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家有女初念落（三）

    时光荏苒，念落已经八岁了。

    这期间，她从来没有出过柔苑的。

    她不爱说话，可不代表很多事都不会被问起。譬如为什么娘不让她走出小小的柔苑，譬如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爹呢？

    念夫人倒也从来不肯瞒着念落。

    于是她知道了那天晚上，她一直想见得爹曾经要杀了她的；她知道自己出生的第二天一早，那池凋零的荷花开了满池；她知道了娘说肩上的胎记不能告诉任何人的，那是一个被诅咒的印记……

    虽然那些话念落不是能完全的理解，却果真再也没有吵闹着要走出柔苑去看看的。

    每日里，只跟着娘学习琴棋书画，要不就和星儿一起学刺绣，她很聪明，很多东西只教一遍就会了，这让这些年一直守着她的柔夫人心里安慰了许多，可是想到女儿以后的路，柔夫人心里又担忧了起来。

    她的孩子，以后要怎么办呢？

    “娘，你怎么了？”正趴在桌子上画画的念落看着娘担忧的目光，好奇的问着。

    她的笔下是一只徐徐展翅的蝴蝶，正要飞过那高高的围墙。

    “没什么。落儿，来，让娘好好看看你。”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柔夫人轻笑着，伸手将走过来的女儿抱在怀里。

    女儿虽然还很小，却已经露出了非凡的美貌。精致的如瓷娃娃一般的脸上，柳眉弯弯，明亮的眼睛如一潭秋水，氤氲着点点雾气，小巧的唇饱满粉嫩，衬着如雪的肌肤。

    倾国倾城之貌？柔夫人的心被刺到了，生生的酸涩。

    这，对女儿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念落，看星儿给你做什么了？”门外，星儿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在心里，星儿替自己的夫人和小姐委屈，那么好的夫人，还有可爱的小姐，老爷却狠心的八年都没有来一次。

    那次她无意中见过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们虽然也漂亮，可是却娇蛮任性，哪有三小姐这么乖巧懂事呢！这样的小姐，怎么会是老爷和国师说的不祥之人呢？老天对小姐真的太不公平了。

    “莲酥！”看到星儿做的点心，念落一阵惊喜。她最喜欢吃星儿做的莲酥了，甜甜的，却不腻，还带着荷叶的清香。

    “小馋猫，快去吃吧。”星儿眼里含着宠溺，看念落欢呼的陶醉在莲酥的诱惑里。可转眼就发现柔夫人眼里藏起的水气。

    “主子，明天是小姐的生日。”看着自家主子，憔悴的容颜，忧伤的眼神，知道她又想到不好的事了，星儿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是呀，我都差点忘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柔夫人轻呼，差点忘了。

    “落儿，明天你过生日呢，有什么想要的没？”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无法实现，这个院落，八年她都没有出去过了。平常孩子有的小玩意，女儿一件都没有的，想到这里，柔夫人眼睛又湿了。

    “我……”念落正在吃东西，听见娘问自己，停了一下，看着外面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说，“娘，落儿想出去看看。”

    “落儿！”柔夫人一惊，女儿要出去！如果可以她也想让女儿出去的，可是出去了，也许女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娘，我就是想爬在墙上看看，星儿阿姨说墙外面集市很热闹的，落儿只看一下就行。”念落拉着柔夫人的衣袖，轻轻恳求着。

    每天，在院里总能听见外面热闹的叫喊声，还有孝子开心的笑声，她一直想看个究竟的。知道娘不让她出去，她不会出去的，她只想看一下就好了。

    “娘，我只看一下就好！”

    “主子……”星儿看着小姐可怜的眼神，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她不忍心小姐一辈子都这样关着的。

    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泥娃娃，什么是糖葫芦？更不知道原来外面有一个热闹的大集市的！

    ……

    “好吧，让星儿帮你把凳子垫高，不过要小心一点。”在念落几乎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柔夫人终于点头了。最终她还是无法漠视女儿乞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