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李菲菲很感激他们,但看看僵站的房间里的江也,他的脸色快黑成锅底了。
也就晓山青能无视他的脸色,继续和叶同尘说:“走吧?我接你和霞婶回律所,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这个案子,顺便把助理的合同签了,以后你就是律所的一员了。”
“助理?”江也皱紧眉看晓山青,又看叶同尘:“你要去律所做助理?”
“合约里没有规定我不可以兼职。”叶同尘明了的告知他。
江也不明白了,放着好好的明星不做,她要去一间破烂的小律所里做助理是图什么?
晓山青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他是想请叶尘做律所的律师,但是得等到叶尘和这家经纪公司解约,不然律师兼职其他合同工的话容易被处罚。
他可以等,律所大门永远向叶尘敞开!
霞婶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
叶同尘也对江也下逐客令,她要跟晓山青回律所了。
“手机怎么黑屏了?”晓山青捡起了地毯上的手机,重启了一下发现还是黑屏,对叶尘说:“没事,这个备用机用了挺久,我还有另一部新的备用机,给你用。”
江也这才知道,原来是晓山青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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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已经黑透了,飘着夜雾。
江也坐在车里,看着叶尘上了晓山青的车子离开,多想踩下油门疾驶撞过去。
他拿起了电话,联系了他的老朋友,开口就说:“有一家叫晓律所的律师公司,找人过去一趟,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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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很大。
晓山青先把霞婶送回了家,才又带着叶同尘回律所,路上就和她说,他今天接到的三单委托全是要告那个假道士心斋居士诈骗的,诉求是追回打赏给心斋居士的钱。
有一个似乎不差钱,她不要求追回打赏的钱,只要求心斋居士进去踩缝纫机。
叶同尘不意外,能打赏十几万的应该都不差钱。
“你真是神了。”晓山青说:“之前在医院你说我能开张,我还真就一天之内接了四个委托,而且你知道今天光是直播间的打赏赚了多少吗?”
他扭过头来夸张地说:“六万块!这以后要是天天直播,三个月赚够五十万也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要三个月赚够五十万?”叶同尘问他。
晓山青也不隐瞒:“我答应了我爸三个月如果赚不够开律所的房租,我就听他的话关掉律所,去商业联姻,继承公司。”
他刚想发表一番“他是不会放弃他的梦想”这样的言论,就听见叶同尘吃惊的问:“律所三个月房租50万?”
“这是折扣价。”晓山青还没说,因为他爸是抱一道观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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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所以他租这个店面是内部价:“道观外不是有家小超市吗?那个店面年租金是260万。”
叶同尘震撼了,她的小破道观如今这么值钱了?寸土寸金?那怎么能落进和光同尘老总纪望这样的人渣手里!
她心里的念头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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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律所,叶同尘发现律所的角落里多了一张单人床,床单被子全是新的。
“这是我爸送过来的。”晓山青说:“他听说你要住在律所,就派人送来了这一套东西,你可以住的舒服一点。”
他的义父?
叶同尘试坐了一下,软得要命,被套和床单全是滑溜溜的真丝,她甚至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像是有人特意给被子熏了香。
她低头在被子上嗅了嗅,是她从前最喜欢佛手柑香气。
晓山青拿了拟好的助理合同给她签,看见她低头在闻被子,乌黑的长发瀑布一样流淌在青色的真丝被子上,真美,美的像可望不可求的月亮。
神龛的香在无声无息地燃着,有人刚刚在这里上了香,供奉台上放了新鲜的佛手柑。
是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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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同尘正式签约成为晓律所的助理律师,晓山青像模像样的把工牌替她戴上,霞婶笑眯眯的祝贺她入职。
今天没空直播,叶同尘和晓山青一起去法院为李菲菲立案,立的却是隐瞒重大疾病、传播|性||病,要求撤销不实婚姻,以及赔偿女方各项损失(包括试管婴儿的费用、怀孕以来的误工费、后续的治疗费、抚养费、精神损失费)总计六十万。
这六十万其中不包括财产分割,李菲菲装修用的那30万。
她要的不只是争夺孩子抚养权和财产分割,是除了这些以外的补偿和王一康坐牢。
晓山青递交立案之后心里很没底,“这能行吗?”
他接触过、学习过、听过的离婚案几乎没有能拿到这么多赔偿的,大部分离婚拖上几个月后,无过错的女方能拿到的补偿只有几千块。
“这就要看舆论的力量了。”叶同尘通过这两天了解了舆论,从厌恶它、质疑它,到利用它。
李菲菲这个案子已经上了几天热搜,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法院能这么快立案就说明这案子不能再发酵了,想尽快办理。
“众人拾柴火焰高。”叶同尘说:“光李菲菲一个人起诉他传播|性|病可能赢的机率不大,那就多点人。”
她把昨天翻看李菲菲录屏保存王一康约||炮、出|轨的聊天记录的成果给晓山青——一个本子上记录了21个出轨对象的微信或者联系方式。
晓山青惊的睁大眼睛:“两年多出轨21个人,他还要上班、回家演戏……他不累吗?”
“这还只是一部分有联系方式的。”叶同尘说:“还有很多外国网站上的,我上不去那个网站。”
晓山青对她竖了大拇指,立刻去给她买了一杯全家福奶茶,加冰激凌加奶盖。
回了律所,晓山青就开始联系这些人,告知他们王一康可能传染了梅|毒\hpv给他们,他们可以起诉向王一康要赔偿。
他忙了一下午,没时间直播,他抖鱼的后台私信挤爆了。
叶同尘边喝奶茶边玩他的手机,看到他后台私信999+,“好多人在催你开播,还叫你晓狗。”
“啊?”晓山青困惑地抬头:“是在骂我吗?”
“好像不是。”叶同尘翻了一下私信,停在了一条私信上,是一个叫【胡胡建】的人,他给晓山青发了一段录音。
她点开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分手吧,我受不了在这么下去了,你跟你老婆和孩子好好生活吧,以后不要再找我。”
之后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已经跟她提离婚了,马上就能让她身败名裂净身出户,到时候孩子我妈养着,我妈就不会再阻止咱们俩在一起了,这次是真的,我骗你天打雷劈!”
这个声音居然是王一康的。
连晓山青都吃惊的抬起了头。
录音里传出那个男人的声音:“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相亲的时候就说只是应付,后来呢?你结婚、生孩子,现在你还要骗我!你怎么让你老婆身败名裂净身出户?她才刚生了孩子,你离得了婚吗!”
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王一康在哄这个男人:“她是双性恋!相亲之前我就打听过了才和她相亲的!你以为我结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俩能在一起吗?我有她承认自己是双性恋的录音,只要把她是双性恋捅出去,她还不身败名裂?到时候她家里肯定会劝她不要把事情闹大,她家为了不还彩礼钱,还不是我说什么是什么?”
第10章
晓山青起身快步走过来,凑到叶同尘跟前仔细去听那段录音。
录音的后半段是王一康说他已经想好了让李菲菲净身出户的对策,要把她双性恋的事情捅出去但又不能闹太大,免得她狗急跳墙撕破脸,只要让她害怕,愿意签下放弃抚养权、净身出户的协议就行。
听到后面,晓山青气得咬牙,几乎可以确定了这段录音是当时王一康在车上连线他直播间之前录的,录下录音的人应该是同在车上的“出轨对象”胡建。
所以王一康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连线的他,而是算计了很久,选了一个人气很低只有十几个观众的律师直播间连线,也是故意露脸的,王一康没想闹大,他原本的计划是在人气低迷的主播间咨询完之后,用小号把这段直播录屏发到李菲菲的同事群、家庭群。
让李菲菲在社交圈子里身败名裂,让她害怕闹大来找他谈,到时候他就可以拿捏李菲菲。
王一康没算计到会遇上叶同尘,变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晓山青气的要死,“这个官司如果赢不了,如果不能让王一康这样的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只会有越来越多王一康这样的加害者。”
叶同尘很想告诉他,古往今来王一康这样的加害者数不胜数,赢了这个官司或许只会像黑夜之中的萤火之光。
但他斗志昂扬说:“我向法院申请了公开审理,这案子关注度这么高如果我们赢了说不定能上热搜,到时候就会有更多人知道。”他说:“至少可以让李菲菲这样的受害者勇敢维护自己的权益。”
“我来联系这个发录音的人,他既然发了录音说明他有诉求。”晓山青搬过来笔记本电脑,干劲满满:“希望可以争取到他出庭为李菲菲作证,证实王一康从婚前就计划了骗婚。”
叶同尘望着他,轻轻笑了:“好,试试看。”
结果显而易见,那个发录音的【胡胡建】确实很快回复了晓山青的私信,但他不同意出庭为李菲菲作证,他发这段录音的原因是他遭受到了网暴。
原来他和王一康被砸一起送去医院那天,有人在医院里偷拍了他和王一康的照片,这两天事情发酵,有人就把他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他遭受了不堪入目的网暴和谩骂,公司现在也把他辞退了,他连门也不敢出。
叶同尘去网上搜了一下,果然#雷劈男男小三#这个词条就在热搜第六,里面有胡建和王一康在医院的照片,有人扒出了胡建的公司、家庭住址、网络账号,全在骂他,还有说什么被砸当天他和王一康是赤身裸体送进医院的,说他是性病传播者。
【胡胡建】发了很多他和王一康的聊天记录,证实自己当天是去和王一康分手的,没有赤身裸体,更没有和王一康一起策划骗李菲菲,他也是被砸进医院那天才知道王一康感染了梅毒和hpv,而他也在那天被查出感染了。
【胡胡建】:“是王一康传染了我,我不是传播者,我是被他害了。我在那天之后逼问王一康才知道他在跟我这几年交往的过程中还在不断的约,他甚至记不清是从哪个约的人身上感染的梅毒,我真的是被他骗了,我也很崩溃,只希望你们能帮我澄清,我不是传播者,我已经和王一康分手了,放过我吧。”
晓山青还在争取他作证,哪怕不出庭,只提供证词也行。
胡建却说,他只想让网暴停止,并不想王一康坐牢。
叶同尘知道现在再劝是没用的,让晓山青不要费这个功夫,劝没用,刀落在自己身上才有用。
她拉过来晓山青整理的那些王一康“约”的人的信息,21个有十几个是杭市本地的:“走,我们去见见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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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叶同尘和晓山青跑遍杭市各个区,几乎没在律所里待过,只有霞婶每天早上过来开大门、打扫,替他们看着门,下午五点再锁好门。
霞婶会给叶同尘留好晚饭,有时候是玉米、鸡蛋,有时候是粥和梅菜饼。
有一天,叶同尘回律所睡觉,打开桌上的饭盒看见里面放了四个黄橙橙的软柿子,饭盒下压着一张纸条——[道观人给的,好甜,留给你和晓律师。]
字写的歪歪扭扭,听晓山青说霞婶文化不高,但很爱学习,平时在律所还会练字。
叶同尘咬了一口柿子,果然好甜。
是啊,已经秋天了。
她走到窗户下朝道观看去,能隐约看见观中的柿子树,当初她和师父一起栽的小柿子树苗,今日已亭亭如盖。
外面的路灯已经熄灭,景区早就没人了,漆黑的道路上似乎有人在朝着律所走过来。
但叶同尘看过去时,人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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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外的小巷子里,隐隐传出闷叫声,像是被人堵了嘴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