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众人也朝着他们看过来,陆辰安抿紧了唇,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手指却紧紧攥着茶盏不肯松开。
陆庭之如往常一般,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看向陆老夫人,道:“表妹知礼,因着我白日里送了淮序一把木剑,特来谢我。”
陆老夫人笑着道:“这是应该的。你们兄妹恭顺和气,我也就放心了。”
陆辰安听着,缓缓将握着茶盏的手指松开,此时才察觉到那茶盏烫得厉害。
苏纨松了口气,朝着菱歌浅浅一笑,招揽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菱歌坐下来,才发现今日宋雅芙也来了,她和宋文清皆红着眼眶,想来是姑侄俩又说起了白天里的事情,因此有些伤情。
陆老夫人道:“三日后便是你们入宫赴宴的日子了,雅芙既然要去,你们便为她置办几套像样的衣裳首饰罢,没得让人家看轻了她,也看轻了我们陆家,以为我们是好欺侮的。”
宋文清忙道:“多谢老太太。”
宋雅芙也站起身来,道:“多谢老太太。”
陆老夫人命她起身,道:“你也像菱歌他们一样,唤我一声外祖母罢。”
宋雅芙猛地抬起头来,连手指都不自觉的扣紧了,道:“老太太……”
宋文清红着眼道:“你这孩子,欢喜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老太太这是把你当外孙女般照拂呢!”
“外祖母!”宋雅芙道。
陆老夫人道:“起来罢,别跪着了。”
“是。”宋雅芙缓缓站起身来,道:“外祖母待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着。”
陆老夫人浅浅一笑,道:“是个懂事的孩子。”
苏纨笑着道:“正是好呢,老太太惯常喜欢热闹的,如今有了菱歌,又有了雅芙,才是最好。只是有一事,如今临近年关,街市上的铺子大都关了,就算是勉强开着的衣裳、首饰店,只怕也买不到合意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东西。这……”
宋雅芙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她知道苏纨所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她从宋家出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齐备,更何况她原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衣裳、首饰,若是进宫穿这些东西,只怕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陆盈盈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前些日子刚新制了衣裳,也添了些首饰,表姐大可以去我那里挑。”
她说着,看向菱歌,道:“菱歌表姐也愿意的,对吧?”
陆庭之没说话,只冷冷看了陆盈盈一眼,便吓得她慌忙住了口。
菱歌有些尴尬的看了陆庭之一眼,道:“是。”
宋雅芙感激的看着陆盈盈和菱歌,道:“如此便多谢两位妹妹了!”
陆庭之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老夫人道:“去吧。”
陆庭之微微颔首,又瞥了陆盈盈一眼,冷不丁道:“盈盈的礼法规矩还要多学学。”
陆老夫人微一讶异,又转而道:“是太活泼了些。这几日盈盈不必出来了,就在房里抄《女诫》,再请个宫中的嬷嬷来,好好教教她规矩。”
苏纨看了陆盈盈一眼,无奈道:“是。”
陆盈盈丧着脸,委屈得快哭了。
陆辰安看着陆庭之离去的背影,又缓缓收回了目光,定在菱歌身上。
*
翌日一早,陆辰安趁着早课之前便来到了菱歌院子里。
此时天才蒙蒙亮,陆府上下都没睡醒,他却精神矍铄,甚至唇角都带着淡淡笑意。腰间的剑稳稳的挂在那里,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剑鞘,手指都腻出了一层薄汗来。
他正要推开院门,却听得里面隐约传来男子的声音和簌簌之声。
陆辰安心头闪过一抹不安,手上便迟疑了几分,正想着,却见覃秋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诧异道:“二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陆辰安将心头那抹不安强压下去,道:“我想着今日天气不错,便来教淮序练剑法。”
覃秋迟疑的看了院子里一眼,道:“可是……”
“怎么?”
覃秋不忍拂了他的心意,小声道:“大公子一早便来了……”
“大哥?”
陆辰安再顾不得什么,大步走进了院子里,只见陆庭之正背手负剑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淮序,风吹起他的衣袂,如同侠客一般,遗世独立,神情肃杀淡泊。
淮序在他面前,手里挥着那把木剑,一下一下的做着动作,他小小的脸憋得通红,很是卖力。
“师父!”他练完一套动作,便笑着跑过来,道:“我练的可好?”
陆庭之看了他一眼,道:“尚可。”
淮序听着,便笑得越发灿烂。
菱歌笑着端了茶盏出来,道:“喝些茶歇歇罢。”
“嗯。”
陆庭之应着,伸手取了茶盏吃着。
菱歌取出帕子来,轻轻擦着淮序头上的汗,笑着道:“你不怕他了?”
淮序迟疑着,看了陆庭之一眼,又瑟缩着点了点头。
菱歌莞尔一笑,一抬头,正撞上陆辰安落寞的目光。
“二表兄,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喝茶。”菱歌招呼道。
陆辰安攥紧了腰间的剑,面色苍白,道:“不必了。我来得多余。”
菱歌正要留他,却听得陆庭之幽幽的看着他,道:“慢走。”
第22章 入宫
陆辰安一愣,便转身离开了。
菱歌见他离开,无奈的看向陆庭之,道:“指挥使大人果然霸道,连待客之道都忘了。”
陆庭之低头看着她,道:“待什么客?他是客,那谁是主?”
“这……”菱歌红了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他。
陆庭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了看陆辰安离去的方向,道:“他有自知之明,甚好。”
菱歌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人家没半点错处,你便如此针对,当真霸道得紧。”
陆庭之轻啜了口茶,道:“谁说他无错处?”
“怎么,起得早也算错?”
陆庭之幽幽望着她,没说下去。
菱歌一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灼灼,正如当年在帐中望向她的一模一样。
不仅是欲望,更多的,是占有和庇护。
赤裸裸的,让她无从躲避,就算是裹着厚厚的衣裳,也宛如衣不蔽体。
她的脸倏地红了,耳朵尖滚烫。
“阿姐,你怎么了?”淮序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无事。”菱歌道。
陆庭之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在手掌触到她肩膀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指紧了紧,那温热的触感便如透过衣料一般,扑在了她身上。
菱歌背脊一僵,再转头,他已离开了。
可她却觉得,他的余温好似还在她肩头。
思夏端了茶点出来,见菱歌握着肩头的大氅,忙走过来,关切道:“姑娘怎么了?”
菱歌笑笑,道:“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今日的衣衫穿得薄了。”
思夏不解的看着她,又抬头看看日渐清朗的天空,道:“奴婢倒觉得,今日不算冷。”
菱歌笑着摇摇头,便转身回了屋子里。
思夏低头看向淮序,道:“公子也觉得今日冷?”
淮序道:“我不觉得冷,只觉得思夏姐姐呆。”
说完,不等思夏反应过来,他便已一溜烟的跑走了,留下思夏怔在原地,摸不清头脑。
*
白日里没事,菱歌便闲闲的靠在榻上看书,半梦半醒间,便听得门外吵嚷起来。
菱歌刚睁开眼睛,便见覃秋和思夏带着陆盈盈和宋雅芙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菱歌笑着坐起身来。
陆盈盈道:“表姐安心躺着便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雅芙表姐从我那里挑了件衣裳,想来你这里挑件首饰配着。”
宋雅芙靠着菱歌坐下来,道:“先说好,我是借,只进宫时用那一日便还的。”
菱歌笑着道:“我那些首饰不值什么,你若是喜欢,留下也使得的。”
她说着,便吩咐覃秋道:“去把我的首饰取出来给雅芙表姐挑挑。”
覃秋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陆盈盈忍不住道:“我听说大哥早起来教淮序武艺了?”
菱歌笑着道:“是有这么回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陆盈盈道:“还说呢,早起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府里便都知道了。这个时候,只怕全京城都知道了。”
“有这么夸张吗?”菱歌不信。
“这怎么是夸张?这是事实。谁不知道大哥最是个冰一样冷的人,本支援由蔻蔻群泗儿洱弍捂九伊泗妻平素里别说是对旁人家的孩子,就是对我们几个,也没正眼看过。如今竟肯主动提出来收淮序做徒弟,实在是……”
陆盈盈调着一句话不说,只盯着菱歌看,直看得菱歌身上发毛。
宋雅芙后知后觉道:“这么说来,该不会是因为庭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