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梨珞

    我依旧站在那里，不听宁香的劝，只是呆呆地望着雨旌与那男子的尸体，苦苦地笑着。

    我连雨旌那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这时，有人来收拾这一片血色。当那些人准备动那地上相拥的两具尸体时，却被我大喝一声：“不准动！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准动！”

    我想到了莫问。

    莫问是皇帝，是天子。他可以改变这规矩，他可以实现雨旌小小的愿望。

    我往着朝阳殿跑去，不理会宁香的叫唤。

    前方，我看到了希望。

    朝阳殿，因为刺客的原因，此时侍卫已比平时多了几倍，他们身上的盔甲，在夜色之中，更显森严，透着不可冒犯的气息。我越是靠近，越是感到紧张。

    可是，我已顾不得许多了。只要一遇到侍卫的阻拦，我便硬闯。那些侍卫念在我是妃子的份上，不敢伤我。就这样，我来到了朝阳殿的殿外。

    那里传来一女子苦苦的求饶声与哭喊声。

    在一片烛光中，我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竟是静婕妤。

    此时她正紧紧地拉扯着莫问的腿，哭得梨花沾露，我见犹怜。脸上早已没有安静淡然，只是尽显悲痛之色。

    “皇上，求您饶饶他，饶饶他！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勾引他的。愿皇上饶了他，臣妾承担一切罪行。”静婕妤哭道。

    这一刻，我才发现静婕妤的旁边躺着一个满身是血、身着侍卫服的男子。那男子眼露痛苦，唇色苍白。他想拉住静婕妤，却没有半点力气，只好无奈地闭上眼了，似不忍看那一幕。

    莫问立在那里，一身的明黄，在一片淡淡的烛光下，渲染开一片高贵。他低头俯视着静婕妤，俊美的脸庞似落了一层霜，眼角泛冷，那般地高高在上，不容侵犯。

    “你爱他。”低沉的声音，无比的肯定。

    静婕妤一愣，停住了哭泣，通红的双眼慢慢显示出一丝坚定，慢声道：“是，我爱他。所以臣妾才勾引他，是臣妾的错，请皇上赐死，饶了他。”

    莫问脸色一沉，阴翳在眼中一闪而过。他狠狠地踢开了拉着他腿的静婕妤，冷冷地吐出“贱人”两字。

    “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妇拖下去。记住，不准让他们死，慢慢地折磨，朕要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伴着静婕妤的哭喊，两人被拖了下去。

    我怔怔地看着，在一瞬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静婕妤的那句“我爱他”才是他们恶梦的开始。一个帝王，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心中有他人呢？他，要的是所有后宫嫔妃的身心，只允许她们的心中只有他一人。而他的爱，犹如雨露，普及整个后宫。

    帝王在上一刻可以当你是宝，可在下一刻便可以当你是草。那是他的权力。女子，不过是附于男子的物品罢了。作为帝王的残忍，在这一刻显现地如此透明。

    最是无情帝王家，我想我是领略到了。

    在静婕妤被拖了下去后，我走进去，带着异常的坚定。

    莫问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眼里一闪而过惊讶，但很快又静如湖水，只是道：“你怎么来了？”

    我向他说明了来意，跪在地上，请求着。

    莫问看着我，眼里却多了层复杂，嘴里却斥道：“这成何体统？朕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我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望着他，走到了殿外，跪在地上，只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清晰地在夜里响起。

    “若皇上不答应，臣妾便在这里跪着，直到皇上答应为止。”

    莫问望了我一眼，带着怒气，甩手进入了内殿去休息。

    我跪在那里，感觉到丝丝寒意透过我的膝盖传至到我的身体每一处。很冷，我微微地打颤，可是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我忆起了我与雨旌在一起的每一个午后，灿烂的阳光，温暖得犹如她脸上淡淡的笑意，舒服自在。

    我扬起淡淡的笑。

    这么想着，会给予我巨大的勇气，坚持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