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62 相思诀(二)
苦笑侵上面颊,她在他面前,从来不需要耍花招。
将断掉的簪子放回衣衫内,她忍痛将插在左肩钾的刀刃拔出,浅浅笑着,满室芳华“雪不过是要送个礼物替妖界庆贺太子大喜罢了。”
“哦?”西楼邪笑,挑高眉宇,看不透是喜是怒。
他总是这样,将自己掩饰的极好。拥有了神力的他,更是无人敢小瞧了去。
她的夫君,总是这样狂傲,若不是,她怎么会爱上他?
她喜欢的不也就是他那份霸道专属?
“今日太子大喜,雪未带什么名贵的物件,不如书画一副,将太子与太子妃今日的摸样描绘了下来?”
化他,即是画心。再不需要看一眼,她就能将他的一怒一笑,画的淋漓尽致。
“妖界长不通信与天界,今日雪既是为了两界安好平和,倒也不失为个好主意。来人,备笔墨纸砚。”是天帝,他一挥手,当即有人退后去准备。
西楼再也不说什么,只是退回去,将冰又是揽在了怀里。
“谢天帝。”她满心苦涩,仍旧匍匐在地上行大礼。
浮袖,我会给你看一趁戏。
西楼我要,冷聿我也会拼了命的救。
两者,我皆不舍。
若千帆过尽,我还惧怕这点磨难,我也就不是我了。
肩胛尤疼,谷雪看着有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礼貌的点了点头。铺好纸张,纸镇轻压。她右手提笔,不思量,自难忘。
墨晕染开来,她细致的一笔笔描画着。
熟记于心的面孔,她头从未抬起看一眼他。
西楼蹙眉,狐疑上了心头,遂搂着冰往前行了两步。
纸张上,一个人的轮廓已经出来,她在勾勒袍子上的花纹。
好繁复的花纹,他从未细瞧过自己的袍子,刚才一见之下不过几面,在她手里竟是如鱼得水的水般旋转。
这般好的记忆?
不禁细细打量了作画的女子。惊心动魄的琉璃眸,只需一眼,便能沉沦。柳眉不画而黛,朱唇不染自红。好一位绝代女子。
画还在继续,他搂着冰驻足,不曾离开。
上座的天帝身旁有个小侍上前,附耳在天帝耳边说了什么。天帝嘴角当即勾起一抹淡笑。
坚毅的面庞,鹰隼般望不到底的黑眸,眉发入鬓,俊美的容颜映照在大殿中,着一身玄衣滚边黑袍。画上的人像极了上官西楼。
西楼心下说不出什么情愫,这画并非一般人可以一笔画得的,若不是日复一日的练,怎能把他的神态悉数画进去?就仿佛画里站着另一个人。
而若说相见,他从未见过这个女子。她谈何而来的这般清楚。
手微动,他将手覆上了冰的眸子。
冰不知作何,单手攀上他的大手。
“逝儿,她的画里少了一个东西,你也看到了,你说这画里的孤、哪里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冰一惊,尹逝的画极为传神,像极了他,哪里不像?
只是他既然问了,也是有哪不对吧。让她想想。
许久,她都不曾搜寻到什么,只得干干开口“你耳垂边少了一颗痣。”
西楼轻笑,另一只手抚上耳垂,光洁的耳垂当即被点上了痣。
雪的画里一丝一毫都那么清晰,她没有一点画错,笔笔都对。只有牢牢记在心底的人,才能不需要看就能将所有的画出,包括别人不曾注意的地方。
而冰、似乎还不如雪清楚。
枕边人,最是清楚身边人的一丝一毫,一举一动。
谷雪闻声,笔锋稍稍停滞,随即又是看了眼冰,开始画。
不如画上官西楼那样传神,她的笔明显比画他要生涩许多。
这边,西楼的手已经撤下,将冰捞进怀里,吻上她的额头,宠溺“逝儿聪明,这人画的像是像,可惜还是不如你细致。”
冰当即抬头,眸光一掠而过他的耳垂,那里果然有一颗痣。
而尹逝的画上,却没有。
心下放松了许多,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紧握的双手间满是黏湿的汗液。
上官西楼是何人,如何察觉不出,只是不说。假戏真做,有些事,看来他真的要细查一番。
雪究竟是谁?他没有一点印象,甚至有些厌恶这个女人,说她讨厌,她偏生那么安然,端的是怎么看怎么舒服。说她不懂礼仪,她却也会八面玲珑的行礼叩首。
一个聪慧的女子,百般隐忍,又说她是昔日的太子妃。
他怎的不生疑?
画几近完工,只差新晋太子妃的容颜,众神邸翘首以盼,都想要亲眼见绝世之作。
谷雪却突然拾笔,在画有顶端写下一行字。
字体苍劲,一点不似女子的手笔。
写的正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字体,世间除了她,没人写的出来。
上官西楼的字体,她模仿的极像。
“回天帝,雪的画作完了。”太子妃的容颜她没有画,画中只有一个面孔。
“哦?拿给众卿家看看。”天帝轻笑,大手一挥,纸镇上压着的纸当即落在了众神邸面前。
几许惊叹,谷雪噙笑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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