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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就在周鸢的手指按下接听?键那一刻,内心竟然毫无缘由的慌颤了一下。

    一个无关紧要的广告推销而已,听?一下对方说什么,接着挂掉就好,为什么还会心慌?

    周鸢让自己淡定?下来,随后把手机贴到耳畔,准备听?对方机械重复的广告词。

    然而周鸢想错了,这次的陌生来电不是广告推销,而是周母警局的同事。

    “你是周鸢吧?”

    对方是一位中年?男性,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您是?”

    周鸢有?些疑惑,怎么对方会知道她的姓名,是其他社?区有?交集但不太熟的同事吗?

    “我是你妈妈的同事韩风宇,周姐上班时昏迷进医院了,你现在快点来第一人?民医院吧。”

    韩风宇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无比清晰的普通话,然而周鸢听?到他的话后还在脑海中反应消化了一下,就仿佛他说的是外文,而她要通过大脑系统自动转换成中文——

    他说什么?!

    自己的妈妈忽然昏迷了?

    周鸢霎时间手脚冰凉,握着手机的左手僵硬无力,手机都要拿不稳。

    她也知道了在电话接听?前那莫名的心慌是怎么回事,那可能是母女间的默契感应。

    她立刻向领导报备请假,随后迅速打车去市一院。

    韩风宇电话里没有?说周母具体的病症,但昏迷不醒足以让周鸢手足无措,浑身冰凉。

    尤其今天上午,同事还说了王大妈的事。

    周鸢心里更是后怕。

    周鸢在出租车上给?周父打了电话,想要问问他知不知道周母晕倒了,想问问他现在有?没有?到医院。

    然而周父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周鸢猜测周父应该是在开会,涉及保密内容的会议是不能带手机进入会议室的。

    周鸢给?周父发了微信,让他会议结束后赶紧到市一院来。

    市一院的地理位置很好,算是江坞市区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建在很繁华的地方,并?且临近江坞大道,交通很便?利。

    从汤鼎国际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多分钟。

    周鸢从来、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漫长的二十?分钟。

    她一上车就央求司机师傅快点开,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不断向后撤移的街边建筑,周鸢的心乱如?麻。

    平时她会觉得周母控制欲太强,强到她毕业后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出门周母都会管,如?果是周母不喜欢的风格,她还会让周鸢退掉。

    周鸢跟她沟通过,但都没有?任何效果,周母依旧在某些方面有?着极高的控制欲,大学的时候周鸢和舍友出去玩,周母有?时一天能给?她打四个电话,就为了确认周鸢在哪里。

    但在接通电话之?后,这些生活里的不大不小?的摩擦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鸢不断的在心里祈祷,希望周母平安度过,希望周母还有?力气管她穿什么衣服、喷什么香水。

    雨天过后,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阳光透过车窗落进车内,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刺的周鸢眼眶发酸发胀,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不让眼泪留下来。

    今天的阳光,可真刺眼啊,她想。

    昨日苏玺岳和周鸢吃完饭没有?回家,刚好他下班,直接驱车回了家。

    没有?回他自己居住的1幢,而是奉岳教授之?命,回了1102。

    岳清澜根本没有?去和其他学校的教授商讨什么主题讲座,她只是想让年?轻人?多些空间自己的交流。

    她亦知道如?过她在场,不论是苏玺岳还是周鸢,都会觉得不自在。

    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苏玺岳和周鸢进展怎么样。

    苏玺岳的碎发被雨水淋湿,在额头前垂下略显凌乱,西装也被雨水打湿,因为是黑色的缘故,晕湿的痕迹并?不明显。

    雨珠顺着发梢向下滑落,他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像是在拍广告宣传片,主题就是凸显当代年?轻人?的力量与生机之?感。

    “咳咳。”岳教授听?到了苏玺岳解开指纹锁的声音,故意轻咳两声,示意苏玺岳她在这里。

    “妈。”苏玺岳将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故意说:“您还没回帝都呢?”

    岳教授的工作原因,常常往返于江坞和帝都,这是在他们?家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你别故意打岔,你们?今天见面如?何?还算聊得来吗?”

    “您学校的学生知道您这么热衷于拉郎保媒吗?”苏玺岳挑眉,“据我所知,您可就我这一个儿子。”

    岳清澜当然能听?的出自家儿子在说什么,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管的太多、想着把自己的学生和儿子凑对儿。

    其实苏玺岳就算什么都不说,岳清澜也能猜到,他和周鸢两个人?,大抵以后是没什么交集的。

    自己儿子太冷淡,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周鸢呢,虽然她的笑很温暖,可她的内心,旁人?也很难走近。

    两个人?都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能走到一起才怪呢。

    岳清澜本来心里还抱着一丁点可能,但看到苏玺岳,心底里那一丁点可能的火苗也熄灭了。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江坞。”岳清澜啜了口茶,“阿岳,我知道催你结婚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你结婚。”

    “我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苏玺岳淡笑道,“不过您放心,我答应了奶奶,我会结婚的。”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一个人?能生活的很好。”岳清澜语气有?些低沉,“但这和结婚,并?不冲突,也不矛盾。”

    “您为什么这么想催我结婚?”苏玺岳听?着岳教授有?些矛盾的话,眉头微皱:“您是不是想抱孙女孙子了?”

    “我把你养大就很不容易了,让我再?带个小?宝宝?”岳清澜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怅然伤感:“孙子孙女那些都是后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像我和你爸一样,我也想让你知道什么是幸福的婚姻生活,我和你爸爸没有?告诉你的,想让你自己找到答案。”

    苏玺岳靠坐在沙发上,听?到岳教授的话后双眸微闭,手指捏了捏鼻梁,“您……”

    从苏父现在的容貌足以想象的到他年?轻时的模样,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喜欢他的女生自然是多不胜数,岳教授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两个颜值都很能打的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提到他们?俩结婚,周围人?的反应多数都是——

    “哦!小?苏和小?岳啊,男才女貌,俊男美女,天生一对!”

    但是,苏父有?着姣好的外貌条件,从小?就被女生包围着成长的。

    因为他出色的外表身边的女生都会很自然的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他自然也习惯了被众多女生的包围,即使是结婚后也会有?很多女人?向他献殷勤。苏父又是医生,医生在很多女性眼中又有?一种?职业的魅力,给?这个人?能增添了一层独特的光彩滤镜,更不用说苏父本身就长的不错。

    护士、病人?、医生、药代……

    知道苏父结婚的、或者不知道他结婚的人?都有?,似乎婚姻并?不是能否追求他的约束产物。

    但是苏父没有?任何背叛婚姻的行为,是这里的背叛是指的□□出轨。

    苏父不会很严肃的拒绝任何一个女性,即使他已经结婚,在他知道那些女性对他有?意思?的情况下,仍然会回复那些女性发来的有?意或者无意的消息。

    在他看来只是顺手回复一个消息,说明不了任何事情。

    他不喜欢她们?,跟不用说跟那些女生在一起又或者其他怎么,所以他也不觉得回复消息算是精神出轨。

    但苏母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她和苏父关于这些事发生过严肃的争吵,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情,苏父说他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苏母、对不起这段婚姻的任何事。

    可是男性和女性天生对婚姻的看法不尽相同,他们?认为,只要□□不出轨,就是作到了对婚姻的忠诚,但女性不会这样想,女性要求对方做到精神和□□都要彼此唯一才是对婚姻的忠诚。

    但是他们?没有?离婚,还有?了苏玺岳。

    苏父和苏母的家世属于强强联合,离婚后并?不能保证自己的事业发展得到最大化发挥,所以他么默契的继续生活着,享受着强强联合带来的红利。

    但苏父的态度就像一根横卡在他们?之?间的一根鱼刺,细小?不起眼,但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后来苏父苏母开始忙事业,苏玺岳从小?就被送到了奶奶家。

    苏父苏母的相处模式开始渐渐变化,婚前的热情早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消磨殆尽,他们?少了些亲密,也不会再?继续争吵,反而说话中时不时的还能听?出客气的语调,更像是同住一屋檐下的合租室友。

    苏父也渐渐收敛性子,开始学会拒绝。

    但也是近几?年?,年?龄大了,隔阂才渐渐消融,夫妻关系明显比年?轻时好了许多。

    苏玺岳作为他们?的儿子,作为和他们?共同生活的家人?,自然能察觉到他们?的相处模式以及近年?来的变化。

    “也许每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不同,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苏玺岳嗓音淡淡,宽慰着周母:“而且,您不用总是为我未来的婚姻担心。”

    苏玺岳走在医院的长廊上,脑海里闪过岳教授昨日听?到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岳教授那表情就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已经结婚似的。

    苏玺岳捏了捏眉心,岳教授话里话外都是怕他以为全天下的夫妻都和她与苏父一样,怕苏玺岳对婚姻失望,所以她内心很希望苏玺岳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走廊上风很大,能听?到明显的风声,甚至带着一丝不属于春日的凉意。

    是因为尽头处有?一个小?门,通向医院楼顶的天台。

    这扇门因为还是消防通道,所以不能上锁,但曾经有?病人?试图从这里爬上天台跳楼轻生,自那之?后,苏玺岳经过这里时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看看有?没有?病人?选择走入极端,发现的早也可以及时挽救。

    他今天如?往常一样向小?门那方向看一眼——

    其实自从出了有?病人?想要轻生那件事之?后,医院虽然没有?锁上小?门,但加强了天台的保护措施,从小?门上天台的台阶上缠绕了一圈圈的链条锁,安全的很,发生轻生跳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苏玺岳仍然下意识的向那看了一眼。

    冰凉的地面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的后背抵着墙,双腿屈膝弯曲,一只手手指用力的攥成拳,另一只手抵着额头。

    从苏玺岳的角度望去,她的脸色苍白,小?小?的蜷缩成一团坐在角落,水汪汪的狐狸眼里写满了无助,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苏玺岳径直朝她走了过去,他站在她面前两步距离处,温醇的嗓音轻启:“周鸢?”

    周鸢打车到医院后,按照韩风宇电话里说的直奔急诊科,然而周鸢在急诊没有?找到周母。

    她又一次联系了韩风宇,才知道周母刚刚从急诊转到了神外,他才要联系周鸢,周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周鸢立刻小?跑到神外,据神外的医生说,周母是突发脑溢血,已经脱离了危险,预计要傍晚才能醒来。

    虽然医生这么说,但周鸢见周母迟迟没有?醒来,心中害怕的很。

    周父仍然没有?接电话,周鸢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周母的病房外。

    脑溢血,今天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词。

    周鸢本就害怕的心一联想到今天早上同事们?说的王老太的事情,她更觉无措。

    慌张和害怕瞬时席卷裹挟了她。

    哪怕医生跟她说了,周母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后遗症,但她仍然双腿发颤无力,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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