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杜荇何在
玉青颜细想了一下，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她叫来摊主老夫妻，郑重托付道：“老丈，既然你们有心要做善事，不妨让我也尽一份心力。若是你们愿意，从明天开始，我每个月单付给你们五两银子，这里就权当粥棚，给那些过路的流民施舍些稀粥、面饼，当然，米和面都由我来承担，回头我会再派几个人手来帮你们看着粥棚，也防止再出现今天的状况。不知道老丈可愿意？”
摊主老头儿当然愿意，照这种情况下去，世道越来越乱，这养家糊口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以往就算生意好的时候，起早贪黑一个月也赚不了五两银子，现在只是贴些劳力，米和面都不用自己出，等于是净赚的。
更何况，这也是帮人做善事不是吗？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小老儿能出一份薄力，哪有不愿意的。”摊主老夫妻俩千恩万谢地满口答应下来。
玉青颜先把身上的银两都留给了摊主夫妻，告诉他们添置几个大锅和灶台，再请人把草棚扩一扩，回头粮食拉来了也好有地方放。
玉青颜这边把种种细节跟老夫妻俩一一敲定。
那厢，不知道元九跟金二哥那两个人都谈了些什么，总之最后，元九给他们留下一张帖子，两人带着家小走的时候，神情中有着难以遏制的激动。
回去的路上，玉青颜没有纵马前行，而是随意地让哪吒慢吞吞地踱步走着。
出门前，元九的告诫还没让玉青颜有什么感觉；可是刚才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实，却让她如临大敌般地思考着，万一战火四起要准备些什么。
玉青颜整个人心乱如麻，有些沉甸甸透不过气的感觉——本来以为运气好，遇上一个太平盛世，结果，从未经历过的战乱就这么突然呈现在眼前，要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见玉青颜闷闷不乐，元九小心翼翼地策马过去，主动交待起刚才私底下谈话的内容：“姑娘，属下刚才问清楚了，那两个人是金源镖局的镖师，整个西唐乃至凉州都有他们的分号。这次战火突起，他们二人一路护送着凉州分号那些镖师们的家小入京……”
“定是有一条隐秘鲜为人知的安全小路，对吗？”玉青颜笑了笑，接过元九的话头，不待他问，就替元九分析起来：
“他们自称是住在最早被攻陷的城池旁边，也是最靠边境的城池之一；两个大男人带上七八个弱质女子，还有孩童，按道理，应该走得奇慢不说，这路上必定艰难无比——他们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数千里外的京郊，说明这金源镖局的人定是知道该从哪儿走，才能最快最安全地到达京城。”
元九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玉青颜慢吞吞地继续说道：“……而若是这条路能为我西唐大军所用，定能出奇不意，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这下元九不淡定了，他吃惊地看着玉青颜，玉青颜则笑眯眯地看看他，没再说什么，两腿轻轻一夹马肚子，口中轻喝一声，哪吒得了主人的命令，欢快地嘶鸣着，撒开四蹄飞快地朝庄子上奔驰而去，留下元九一脸敬佩地呆在原地。
元九跟着玉青颜这么久，丝毫不见她有等闲女子的柔弱，也从不见她摆弄寻常闺阁女子擅长的女红、琴棋书画——玉青颜每天不是和工匠们一起钻研商讨造纸技艺，就是在田间地头伺弄那些庄稼。
饶是元九训练有素，从不对主子的事情做任何评论，其实也觉得玉青颜的举止，称得上是有些怪异的。
而今天，玉青颜能在寥寥数语中敏锐地抓住最重要的信息，并察觉出自己的用意，这份敏思，足可以跟郡王媲美了。
元九在想什么玉青颜不知道，她只是在享受纵马疾驰所带来的短暂放空。
风声从玉青颜的耳边呼呼掠过，快到庄子的时候——玉青颜想起，上次定国公府的人就是在这里截住她和杜芳蓼。
而那一纵即逝的感觉，玉青颜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了：
“二公子领了皇命，到边关去了，这路途遥远，恐怕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当时，那张嬷嬷似乎的确是这样说的。
玉青颜突然勒住马，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杜荇，该不会是去了凉州吧。
在她身后，元九已经快马追上，他见玉青颜停下来突然脸色发沉，心里不由忐忑：姑娘不是为了刚才自己背着她问那两个镖局的人而不高兴吧？
他正想着，就听玉青颜脸色发白地疾声问道：“元九，你可知道定国公府的杜二公子近日奉皇命，离京到边关巡视去了？”
“属下知道。”听玉青颜突然问起杜荇，元九心中更加忐忑。
之前身为元湛的暗卫，又作为一个局外人，元九看得出来杜二公子对这位慎仪郡主的心思，只可惜，这位郡主对那位杜二公子，却是根本没往男女之思上去想。
“那你可知道，杜二公子具体去的是哪儿？是不是凉州？” 玉青颜紧盯着元九的表情，急切地追问。
这事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
元九犹豫了一下，想起郡王交待过，凡是玉青颜想知道的事，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点点头回答道：
“孙将军那桩案子里有个重要的人证在凉州，本来戚大将军要派人护送他进京面圣，结果前前后后派了两拨人都遭到刺杀，人证邬涛也受了伤；皇上盛怒之下，亲下密旨，让杜二公子从别处绕道去凉州，将人证邬涛秘密护送进京。属下刚才问那镖局的人，也是想找出一条比较隐密的路，好接应杜二公子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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