    “哎呀老公,你这是怎么了?”鄢颜的脑子飞速运转,挤了半天总算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话音刚落,秦居恒的目光像是恨不得伸出两只手,将眼前的女人丢出窗外。

    (四)

    鄢颜觉得秦居恒的脑壳一定是被砸坏了,不然怎么可能连着一个月,竟然每天都老老实实回家吃饭,且没有任何花边新闻呢?

    鄢颜在厨房里炖着秦居恒钦点的汤,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正在播报娱乐新闻,里面的女主持人说得眉飞色舞,正好说到她的“熟人”一一陶荷儿。

    “据本台记者报道,前日清晨,有目击者看到新晋小花旦陶荷儿跟刘一飞大导演一前一后从海滨饭店走出,再加上前段时间盛传的刘导新戏《落星》临时要换角的消息,真是让人不得不想入非非。而今晚《落星》剧组举办的慈善晚会陶荷儿正是受邀的特别嘉宾之一,陶荷儿到底能否一跃成为新一代的刘女郎让我们拭目以待!”

    电视的画面停留在陶荷儿跟刘大导演一前一后走出酒店的镜头上,尽管两人黑超遮面,却也逃不出狗仔们的火眼金睛。

    这陶荷儿倒是有点能耐,鄢颜不过给她搭了个桥,这女人倒也能跑到康庄大道上去。鄢颜拿着勺子舀出一小碗汤,吹散热气,尝了一小口。

    有点咸。鄢颜皱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个点平时早该回来了,既然现在还没回,怕是赶去给佳人撑场子了吧。

    鄢颜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汤倒回沙煲中,关了火朝外走去。

    刚刚伸手将身上的围裙解下,门却嘎吱一声打开了。

    抬头望去,秦居恒满身酒气,穿着十分怪异,跟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大相庭径,牛仔裤,白T恤,最最惹眼的还是头上那一头粉色的头发。

    “一把年纪学人家玩起Cos了?”鄢颜愣了两秒,很快便回过神来,赶忙走上前去将人扶住。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显然是喝了不少。秦居恒嘴里嘟嘟囔囔,压根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鄢颜尝试了几次想要听明白,最终也只得放弃。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人弄进了卧室,鄢颜已经是满头大汗,正准备去洗手间弄个湿毛巾帮他稍微擦拭一下,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到了床上。

    鄢颜的脑袋撞在了秦居恒的胸上,本以为是满身排骨的男人却意外地有着坚硬的胸肌,撞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发什么疯!”鄢颜还没来得及起身,秦居恒的身子便已经压了上来。

    他的面色红得有些诡异,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鄢颜从他迷茫的眼神里,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秦居恒,你清醒一下!”她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脸,还没碰到他的皮肤,手腕就被他攥在了掌中。

    “我被人下了药。”秦居恒深吸了一口气,总算说出了一句鄢颜能够听懂的话。

    谁这么大胆?鄢颜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还没理出头绪,秦居恒的唇便已经压了下来。

    他的舌温热霸道,横冲直撞地冲进了她的口中,一点也不温柔,强硬得让人发疼。

    鄢颜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终于抓住一个喘息的机会开口:“你不能碰我,我们是……”

    她的话没能讲完,秦居恒已经发起了下一波进攻。

    “你是我合法的老婆,你有必要为我消火。”秦居恒的眸光沉敛如水,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鄢颜还想说什么,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就那么一霎,她竟找不到借口拒绝。

    他的手在她身上缓缓游走,带着烫人的温度。

    秦居恒感觉到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这超出了计划范围……

    可是掌下柔滑的皮肤像是一道道软锁,将他牢牢地绑在了其中。

    (五)

    鄢颜醒过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全身的酸痛感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昨晚秦居恒几乎折腾了她一夜。

    这家伙被人下的到底是‎‍春‍‎‌‍药‎‍‍还是伟哥?鄢颜咬牙起身,作为一对庸俗的“合约夫妻”,一旦踏过界,她觉得两人有必要重新谈一下。

    刚刚拿起手机准备给秦居恒打电话,却意外地发现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短信、微信更是数不胜数…

    还没来得及看,鄢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小时之内,给我滚回来!”鄢老太太怒气冲天的话语从电话那头传来。

    鄢颜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滚回来?是啊,不过是个临阵磨枪的私生女,当了两天秦夫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鄢颜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将信息一条条打开,回鄢家之前,好歹应该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室内安静得令人发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顺着美丽的抛物线,发出了砰的一声,寿终正寝地砸到了地板上。

    鄢颜的整张脸泛着青白,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只有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让她平静。

    鄢颜深吸了一口气,随便套了一身衣服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鄢颜站在华泽企业的二十二层总裁办门口,看着眼前一脸为难的小秘书,她几乎不用回头,都能想到身后那帮人是在用什么眼神看着她。

    “秦太太,秦总在办公室接待贵宾,特意吩咐了,不论是谁也不能打扰。要不您……”

    “滚开!”鄢颜的耐心在听到贵宾两个字的时候终于消失殆尽,眼中的阴霾似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带着佛挡杀佛的决心。

    当她推开秦居恒办公室门的瞬间,秦居恒和陶荷儿的身子正陷在偌大的皮沙发中,他们唇齿交缠,竟像极了他们婚前的那一幕。

    只不过这次陶荷儿没有惊慌失措地躲开,见到她进来,倒是像宣夺主权一样钩住了秦居恒的脖子,在他的脸蛋上深深一吻,留下嫣红的唇印。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啪的一声,鄢颜将手中的报纸往桌上一扔,目光掠过陶荷儿,定在秦居恒的身上。

    秦居恒没有说话,倒是陶荷儿拿起了桌上的报纸,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秦氏少夫人深闺寂寞难耐,搭上不知名男子?”陶荷儿念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报纸下配着一张图,角度刁钻莫名,两人相拥而眠,鄢颜的睡颜加上那亮眼的粉色短发的男子背影,已经是再劲爆不过的话题。

    陶荷儿还想再念,却被鄢颜的一个耳光打断了。

    “没问你话的时候不要插嘴,你妈妈没教过你吗?”她手起掌落,打得毫不留情,不消片刻,陶荷儿的半边脸蛋已经肿了起来。

    “你!”陶荷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捂着半边脸蛋,另一只手想要还手。

    手腕还在半空中,就已经被鄢颜攥在了半空中。

    “想还手?先问问你的秦总吧。问问他秦太太打你一巴掌,你受不受得起。”鄢颜冷笑一声,手腕用力一推,把陶荷儿推到了秦居恒的怀中。

    “秦居恒,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离婚?你想都别想!”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在秦居恒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陶荷儿。

    从始至终,秦居恒都没有说一句话,报纸上的标题醒目异常,不知为何,他却没有感到半点报复的快感。

    (六)

    鄢家一时之间成了全城的笑话,千方百计找回来的私生女嫁进秦家,却被人几乎抓奸在床,这个脸,无论秦家还是鄢家,都丢不起。

    消失了两个月的鄢颜抱着胳膊站在波光粼粼的江边,夜晚的水汽弥漫上来,泛着凉意。

    那一晚的药,是秦居恒自己下的,他之所以会打扮得跟平时判若两人,不过是设好了的局。

    找一个西装革履的“秦居恒”出现在慈善晚会上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找一个能骗过她眼睛的秦居恒,却并不容易。

    所以他改头换面出现在她眼前,一切都顺理成章,她成了偷汉子的秦太太、鄢家的耻辱。

    鄢颜不禁觉得好笑,他明目张胆的女伴数都数不清,而她不过是和自己的老公上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荡‎‍‌妇‎‍‍。

    夜色渐浓,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浓墨的夜色中,越来越暗。

    “说吧,喊我来什么事?”秦居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低沉厚重,听不出喜怒。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鄢颜没有回头,反倒抬起头望了望星空,寥落的星星闪烁,衬得她的声音格外凄凉,“我七岁那年,在秦家大院外第一次见到你,你朝我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你,秦居恒。”

    “我来这儿不是听你的回忆的。你说我来你就肯签字离婚。”秦居恒皱着眉头打断她,满眼皆是不耐烦。

    “最多十分钟,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鄢颜的背影颤了颤,又继续道。

    “你知道鄢家人来找我,让我嫁入秦家的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吗?就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能够嫁给你,是我这辈子的梦想,我从没奢望过,这个梦想会有实现的一天。”

    鄢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在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谁也不爱,你爱的是姐姐对吧?”

    她话音一落,秦居恒的脸上终于不再面无表情,拳头开始紧握,呼吸不再均匀。

    鄢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苦涩更甚。本来想了好多话要说,到头来却发现竟然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缓缓摊开,递到了秦居恒的面前。

    “喏,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恭喜你,如愿以偿。”

    “本以为能替姐姐占着这秦太太的位子也好……”

    鄢颜没有说完,在他接过协议书的瞬间,身子急速往后倒去,伴随着扑通一声,沉入了翻滚的江水之中。

    她落下去的那一瞬间,在秦居恒的眼中看到了许多情绪,有那么一秒的迟疑,他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七)

    鄢颜被救了上来,不过不是秦居恒出的手。秦大少可能也想出手,奈何江面波涛汹涌,他没那个勇气。倒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附近的苏墨莲施了援手,身边的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没一会儿就把鄢颜捞了上来。

    送到医院一查,竟查出了有孕的消息。

    自打出了儿媳妇偷情那件事,苏墨莲就一直在找她,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赶出秦家。昨晚收到消息,说是鄢颜在江边出现,她当下便赶了过去,谁知道就碰上了鄢颜自杀的那一幕。

    如果秦居恒不在,任由她死了也就算了,可偏偏自家宝贝儿子也在现场,看那情况竟还是想找人来救她的。江边人虽不多,她却不能拿秦居恒的名声冒险。

    先救上来也罢,反正想要弄死她,机会大把。

    “居然还有了野种?”高级病房里,苏墨莲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鄢颜,冷笑了一声道。

    秦居恒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鄢颜,整张小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倒居然有了两分鄢雨的样子,想到她跳下去前的那些话,终是开了口。

    “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晚照片上的人是我。”秦居恒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也许她说得对,这秦太太的位子总归有人要坐,与其再换一个,还不如是她的妹妹。

    “胡闹!”苏墨莲几十年浮沉走过来,能稳坐秦夫人的位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一点就透。她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鄢颜,表情没有了刚才的阴鸷,顿了片刻,她走出了病房。

    秦居恒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女孩,心底竟异样地泛起了愧疚。

    对于鄢颜所说的七岁那年的初见,他是有印象的。只不过他根本不是所谓的天使,而是把她推向深渊的恶魔。

    那一年,鄢伯父本来是有意将这个私生女找回来的,就在她被带回来的那一天,鄢雨跑来找他,哭闹着求他把她带走,不要让她出现在父亲的面前。

    他完全没有犹豫,在鄢颜见到鄢伯父之前,把她带离了鄢家。

    他跟她说:“如果她再不走,就会被打死在这里,鄢家不会要她这个野种,不会让她踏进鄢家的大门。”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眼神,充满胆怯,甚至有些绝望……

    那时他从未想过,一个七岁的女孩,连回家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之后,会迎接怎样的未来。

    直到她嫁给他。他从知道这一个消息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讨厌她。

    这个原本属于鄢雨的位子,到头来还是被她这个野种抢了去。如果鄢雨泉下有知,怕是也不会安乐吧。

    他本来可以直接拒绝掉这场婚事,可是他偏偏答应了下来,还摆出一副合约夫妻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她名誉扫地滚出秦家,作为觊觎原本属于鄢雨位子的下场。

    可是现在……秦居恒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的鄢颜,她好像是做了噩梦,睫毛不停地颤动,眉头皱得很紧,似是在梦里也无法放松。

    “也许你说得对,这个位子由你替你姐姐占着也不错。”

    他喃喃低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语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微风从窗缝中吹进,将白色的窗帘吹起,窗纱随风摇摆,无限寂寥。

    在病房门关上的刹那,躺在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平静得有些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眨了眨眼睛,嘴角慢慢地牵起一抹笑意。那笑容渐渐放大,最后像是一朵艳丽的山茶,绽放在她的唇边。

    (八)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鄢颜这次才算体会了个明白。

    秦居恒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竟公开声明道歉,洗刷了鄢颜的冤屈,还日日派人将鲜花送至佳人床前,祈求原谅。

    秦居恒为表诚意,竟登报表明,会在今日下午三点,在医院再向鄢颜求婚一次。

    霎时,鄢颜成了名门淑媛们羡慕的对象。不仅如此,就连本已将她视若弃将的鄢家也对她格外热络了起来。

    一场偷情到头来竟成了闹剧,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成了秦大少的追妻之路,倒没几个人记得鄢颜当初的窘迫。

    一大清早,医院门口就已经摆满了长枪短炮,等着秦居恒的出现。

    鄢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医院门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脑中幻想着等会儿秦居恒出现之后的画面。

    她无法想象他跪在自己面前求婚的模样,这样的秦居恒别说是见,就连想都没敢想过。

    可是一夕之间成了事实,她反倒惴惴不安起来。

    正想着,本就嘈杂的医院陡然间沸腾了起来,鄢颜抬头看去,秦居恒穿着一身银色西服,正乘着热气球缓缓靠近她的窗边。

    鄢颜只觉得刺啦一声,心底的喜悦爆破开来,眼泪渐渐堆积在眼眶中,随着热气球的飘近慢慢蒸腾,最后夺眶而出。

    气球终于缓缓落在窗口,秦居恒朝着她伸出右手,单膝跪地,手上拿着的锦盒缓缓打开,红色的钻石耀眼夺目,似在与日月争辉。

    鄢颜住在医院的倒数第三层,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在楼顶一早就架好了摄像机,眼尖的人在看清楚的刹那发出了尖叫。

    秦家的传家之宝一一女神的心愿,十三点七克拉的红钻,其价值,不言而喻。

    尖叫声、议论声、掌声,鄢颜统统听不到。

    她只看到秦居恒跪在她的面前,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嫁给我。”

    他的笑容跟眼前的红钻交相辉映,让人根本无从拒绝。

    鄢颜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将手伸向了他的掌心。

    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热气球突然开始急速降落。鄢颜看着五彩斑斓的气球瞬间瘫软下去,她赶忙伸手去抓,手中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能抓住。

    尖叫声肆虐而起,鄢颜想要喊话,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般。

    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秦居恒坠落,鲜血缓缓溢到碧绿的草地上,艳丽得让人无法直视。

    鄢颜只感觉到喉头一甜,噗地一口鲜血涌出口,然后便再没了知觉。

    (九)

    七日后,教堂。

    来宾一位位地上前,站在台前讲述着一个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这些故事的中心全部围绕着秦居恒展开。

    鄢颜穿着一袭黑纱,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泪珠从葬礼开始就没有停过。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让她短短几天内就经历了人们的唾弃、羡慕以及同情。

    秦居恒在乘热气球求婚时出了意外,秦家的人起初也怀疑是有人做了手脚,只可惜,彻查数次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最终只能归为意外。

    秦居恒的死为这段婚姻罩上了神秘的外纱,鄢颜成了人们同情的对象。

    她腹中的孩子成了秦家的希望,而鄢家也因此对她视若珍宝。

    她母亲的名字也终于列进了鄢家的族谱。

    待宾客渐渐散去,苏墨莲看着鄢颜瘦弱的身子朝着每一位来宾行礼,不禁红了眼眶。

    “你去休息吧……”苏墨莲拍了拍鄢颜的肩,柔声说道。

    “妈,我想再陪居恒一会儿。”鄢颜的眸中水雾堆积,连日的哭泣让她的眼睛红肿,我见犹怜。

    苏墨莲本想再劝,看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到底也没忍心说出口。以前没看出来,这孩子对居恒竟然用情至深。一想到那两个月,苏墨莲便觉得这秦家,确实欠了她。

    苏墨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礼堂,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仿佛也在为英年早逝的男子哭泣。

    鄢颜走到黑色的棺木前,洗白的手指仔细地摸着每一寸棺木。

    她慢慢地俯身而下,将脸贴着棺木,身子不住地颤抖。

    些许路过的人从门缝里瞧见这一幕,人人都说,鄢颜对秦居恒情深似海,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跟着一起去了。

    没人看得到,趴在棺材上的鄢颜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

    身子不住地颤抖,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开心。

    她在笑,几乎是无法抑制地想要大笑。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没能笑出声来。

    “秦居恒,谢谢你让我如愿以偿。”

    她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着,却并未发出半点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开心,竟真的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落在了漆黑的棺木上,晶莹而透亮。

    (十)

    怀孕已经八月有余,鄢颜躺在软椅上,安静地晒着太阳。

    阳光有些刺眼,用人在一旁轻轻地扇着扇子,小心又谨慎。

    半梦半醒间,竟好像回到了七岁那年。

    母亲病重,父亲总算良心发现,找人把她接了回去。

    就好像在沙漠中濒死的人见到了水源一样,还没喝到嘴,就发现原来不过是一场幻觉。

    那天秦居恒恐吓完她就走了,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回去。

    就在那一天,她见到了所谓的父亲、奶奶,还有姐姐。

    他们没有打她,只不过是很厌弃,像是对待一件垃圾一样,把她再次丢了出去。

    虽然会定时给点钱,可是鄢颜明白,那跟对待一只狗的施舍没有区别。

    鄢颜开始明白,这个家不过是另外一个地狱,里面住着的,全部都是人面兽心的魔鬼。

    从那天起,她的恨就开始加速成长。没有人能够想象,一个七岁女孩的身体里,究竟有多大的一棵参天大树,上面枝繁叶茂,全部都是恨意。

    就是这些恨意,支撑她走到了今天。

    鄢雨的死,是她做的。都是鄢家的女儿,凭什么她高枕无忧嫁入秦家一帆风顺,而她就要受尽白眼饱受折磨呢。

    只有鄢雨死了,她才能站到被人看得见的位置。

    所以,鄢雨死了,死在了她的精心策划之下。一场无懈可击的车祸,让鄢家和秦家都措手不及。

    以至于理所当然地,鄢家的人想起了她,她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秦夫人。

    可惜秦居恒并不喜欢她,还想置她于死地。

    七岁时那个任由人当作垃圾丢来丢去的鄢颜一早就死了。

    现在的她,成了魔。

    挡了路的,就都得死。

    她伪造了一本鄢雨的日记,上面写着,她的梦想就是秦居恒乘着热气球,带着象征秦太太身份的女神的心愿,跪在她的面前求婚。

    秦居恒果然信以为真,却不知热气球一早被动了手脚。

    那缤纷的气球,是他的黄泉归路。

    “太太,陈医生来了,咱们进去吧。”用人柔声轻喊,生怕吓到眼前的贵妇。

    鄢颜猛地睁开眼睛,有那么片刻的愣神,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

    “走吧。”她伸出手,在用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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