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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上)

    黄爷叹了口气道:“我考虑一下。”

    说完打电话约见了昆山,带着仇哥前去赴约。

    到了约定的地方有致和堂的弟子为他们推开包厢门,两人走进去,见到一个眼睛充血的年轻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喝茶,致和堂的大爷们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那样年轻,可是那些德高望重的人物站在他的背后,却似乎也没有违和之感,相对于他的位子,他很年轻,可是却有着很强大的气场,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见了黄爷,陆昆山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被称为上海三大亨之一的黄爷,五十岁上下,微微发福穿着一件黑色的唐装,戴着一顶黑色的瓜皮小帽,显得沉稳老练,眼神平和的如同一个普通的上海商人。

    昆山是晚辈,主动迎了上去:“黄爷,您好。”

    “陆先生,你好。”黄爷说完在昆山对面了落了座,指着他身后低着头站着的仇哥对昆山道:“这是我那个闯祸的小弟,他年轻不懂事,冒犯了贵帮,小仇还不向陆先生赔罪。”

    “陆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会吧!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一定尽全力把您儿子找回来,我给您斟茶。”

    昆山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茶杯道:“这不是斟茶道歉能解决的事情,我需要看到贵帮的诚意。”

    “你想怎么样?”黄爷道。

    “按照江湖规矩办事,这个人你得交给我。”昆山毫不畏惧的迎向黄爷的目光。

    “不可能。”人要是交给陆昆山,还有活着回来的机会吗?

    “那我的回答也是不可能,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黄爷看不起我,没有好好解决事情的诚意,你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我致和堂。

    “陆先生,你要搞清楚这里是上海。”上海是他黄爷的天下,陆昆山新官上任根基不稳,他不信陆昆山敢跟他撕破脸皮。

    昆山没有跟他撕破脸皮,但这件事不会就这算了:“上海您最大,但我心中公理最大,黄爷您慢坐,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昆山不给他甩脸子,也不和解,背着双手带着自己的人出去了。

    仇哥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对黄爷道:“黄爷多亏了您,看来这陆昆山是个胆小的。”

    “你错了,会咬人的狗不叫。我们和致和堂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能忍耐巨大屈辱而不吵不闹的人,往往最难对付。

    “不至于吧?”

    黄爷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味道是苦的,苦到心里去了。

    事情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进展,宝珠整天不肯吃东西,昆山劝了才肯吃一小口。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万老爷子听说后,担心孙女,他本想着年纪这么大了,再不回一趟老家,可能以后就没机会回去了,所以打算过段时间回一趟老家。

    见宝珠这个样子,就说要带宝珠回一趟老家,也许能散散心,让宝珠心情得到平复。

    昆山听了觉得是个好主意,立刻叫人安排了行程,第二天一早便同万老爷子还有万富贵一起陪着宝珠回乡下去。

    舟车劳顿之后,一行人终于坐着马车回到了宝珠的老家。

    看着老家的村庄宝珠开始说话了,指着村子边上的矮树对昆山道:“那个树上夏天会有柿子。”

    昆山见她终于肯提其他事情了,顺着她说:“宝珠喜欢吃柿子吗?”

    宝珠点头:“喜欢。”

    “那等回到香港,我叫人给你栽一颗柿子树,到了夏天你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吃到。”昆山宠着她道,乔乔不见了,宝珠伤心,他也伤心,为了安抚包住,别说是一颗柿子树,只要宝珠开口,一片柿子林都没问题。

    村里的人几乎已经认不出宝珠了,宝珠比起进城那时候,显得水灵了不少,也长大了些。

    但他们认得万老爷子,见了他说:“万爷爷你可回来了,我们就怕你家搬出去后这辈子不回来了,你们刚搬出去几个月你儿媳妇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家里晒麦子了。”

    “楔回来了?”万老爷还没做反应,在他身后的万富贵高兴的往家里跑去。

    昆山听了,对宝珠道:“我们也快点过去吧!你娘回来了。”

    万富贵跑到家门口,就见一个穿着大花袄子留着长辫子的女人正把一簸箕一簸箕的麦子从屋里端出来晒,万富贵高兴的冲她喊:“是楔吗?”

    “大贵。”万太太闻言很高兴的抬起头叫他。

    “嗯!媳妇原来你回家了,我到处找你,来这个活我来干,你呀以后就跟着我回城里享福去,咋们女婿能干,在香港起了一座大房子,可大了,你回来了,我们就一起住。”

    万太太点点头,这日子似乎终于有盼头了:“嗯。”

    正说着昆山带着宝珠走了过来,万富贵对万太太道:“这个是昆山,你女婿,这是你闺女宝珠,都不认识了吧!”

    万太太点头:“对啊!我都不认识了,呀!我闺女都长这么大了,长成大姑娘了。我女婿也俊。”

    “娘您好,我是您的半子。”昆山对她行了个礼,然后对宝珠道:“还不叫娘。”

    宝珠伸出手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会疼。

    那就不是在做梦,宝珠傻呵呵的望着万太太笑:“娘,原来我娘长这样。”

    “我的傻丫头。”万太太心疼的把宝珠抱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当初她跟大贵逃荒的时候,就和宝珠分开了,一别十几年过去了,当初襁褓里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其实当初跟着大贵逃出去后,她就一直在后悔,两人走散后,她没有回去的盘缠,就在城里一家餐馆刷碗,勉强能吃饱,后来终于有了一点积蓄她想着也许宝珠和爹还活着,拿钱买了一些种子和吃的,回了村庄,却听说他们已经搬走了,因为不知道地址,无从找起。

    她就在等啊等,希望有一天能把他们等回来,等了一年半了,就在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终于把他们给等回来了。

    一家团聚是好事,大家在老家这边待了几天,把小麦都收割后,带着丰收的果实一起回到了香港。

    因为找到了娘,宝珠的心情似乎渐渐好了一些,昆山怕宝珠再出事,让宝珠暂时留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独自回了上海。

    两年后 上海

    一张桌前坐着两个人,左边是昆山,右边是金爷。

    黄爷的黑眼圈看起来似乎比以前要深一些了,而陆昆山似乎否极泰来,显得精神奕奕,这几年他一步步的做大做强,终于在这个上海滩有了一席之地。

    黄爷觉得有些疲倦,他不想绕弯子,声音有些嘶哑的问昆山:“你要怎样才肯把我的那批货还给我?”

    昆山不卑不亢的同他笑着道:“货?什么货?我不清楚。”

    “你不要装蒜了,我的人都看见了,是你吞了我刚叫人运来的那批货,你胆子有够肥的,我的东西你都敢动。”黄爷道,明人不说暗话,要不是陆昆山太难对付,他本是不想说的这么直白的。

    昆山还是装蒜:“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没有拿过,何来归还?”

    “小陆啊,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跟你谈,是给你面子。”

    “我很感谢黄爷您能给在下这个面子,所以在下前来赴约了,您有什么教诲尽管说,在下洗耳恭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你的意思就是不还了是吧?”那可是足足的一百斤鸦片,陆昆山要是不归还,他损失惨重。

    “黄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是我确实没什么可还的,准是您的手下看花了眼。”昆山拒不承认,到了他手里的鸦片哪还有出去的道理。

    “小陆,我们之间的仇怨,这么多年也够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搞小动作了,我一忍再忍,你却当我是病猫。你信不信,我要你吃不了兜着我走。”

    昆山不具威胁,他心里如明镜似的:“我有计策,您有对策,您的兄弟钱五上个月抢砸了我的金店,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我这个人,心眼黑,有仇必报。您放心,我不是指您,怎么可能会是您了,对不对?”

    昆山说完端起一杯茶来喝,一点也不急躁看向楼下的台上的说书人,对身后的阿虎道:“去叫他,来个喜庆的,要不就说一段《林则徐虎门禁烟》吧!”

    “是。”阿虎点头出去了。

    两人继续僵持着,昆山听着段子,黄爷听着段子,拳头却慢慢握紧,过了一会对昆山道:“继续这样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把小仇交给你,你把鸦片还给我如何?”

    “呀,您说晚了,昨天我堂里有间屋子着了火,是什么你懂的。不过您既然开了口,那我就谢谢您了,傍晚时分您把人送到我总堂去,还是我自己派人去捉都可以。”

    “你欺人太甚,我们走着瞧。”

    “跟您学的。”昆山说完后哼着一小段故事带着手下离开了,昆山哼的是:“林则徐一把火,把那些害人不浅的东西,烧的是干干净净……”

    出了茶馆,立刻有人为昆山打开车门:“陆爷,请。”

    昆山上了车,问起阿虎;“我让你们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我哥已经在俄国接到了卢先生,今晚船会抵达香港。沈先生说,这件事多亏了您,等事成之后,请您吃饭。”阿虎道,卢先生是一位爱国人士,为了躲避某些人的追杀,一直躲在俄国不敢回来,沈纪良那需要这个人,怕他回国的路上会有危险,请了昆山帮忙。

    “那个老小子,还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乔乔有下落了吗?”

    阿虎摇头:“线索又断了,根据姓仇的家里的佣人说,好像有看到过有个年轻人曾经似乎抱着什么从阿虎家的后门离开过,她只看到背影,好像挺高的,具体就不知道了。那天进出仇家的人很多,大多是青帮弟子,我想那个人应该也例外。往好的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小少爷应该还活着。”

    “但愿吧!”时间也许让表面的伤口痊愈,但其实里头还是会疼痛的,乔乔这个名字是他心底想要触摸却又不敢去触摸的事物。

    如果不是因为他加入帮派,也许乔乔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是他对不起乔乔,也对不起宝珠。

    昆山一想到宝珠,嘴角微微上扬,他的媳妇哇!两年过去了,还是个吃货。

    昨天晚上突然喊牙疼,记得他抱着人去了医院,医生一看,说是吃多了糖引起的,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前头不远处正好有家宝珠喜欢的铺子,里头有宝珠喜欢的小零食,快到的时候,昆山叫了停车,亲自下车去买了一些,回到家的时候,牙疼的宝珠正在跟笑笑一起摆积木。

    笑笑听见脚步声,转头见了昆山快步朝着他跑了过去:“爸爸你回来了。”

    “笑笑今天有没有乖?”

    “有,我有跟妈妈说我很爱你。”昆山一手抱起女儿,走向正在专心致志摆放积木宝珠面前,蹲下身来,轻柔的问她:“在忙什么?”

    宝珠苦着一张脸道:“我不小心把笑笑的积木推倒了,笑笑再罚我堆积木。”

    “我来帮你。”昆山把女儿递给一旁的沈妈,把糕点递给小冬后,席地而坐,耐心的帮宝珠堆起积木来,毫无架子,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大帮派的老大,比较像个孩子王。

    看着昆山迅速摆好了积木,宝珠拍手道:“昆山你好棒!”

    “我们家媳妇更棒,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小零食。”

    “可是医生不让我吃糖了。”

    “所以我买了咸酥饼和瓜子。”都是咸咸的,不伤牙。

    “昆山,你真好!”宝珠说完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楼上有个女人看见这一幕,没好气道:“我说你们天天这样腻不腻啊?你们不腻,我看着都腻了。”

    宝珠抬头看向自家妹子宝月:“不腻不腻,昆山又不是肥肉,怎么腻。”

    说道肥肉,宝月头疼了,因为她的那位就是一块会走路的肥肉,正说着她家的肥肉就来了,体重在两年内成倍增长的张少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伸手去搂住宝月腰:“老婆,你怎么不多睡会?”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以为我是你啊!”宝月说完伸手轻轻的去推了他一把。

    张少并不生气,打是情骂是爱,媳妇骂的凶,那就是爱得深,他笑呵呵的厚着脸皮说:“咋们两有区别多好。你往我身边一站,身材要多好有多好。”

    宝月笑着骂他:“我干嘛要和你站在一起?想得美。”

    “因为你是我老婆。”宝月两年前来了上海后,就住在他旁边的房间,有天夜晚宝月洗澡时浴室里进了老鼠,张少听见了,闯进去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身子,宝月觉得羞愧,闹着说看了就得娶。

    张少觉得这姑娘脾气不好,但模样好,娶就娶吧!

    娶了以后,宠着宠着就上瘾了,真心喜欢上这姑娘了,也被宝月骂习惯了,宝月要是有时候有一两天不骂他,他还真不习惯,他现在跟在昆山身边,已经入了致和堂,负责和各个帮派打交道,处理一些帮派之间的小矛盾,再帮着昆山管理一点生意,日子也还过的可以。

    两两里,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却有一件事一直没改变,宝珍还在这追着瞿少跑,追了两年多了,让人佩服的是瞿少还没妥协。

    大家都在赌他们两谁会先妥协,宝珍追出经验来了,小瞿之前躲回广州,宝珍追到广州,瞿少回到上海,她就追到上海。

    想起瞿少,昆山问:“宝珍回来了吗?”

    瞿少昨晚回来了,宝珍应该也不远了。

    果然宝珠说:“刚刚回来了,正在厨房里给小瞿子做饭。”

    昆山顿时对自己这位小姨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两人真能折腾。”

    夜深人静的时候,昆山坐在书房里,看着手里的黑白照片,伸出手轻轻去抚摸照片上的孩子,那嫩嫩的皮肤,明亮的眼睛,似乎活生生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叫他如何忘记?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把乔乔找到,即使很伤心,但他重来没有放弃过。

    昆山看的很入神,几乎落泪,听到门边响起脚步声,昆山迅速的把照片塞入抽屉的夹缝中,宝珠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抱枕:“昆山,我睡不着。”

    “我给你讲故事。”昆山揽着她的肩往房里走,这几年他做大做强,成了巨富,却依旧没能找到乔乔。

    宝珠点点头同他一起回了房里,昆山让她躺在床上,关了大灯后,上床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给她说故事,宝珠听着听着渐渐的睡着了,昆山扯了被子替她盖好后,却久久的都没有睡着。

    几天后是五太太的生日,昆山特意抽出时间,带着一家人回去给五太太过寿辰。

    因为是大寿,家里的亲戚几乎都来了连沈纪良和夏若兰都带着孩子来了,很是热闹。

    宝珠一见到若兰怀里的小宝宝,就觉得好喜欢伸手要抱。

    “你抱,我家文文最喜欢你了。“若兰小心翼翼的把孩子递给她,若兰在嫁入沈家的两个月后,有了身孕,生了个儿子取名为沈时文。沈纪良宝贝的不得了,一般人还不给抱,怕把细菌传染给了自己儿子,但宝珠要抱他就没办法了,他明白宝珠心里的苦痛,她想要抱就抱吧!

    宝珠抱着文文逗着他,想起了乔乔,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有人见了,觉得心里很疼快,微笑着朝着宝珠走了过来,正是叶蓉青,叶蓉青笑着对宝珠道:“大嫂,你抱着别人的孩子,有什么意思。这孩子要自己生的抱着才有趣,你瞧我家的小东东,跟我多亲近。”

    因为生个儿子,叶蓉青现在越发的拽了起来,她的孩子可是长房长孙,将来是要继承陆淮宁的家业的。

    宝珠闻言闷闷的说:“乔乔很乖的。”

    叶蓉青道:“你还惦记着那个孩子了?说不定,早就……”

    不等她说完,夏若兰彪悍的拿起一杯红酒朝着叶蓉青泼了过去:“说话要有分寸,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是上不了台面的婊子。”

    “你敢泼我?”叶蓉青狼狈不堪的抬起头看向夏若兰,一脸不可置信,婊子两个字,简直是她的噩梦,是她最想甩开的噩梦,夏若兰的话刺伤了她。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可以去跟干爹和二哥说,不过那估计就不是泼你这么简单了。”夏若兰冷艳高贵的冲着她说道,她不许任何人欺负宝珠。

    “你不要得意,你不过是个干女儿,你凭什么指责我?”

    “那你也不过是个小妾,和我说身份,请先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若兰嫁入沈家这两年,练就出了一张好嘴。

    叶蓉青说不过她,转身看向大太太:“母亲,我的衣服脏了,您能借给一件吗?”

    按说都是同一房的,但是大太太这几年和叶蓉青几乎水火不容,怎么会把衣服借给她:“你上次不是说我的衣服老气吗?我那么老气的衣服,蓉青你年轻不适合。”

    这是昆山的房子,叶蓉青在这里没有自己的房间,想要弄套衣服只能靠借的,她看向在场的女眷,见万太太闲闲的坐在一旁,问她:“万太太,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能借我一套吗?”

    万太太很好说话:“我中年发福,我的衣服你可能穿不了,我让冬梅借你一套吧!”冬梅是万太太的贴身丫鬟,她知道叶蓉青和宝珠不和,自然向着宝珠,去取了一套丫鬟的装扮给她:“姨奶奶请。”

    “怎么是件丫鬟的?”她以前是陆家的丫鬟这件事,常常被人拿来嗤笑,叶蓉青不满的转身没有接过衣服就走,宝珠见她的衣服难看的,让沈妈上楼去取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给她。

    沈妈面无表情的递过去:“这是我家少奶奶让我拿给你的。”

    “谢了。”虽然心里不领情,但有穿总比没得穿好,叶蓉青拿了一份去厕所换上后,反悔大厅。

    五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刚才的事情,看着叶蓉青不冷不热的道:“蓉青啊!我家宝珠的这件衣服,穿的还合身吗?”

    “我觉得还挺好的。”叶蓉青谦虚的道,她不是对谁对满身是刺,她也不想树敌太多。

    “但我瞧着宝珠穿的时候,更顺眼些。相由心生,心美人才漂亮,你说是不是?”

    叶蓉青微低着头道:“五太太教训的是,今天您大寿,淮宁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来,祝您身体健康,希望宝珠能今早再让您抱上孙子。”

    这倒是五太太是一块心病,宴会结束后,五太太把儿子叫到自己房里,对他道:“昆山啊!乔乔失踪有两年了,宝珠的肚子还没动静吗?”

    “好像还没有,这事急不来,要有了自然可能就有了。再说不是还有笑笑吗?母亲你别着急。再说乔乔一定会找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昆山轻描淡写道。

    “找回来,谈何容易?笑笑毕竟是女孩,又说是跟着万家姓的,到底不如儿子来的好,我瞧着,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宝珠没能再给你生个儿子,那就找个能生的。我们家家大业大,你爹常说想让你早日再生个儿子,将来也好帮衬着。我们寻思着给你纳个妾。”这纳妾的事,他们想了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来,可都两年了,宝珠的肚子没能再鼓起来,她也等不下去了。

    昆山听完皱起眉来,很严肃的道:“母亲,我是绝对不会纳妾的。笑笑是我女儿,不管她姓什么都是我的女儿,家业以后大可以交给笑笑,而且现在大哥不是有儿子吗?父亲一直想把他的家业交给大哥,没我什么事。”

    “你必须纳妾,否则我就绝食。”

    别的事情,昆山愿意退让,这点他绝不退让:“那我陪您一起绝食,您饿一顿,我饿一天。”

    “你这是在逼我?”

    “母亲是你在逼我,没有宝珠,就没有现在的陆昆山,你这是在逼我做不仁不义之人,我如何能顺从?”他绝不会有负宝珠,否则他还算是个人吗?

    “我跟你谈不了,你在这等着,我让你爹来跟你谈。”五太太说完很无奈的推门出去了,过了一嗅陆老爷上来了,见了昆山皱着眉道:“你这孩子,我们想给你纳妾是为了你好,一片苦心,你怎么能不领情了?你心疼宝珠,那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你已经不年轻了,二十好几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我能不着急吗?”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纳妾的,欺负宝珠的事情,我不会干,也不能干。”

    “胡说,不就纳个妾,怎么能说是欺负了?我纳妾才有你。淮宁也纳妾了,蓉青那丫头争气,一进门就生了个胖小子,我看着高兴。”现在就看着昆山这孩子着急的很。

    昆山道:“你纳了妾,你觉得大妈过的幸福吗?大哥纳妾后,我瞧着大嫂跟他简直成了仇敌。我不想那样,如果有一天,宝珠恨我把我当成仇人,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崩溃,也许会绝望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宝珠很重要,至少对他来说。

    陆老爷道:“反正这次,你必须纳妾,我会找人替你物色个姿色好的,到时候摆酒的时候你回来一趟,圆房后,带回上海就行了。”

    “你真要摆酒,我不会回来,跟不会和她圆房带回上海,我不会承认的。而且你要是去找人替我说亲,我就在报纸上发布声明,今生只爱宝珠一个,不会娶其他女人,无论是谁我都不要,您看会不会有人来当我陆昆山的妾。”

    “你何必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父亲是您逼我的,我不想的。我再透露一件事给您知道,乔乔的失踪不是偶然,而是被我的仇家绑架,我作为一个父亲,没有去保护好他,还为了生儿子去伤害他的母亲,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他?”

    陆老爷听了,微愕之余,突然发现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要承担的多:“宝珠知道吗?”

    “我不敢告诉她。”怕宝珠会因此讨厌他。

    “算了,我不逼你了。”万一把儿子逼疯了,谁赔他一个儿子。

    “谢谢父亲。”

    “但是你要争取快点给我再生个孙子。”

    “我尽力。”这事真急不来。

    昆山带着宝珠回到上海后,没几天得到一个坏消息,柏莱说因为东亚战事,美国政府已经下令禁止美国军火公司私自对亚洲国家销售军火,昆山手上已经形成规模的军火生意可能要停摆了。

    昆山有些着急,把自己人召集到书房开会,大家听了以后,都是如临大敌,没了军火生意,就如同卸掉了昆山的一只胳膊,阿虎道:“要不我们从泰国和缅甸走私军火来填补空缺。”

    “不妥,泰国自己都供不应求,哪有我们的份,而且那边现在好像也在打仗,不安全。再说我们缴了黄爷几批货,那几批货大多来自那些国家,他们在那些国家可能有安排人手,我们的人过去可能是自投罗网。”昆山皱起眉来,要考虑的原因太多了。

    “那要不我们自己做。”阿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制造?可是我们缺人手缺设备。”张少不赞成。

    “设备不是问题,美国政府只说不许卖武器,没说不许卖设备,设备可以用柏莱淘汰的,这样可以降低成本。只是我们没有专业人才,总不能乱来吧?”昆山很头疼。

    阿缺自告奋勇:“造枪而已,组装和设计我没问题,但是论尺寸的精准度,可能还需要一个专业人才。”

    昆山道:“这人才不好找,这件事等找到人才再说吧!先放一放。”

    阿缺不甘心的叹了口气:“连设在哪我都想好了。”

    昆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先谈到这里。大家去楼下尝尝我新得的一盒碧螺春,味道很好。”

    几人走下楼时,看见宝珠正皱着眉头一副要哭的样子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男人,男人也是快哭了的样子。

    宝珠说:“你说可以飘苹果的,这不是苹果啊!它也不飘。”

    “陆太太我实在无能为力,这是我亲自设计的金刚芭比,送给你的千金,希望能逗她开心。你看它的手脚会动。”那可是他苦心研究了许久的结果,这是他的诚意,因为他实在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让苹果飘在空中的办法,这么多年来,他想尽各种办法,还是辜负了陆太太的期望。

    宝珠看着手上那个用铁块做成的芭比玩偶,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她成袋的钱投了进去,结果就变成了这个,宝珠欲哭无泪。

    昆山见了,却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对宝珠道:“给我看看。”

    宝珠递过去,昆山伸手摇动了一下芭比娃娃的手脚,动的还挺灵活,做的也精致。不由对面前的男人刮目相看:“这是你一个人做的?”

    男人点头:“是我做的。”

    “那别的会做吗?比如手枪。”

    男人点头:“那个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

    昆山和众人:“……”

    过了一会,昆山激动的心情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他继续激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我叫何放,几年前陆太太投资了我的实验室。但是我没能为她做出能让苹果飘在空中的东西,是我的失误。”何放一脸惭愧,对于别人来说不可能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想要达到的目标,好几年了都没达到,他很惭愧。

    “你的实验室是做什么的?”

    “物理,有时候我也玩点化学高能材料。”

    “什么叫化学高能材料?”昆山不懂。

    何放:“俗称炸药。”

    昆山闻言又沉默了一会。

    何放垂下了眼眸,他知道自己在世人面前是个怪人,这位陆先生应该也是因为无法理解而吃惊的人之一吧!

    他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突然被昆山叫住:“等一等,你愿意为我工作吗?工资随你开。”

    “我能做什么?”

    “做你最在行的化学高能材料和你认为太简单的。”昆山道。

    “你不是在开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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