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曲舞

    大莫王朝的承坤殿，是帝王与大臣聚会的场所。此时，殿中笙歌一片，美酒飘香，觥筹交错，好不欢乐。

    我立于殿中，一袭白衣，腰缠红带，墨色发丝直直地披于背上，有缕缕发丝扬起。音乐慢慢响起，轻轻柔柔，似风如云，我一甩手中的披带，脚尖踮起，身体开始舞动。白衣红带，交错一片，宛如雪色中的一片嫣红，舞尽了凄凉。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步，我都做到了极致，美好得没有一次瑕疵。但我清楚地明白，我不是在跳舞，只是在做一场无声的抗议，抗议着生命的不平。

    进宫，已两月余，却不曾见到过帝王一面，而是空有梨妃的尊号。可又有谁知道，我这个梨妃有时竟吃不饱饭，甚至受尽宫女公公的欺凌。

    我怨，怨风庭将我送进这吃人的皇宫；我也怨，最是无情帝王家，既然要冷落我，为什么又要接纳我进宫呢？可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物，纵使心有悲愤，也只能无奈地往下咽，苦苦的，也不许流露半分。

    音乐渐渐高昂起来了，像是一群直上云霄的大雁。聆听着乐声，我目光一凝，知舞蹈的高潮已来了，我开始旋转，旋转起来，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交错的红白，如此的显眼。

    这个动作，很难，我曾做过几次，却没有一次成功。但我不怕，也许在这皇宫里，死也许是一种解脱。我的眼睛流露出一种绝望，随着我的旋转，愈发的深了，沉沉的，凝聚在我的眼底，化为一片墨黑。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我的灵魂在哭泣，低低的声音，压抑如斯。

    “砰”的一声，我又一次摔倒在地。冰凉的地板贴着我的脸颊，寒意似乎也传达到了心里。我没有站起，只是任着泪水滑落，破碎在地。

    殿中很静，刚才的欢笑似乎早已已被我这么一摔给打破了，留下的只是一片轻微又急促的呼吸声。

    没过多久，一双明黄的靴子出现在我的面前，靴子上的龙纹是用金线绣成，一针一线，极其分明，灼灼胜华，似在显示着他的高高在上，嘲讽着我的自不量力。

    抬起头来，我打量着他。

    莫问，大莫王朝的皇帝，二十一岁登基，仅仅六年的时间，便将大莫王朝推到繁荣的另一高度。他一身龙袍，腰佩飞龙白玉，一头如墨发丝用皇冠高高束起，只有几缕发丝落在脸庞的两侧，无风而起，高贵美丽，宛如神祗。

    他俯视着我，俊美的面容一片平静。一双幽黑如夜的眼睛，泛着动人的光泽，恍若一把利剑，寒气萦绕，冷冷地直逼人心。他的唇微抿，薄薄的，透着绝情。

    他没有说话，却让我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点点的汗水从后背沁出，打湿了衣服。也许那就是天子威仪，强硬、霸气，就那么一站，便让人生出畏惧之心。

    蓦地，我爬了起来，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自知犯了大错，请皇上赐死！”短短的一句话，虽有惶恐的语气，却将我的意思给表达清楚。

    终于可以解脱……离开这个深宫，即使是死，却也死得干净清白，也比那些在深宫中苦苦挣扎的人好。

    不由得，我的唇角泛开了笑意，那样的笑，迷离却凄美。

    我俯身在地，静候着那个掌握生死大权的男人的宣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