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郭皇后愣住,她本就习惯了在赵祯面前刻薄后妃,有时候气恼起来动手也无所顾忌,因为她是正宫皇后,还有太后撑腰,却从未想过赵祯竟然是这样看待她的。
赵祯说出这话只觉痛快,他从小喜怒不见于色,在后妃面前也很少展露心声,他厌恶皇后,却几乎不和任何人说,只是躲着走罢了,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面对郭皇后的恶毒,他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心里话。
当初选后时他看中的并不是郭氏,而是另外一个少女,少女相貌秀美,贤淑可人,郭氏模样平平,偏偏母后觉得她更适合做皇后,将他看中的少女另嫁他人,他对郭皇后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这郭氏没有丝毫自觉,自认比后宫妃嫔身份尊贵,可这尊贵的身份来源于他,他连给的都不情愿,难道还要他因此纵容她行恶吗?
庞妃没有说话,也在看皇后热闹,作为妃嫔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她从进宫起就没少受到皇后刁难,她当然也是对陛下养在宫外的女人不满的,可那是远灾,就算进了后宫也不可能压在她头上,皇后就不同了,这可是天天在她眼前恶心人的。
真要论嘴皮子,一百个赵祯也说不过在后宫里到处骂人的郭皇后,但他这样一个温和脾气的人忽然开了一句口,老实人发飙总是比暴脾气骂人要可怕得多,直到赵祯余怒未消地走出大殿,郭皇后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
一般人想要叫得如此响亮还得先开嗓,郭皇后可谓天赋异禀。
内殿正在施针的方太医虽然被惊吓了,但手还是很稳,不稳的是刚刚才有了一点意识的太后,她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脑袋顿时歪斜,被手很稳的方太医流畅地刺了进去。
方太医心里咯噔一声,眼睛动了一下,见医女的注意力被殿外尖叫吸引,立刻眼疾手快地收回金针,在医女扭回头时,假装还没下针。
金针刺穴不见血,但太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发蜡黄了。
就在宫里上演着一出出大戏的同时,既醉洗了一把脸,吃着丫鬟买来的八珍鸡,忽然摸了摸肚子。
九尾狐,多子多福,她虽然只有五条尾巴,没那么多福,反而倒霉得很,但基本的多子功能是存在的。
换成别人她还能控制一下受孕概率,可是赵祯身具龙气,皇子龙孙有国祚庇佑,进了肚子是会屏蔽她本身妖气的,一开始落腹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察觉,也就是刚才,她想到出轨的时候,肚子里才忽然有了感应。
既醉一点都不慌,狐狸养娃,不死就成,有的坏狐狸生了崽还会咬死,她没那么坏,还是头一胎呢,养几年能自己觅食了也就不会再管,狐狸的亲缘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不仅不慌,既醉反而很高兴,她可是听人说过的,孕妇想吃什么吃什么,她现在受伤恢复得慢,一天吃一只鸡都有丫鬟拦着,现在她是孕妇了,她怀着狐宝宝诶,一天吃两只鸡不过分吧?
赵祯此时还不知道既醉惦记着两只鸡,在刘后中风这事上,他拿出了早朝议凌迟的冷厉,后宫上下不得传谣,对宫外也是一致口吻,只称太后旧疾发作,有太医院脉案为证,将这些事处理完后,又让人给既醉带话,让她不必担心,过段时日他再来看她。
说是过段时日,其实也是要避开风头,连赵祯自己都不知道过段时日是多久,好在太后没两天就醒了,虽然人也糊涂了,嘴也歪斜了,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但好歹人是活下来了,每次见到赵祯都很精神。
对此赵祯认为方太医居功至伟,连下了三道旨意赏赐方太医,都被方太医拒绝了,这位高尚的太医称救治病人是分内之事,无关病人身份尊贵与否,顺便他年纪大了,都快四十了,想要退休回家养老。
赵祯很是感动,不仅同意了方太医带薪退休,还大手笔地强行赏赐了他汴京城内一套三进大宅。
宫里的事是被压下了,但官家在宫外养了个人的事还是悄悄地传开了,据说那位美人年纪比陛下大了十岁,却是个绝色丽人,将年轻的陛下迷得死死的。
这些风言风语是传不到赵祯耳朵里的,但不少人都因此动了心思,有些人多的场合还会特意把年纪偏大的妇人带给赵祯看,看得赵祯一脸懵逼。
如此一个月过去,既醉的肚子还不到显怀的时候,仍旧是杨柳纤腰,所以丫鬟们坚定地拒绝了自家夫人每日多吃一只鸡的不合理要求,在她们看来,自家夫人一定是被伤透了心,都开始做白日梦了,本就这样了,要是一天两只鸡吃胖了身材,下次陛下来了看见,岂不是真要失宠?
至于现在到底算不算失宠,丫鬟们都觉得不算,毕竟陛下虽然人不来,但一应吃穿用度都按时送,还是把自家夫人放在心上的。
既醉对此很是失望,吃完一整只鸡,去隔壁包府串门。
包夫人这一个月倒是很关心既醉,她知道的事情不多,但也从自家老头那里听了些,知道那天从既醉府里出来的青年是官家,也知道既醉先前的夫君就是那个被官家砍了头的陈世美,对既醉更多几分怜爱,在老一辈妇人看来,这就是强取豪夺,而且赵祯这一个月不来了,那更是强取豪夺之后又抛弃了,实在是天家薄情。
既醉不管包夫人是怎么想的,她一边和人聊天,一边吃着包府的茶点肉脯,转着狐狸脑袋思索,怎么从包夫人这儿再吃到每天一只鸡。
第10章 天子贵妃(10)
这一个月中,赵祯其实去过后宫,还是两趟,先是庞太师夫人思女心切,央了宫中来见,他也不好不去。
庞妃那日打扮得极其精致,她本就是端庄美人,出了月子好不容易把肚子减下,比起之前还多了几分母性光辉,抱着小公主,让人一看就有种岁月温柔之感。
赵祯不由想起庞妃初入宫时的少女天真,那时真和他梦中神女一般无二,心思勾动,送走庞夫人后,他就顺势留宿在了庞妃宫内。
时隔多日再进后宫,不得不说,习惯了山珍海味,再吃起粗茶淡饭,赵祯没有半点的惊艳怀念。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庞妃虽然相貌美丽,但十八岁的少女本就没有太多风韵可言,胜在青春,偏偏要做出一副成熟少妇的姿态,倘若没有对比也就算了,当有了一个处处胜出的对比……不提也罢。
有了庞妃这一次承宠,原本平静的宫闱就像投了一颗石子,各处人心思动,第二次便也来得很快,是赵祯先前宠过的两个小妃嫔,张氏和杨氏,这两人原先都是宫女,在赵祯身边伺候,承宠一前一后,总有些别苗头的意思,可官家久不入后宫,苗头也没法别了,为了复宠,二人悄悄使人给赵祯递了消息。
赵祯那时其实有些心慌意乱,他毕竟是真的盛宠过庞妃,自认对庞妃有过些怜爱,一下子拔剑四顾提不起半分意头,男人总会在这个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了,收到小妃嫔的话,赵祯也想起了这两个各有千秋的小美人,美人相邀,还是姐妹一道,赵祯的心思动了动。
第二次进后宫,比前一次还要失望。
庞妃那儿或许还能说刚出月子,状态不佳,两个正当年纪的小妃嫔却没有借口能找,赵祯喜欢杨氏时觉得她丰腴娇憨,如同唐皇的杨贵妃,如今却只觉得人太胖,腿太短,声音也不够婉转娇柔。
至于张氏,五官明艳,细看却粗糙,肌肤不够凝白,环着他的手臂太过粗壮,相处起来也只有奉承谄媚,没有那种单纯让人快活的氛围。
赵祯压根没有留宿,内侍提灯照夜,照着君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一夜,既醉屋里点着灯,灯前照着一只亮晶晶的肥嫩烧鸡,屋外有白衣少年半躺在竹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和她说着些江湖事。
白衣少年自称白玉堂,有个江湖人给的外号叫锦毛鼠,他出身富家,从小不理家业,双亲为他请了武师教习武学,长大更是偏爱混迹江湖,少年意气,交结英雄,如今有四个义兄,都对他很是照顾。
原本来汴京是因为听闻南侠展昭入朝廷供职,因身手灵敏矫健如猫,被官家赐下御猫之名,又有江湖人称鼠不胜猫,才负了气,要来和展昭比试一番。
既醉咬着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听得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老鼠要打猫,真有意思。”
白玉堂没有笑,他是个颇为冷漠傲气的年轻人,虽然以鼠为名,但那也是顺着义兄们的名号叫下来罢了,他不同于江湖草莽,一应吃穿都是极为奢侈的,比起武林中人,更似公子王孙。
原本他来汴京,想的是将事情闹大,最好夜入皇宫,盗得一二贵重国宝,引得展昭来与他比试,倘若堂堂正正上门切磋,那就失了万众瞩目。
巧合的是他入宫那次,遇见赵祯夜出宫门,起了几分好奇心思一路跟随,不料见到天子金屋娇藏之宝。
那时他动了心思,想要直接把美人盗走,更胜偷盗国宝,好看这小皇帝跳脚让人去寻的狼狈姿态,但少年转念一想又觉不妥,美人又非死物,若是传扬开去,他锦毛鼠本是冲着报复御猫而来,却劫走天子爱妾,江湖人岂不认为他是好色之徒?
如此犹豫再三,便遇到了既醉打昏郭槐,求助无门的那次。
白玉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迟迟没有去盗宝,也许是最近朝廷正忙,他也听闻那赵官家有意整顿祭鬼恶俗,他居住的松江府遍布水泊,逢年过节祭祀河神水鬼的恶事太多,他能救下的人太少,能震慑的也只有陷空岛周遭,他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行事,但每日闲游汴京,脚步不知为何总是停在这里。
既醉见了白玉堂一次,第一次就要他白日入宫报信,第二次仍旧是颐指气使,让他去买只烧鸡来,白玉堂不大理会她,但烧鸡还是买了来,等折返回头发现这笨蛋美人为了躲避丫鬟,把啃碎的鸡骨头藏在后院花丛里,夜半悄悄挖坑填埋,忙得热火朝天,不由失笑。
白玉堂第二次送了烧鸡来,就在屋外等待,等一包碎鸡骨头。
既醉得了烧鸡,稍稍有了点良心,在屋外廊檐下备了一把竹椅,有时候还把吃不完的糕点茶水放在边上。
白玉堂在此之前很少和女人相处,少年人一把精力都用在习武上,对女子的大致印象来源于幼时母亲的慈爱,少时兄长与大嫂的恩爱,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宅邸里见他每每脸红低头的丫鬟侍婢。
既醉是他最少见到的那种后宅妇人,她活得几乎没有忧虑,每天想着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天子不来也不见她慌张,日子仍旧是过着。
白玉堂只觉得和既醉相处起来很舒服,他不贪看她美丽的容貌,也不觊觎她妖娆的身段,只觉得心中宁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大约就像倦鸟停栖于林,他知道她很好,也知道自己会离开。
既醉想得更简单一点,白玉堂带来的烧鸡比白天正大光明吃的鸡要香一些,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是这个意思了。
在既醉吃掉第十二只烧鸡的隔天,白玉堂没有出现,赵祯趁着夜色而来。
时隔一个多月再见,既醉比先前更美三分,少了赵祯的龙气滋养,肚子里却多了个龙气源泉,既醉的伤势逐渐稳定下来,妖狐灵气渐渐将凡躯滋养透彻,多出些许妖狐本身的颜色,美中带媚,媚色妖娆。
赵祯提着灯,几乎要呆住。
原本来见既醉,赵祯是有些忐忑的,他习惯了后宫妃嫔隔一段时间不见,等见到他时抱怨哭泣,这次因为太后的事情,他狠下心接连一个月都没来看既醉,越是不来,越是不敢再来,怕见怨妇,但既醉见他,一言不发,只是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屋里带。
赵祯还在忐忑着,既醉已经把他的衣衫解得七零八落,这会儿入了夜,既醉脸上不见妆,发鬓也早解了,用一条薄纱发带系着一头青丝,看起来却更加妩媚,仿佛从前的那些妆容只是为了遮掩底下的艳色,赵祯呆呆地被拉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再一看,自己的手腕并在一起,被腰带绑住了。
赵祯惊道:“秦娘……”
既醉舔了一下嘴角,灯烛下美目妖异,她拉扯了一下绑着赵祯双手的腰带,把人绑在床头,解下发带,蒙着赵祯的眼睛系好,在他耳边轻声道:“妾身很生气,今晚要消火,只能委屈良人了。”
赵祯眼前朦朦胧胧的,只见美人解衣,覆身而来。
夏夜蝉鸣,掩盖天子低叫。
隔日早朝,赵祯穿得严实,年轻帝王脸色发红,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沙哑几分,但心情看上去就很不错,处理起朝政来更是雷厉风行,先前的那些隐秘担忧都随之远去了。
一边熟练处理着政务,一边在脑海里思绪联翩,赵祯先前担心的是自己年纪轻轻就不行了,经过昨夜一役,他发觉不是自己不行,而是自己太过挑剔了,或者说遇见秦娘之前,他太不挑剔,如今绝色尤物在怀,哪里还能看得上庸脂俗粉呢?
只可惜他早上走得太早,还没来得及问秦娘是不是已经消气了,如果还没有消气,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再努力一次。
咳,如今后宫没了掣肘,也是时候让秦娘入宫了,两个孩子年纪也都不小了,男孩可以找个可靠老臣托付,让他读书做官,拜个师,师者如父,住在老师家里正合适,女孩可以封个郡主,赐住在宫外最好,虽然养在宫里也不是不行,但太打扰他和秦娘过日子了,隔三差五可以让她进宫看看。
如今宫里高位妃嫔不多,秦娘正好可以住在离他最近的宫殿里,然后是封号,虽然他最属意贤妃这个封号,但又无法体现出他对秦娘的珍爱,珍妃?香妃?又恐宫外议论,要不然,封个贵妃?
本是忽然闪过的念头,但赵祯越想越觉得合适,他看不惯郭皇后很久了,宫里地位最高的庞妃都经常在背地里向他抱怨受到皇后欺凌,秦娘那样的绝色佳人,就因为嫁过人生过孩子,引得宫内宫外都在议论她,本就十分委屈了。
进宫是为了陪王伴驾,他既然喜爱秦娘,又怎么能让她委委屈屈在后宫受苦?
秦贵妃,多合适他的秦娘啊!
第11章 天子贵妃(11)
帝王年轻,本就容易意气用事,何况赵祯做了多年的甩手掌柜,一朝亲政掌握实权,近来正处在一点点扶持新人,打压太后党羽的节骨眼上,雏凤初啼,总是要更加张扬一些。
从太后那儿出来,将封妃旨意加盖宝印,再到昭告天下,除了有几个格外头铁的官员表示反对,朝廷里竟然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事,毕竟非太后一系的官员明里暗里都在试图搭上天子这条大船,而刘系一脉的官员本就夹着尾巴做人了,有的还在努力撇清和太后党羽的关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事,更何况,此情此景,恰似当年咯。
赵祯这下倒是真拔剑四顾心茫然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遭遇到极大阻力,可……难道是他威望日深的缘故?
有两朝老臣嘴角一撇,当谁不知道你赵家人的这点爱好。
不提什么小周后,刘太后,一道封妃旨意下来,汴京上下都在议论新出炉的秦贵妃,据闻这位在入宫之前就生养过两个孩子了,年纪也不算小,至少得三十开外了,偏偏那日宫轿仪仗绕了大半个汴京城,有些离得近的窥看到了贵妃容颜,直呼神仙妃子下凡。
既醉一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仪仗行了一大半的时候她就倦怠了,闭着眼睛半靠着轿子摇摇晃晃,抬轿的是都是宫女,内侍要退开十步以外,既醉只是坐着轿子都被坐累了,抬轿宫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倦容,步子沉稳有力,还是既醉开了口,让不必再绕下去了,一行仪仗才开始回程。
说实话,赵祯今日实在是高兴,当年他迎娶皇后都没这么高兴,一是那会儿他还年少,一整日的仪式下来人几乎都要累瘫,二是洞房花烛夜见到皇后那张画了浓妆仍旧平淡的容颜,心中更加不快,如今他已经亲政,迎娶入宫的也是他心仪的绝色美人,自然极为喜悦。
宫中妃嫔大多是在入宫之后才得晋升,倒还没有从宫外迎贵妃的先例,于是一切比照着皇后的规格稍稍减了些仪仗,但也足够喜庆热闹,就算是再富贵的人家,娶妻也没有这等阵仗,赵祯为此专门定制了吉服冠冕,准备留到日后皇陵随葬。
既醉今日也是如同少女出嫁般涂抹了一脸浓妆,婚妆大多浓艳,因为大部分女子出嫁时的年纪太小,面上稚嫩未消,需要盖上厚厚脂粉以掩盖缺陷,倘若放在本就长开了的美人面上,浓妆自然更加得宜。
从既醉进宫的一路上,四处都是惊讶赞叹之声不绝,今日对赵祯来说是大喜之日,也没让旁人打搅的意思,本就有数的妃嫔都不许踏出宫门,倒是有不少宫女内侍被打发出来,悄悄在犄角旮旯里观望。
庞妃派遣的是她心腹宫女玉娥,这是她陪嫁进宫的丫鬟,原本她是准备怀孕时把玉娥送出去承宠的,可赵祯那会儿看中的是张杨二宫女,对玉娥没那个心思,只好搁置下来,玉娥却对此上了心。
没见到既醉之前,玉娥心里是有几分羡慕嫉妒的,她自认是个美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庞家买回去,从小当成娘娘的陪嫁教养,娘娘拉不下的脸面她能做,娘娘没法奉承的事她来奉承,她自信只要承一次宠,就能一飞冲天,可偏是没有机会。
从前是两个轻浮婢子,娘娘都出了月子,还又多出一个生过孩子的贵妃。
玉娥咬着牙想着,她今日打扮得格外俏丽,她年纪比娘娘要大两岁,正是二十刚满,桃李年华,每每站在宫女里都是最出众的,她就不信,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能比她好看到哪里去。
仪仗转过廊檐,上了楼阁,后头的肩舆四面敞开帘帐,内中半倚半靠着一个明艳美人,帘帐上绣五色牡丹,金线勾勒纹理,风摆帘动,一张牡丹芙蓉面在帘后半闭双眼,似乎察觉到窥探的视线,美人双目微动,一双秋水明眸宛如水墨画开合,居高临下,一眼瞥去。
玉娥张大了嘴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还是身边的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垂下头行礼。
“娘娘可是醒了,官家过了午就在宫里等着娘娘呢。”有随侍宫婢轻声说道。
既醉没去揉眼睛,用帕子轻轻抹了抹眼角,懒懒回应,“走得太快了,晃得头疼。”
一行仪仗顿时慢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才离了这处楼阁。
打扮得颇为精心的玉娥只觉得自己十分滑稽,和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赵祯给既醉准备的宫殿非常大,毕竟他可是想着以后生好几个皇子公主的,地方小了还真住不开,比皇后住所大了一半多,比庞妃的宫殿更是直接大了两倍,前殿后殿之间还有一处花园相隔,廊檐穿梭其中,最关键的是地理位置,几乎就在赵祯的宫殿边上,或者说当初建宫时就是作为备用御宫建造的。
进了宫殿,赵祯就等在大殿正中,一见仪仗进门,他顿时放下手里的茶盏,几步到了殿外,这会儿天色都已经不太早了,晃了一天的肩舆落地,半遮着的帘帐被宫婢挑开,露出既醉的容颜来。
赵祯不是第一次被既醉惊艳了,美人的每一面都是极美的,只是今日尤为特殊,和在宫外的避人耳目,偷偷摸摸不同,他今日便是要正大光明迎她进宫,从此鸳鸯相伴,龙凤交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