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不眠夜
“青青，就算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你还是不恨我？”李嫣哽咽着，抬起一双泪眼看向玉青颜：“我真的可以和贤妃撇清干系吗？”
“不恨。”玉青颜笃定地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没错，你要记得，你是你，贤妃是贤妃。本来皇家玉牒上写得明明白白，你的嫡母就是皇后娘娘，和她贤妃有什么关系？”
见李嫣含着泪坚定地点了点头，玉青颜轻舒了口气，冲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此时，玉青颜的心底却是充满了不确定：真的到了和贤妃正面冲突的那一天，李嫣又能不能保持着此刻这份坚定的心态呢？
现在，李嫣只是知道贤妃和北魏人勾结，想把魏王推上皇位，却还不知道贤妃根本就是北魏人，且是北魏多年前就安插在西唐的暗桩，等哪一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又当如何自处呢？
如今，北魏与西唐的战势进入了胶着状态，听闻戚大将军在凉州失掉一半守地的情况下，终于死守住剩下的城池，这一个多月来，两军僵持不下。
这种关键时候，任何一方出些状况，都有可能导致战争的赢面大大倾覆；
再加上元湛他们在凉州的动作，引起了贤妃那方势力的注意，恐怕贤妃也有察觉自己的身份就要曝光了。
所谓狗急跳墙，玉青颜毫不怀疑贤妃很快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打破僵局，好营造对北魏有利的局势。
尽管眼下似乎李嫣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可是保不准这位贤妃娘娘会不会再度从李嫣那里下手，图谋些什么。
玉青颜这厢思绪繁多，过了许久，李嫣起伏的心绪终于有所平复，她才顶着一双微肿的眼睛，突然好奇地追问道：“青青，你刚才说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说的是谁？”
“呃……”正在苦苦思索的玉青颜听了一楞，这才想起来这个故事不属于这个时空，她只对庄子上的众人讲过。
玉青颜心想得了，再讲一遍吧，于是绘声绘色地把哪吒闹海的故事又讲一次，听得李嫣有些入迷，甚至若有所思。
天色将明，淡白的晨曦笼罩了远处的村庄。聊了一夜的玉青颜和李嫣两人非但不困，反而神采熠熠——李嫣是终于摆脱了内疚与自责的枷锁，玉青颜是庆幸好朋友的失而复得。
同缨络一起将李嫣送回到杜芳蓼的院子里，才发现房间的窗户上还映着摇曳的烛光，杜芳蓼竟是担心二人交谈的结果，一夜没睡，听到院门的动静，就趿着鞋子奔出来看究竟。
见到是玉青颜送李嫣回来的，两个眼窝都泛着微青的杜芳蓼长长地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你们两个终于好了。”
玉青颜和李嫣相视一笑，一左一右走上前去，依在杜芳蓼的肩头，笑着打趣她道：“我和青青之间有什么不好的，值得你一夜不睡干等着？还没嫁人就学会操心，以后的新郎倌可有得受了。”
李嫣那双还略显红肿的眼睛，使得她这番话格外没有说服力，杜芳蓼听了，破天荒不雅地撇了撇嘴，又嗔了她一眼。
“咦，你又怎么知道新郎倌不乐在其中呢？”玉青颜狭促地眨了眨眼睛：“这会儿迎亲的队伍应该从益州出发了吧？恐怕刘治长正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巴不得赶紧把咱们芳蓼姐姐娶回家呢。”
“是啊是啊！”李嫣赞同地点点头：“新娘子还不赶紧好好休息，再有半个月就要出嫁了，到时若是被新郎倌看见你憔悴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好啊，你们两个刚和好就联手欺负我！”杜芳蓼恨得咬着一口银牙，脸上却禁不住腾起两团红云：“你们早晚也有这么一天，等你们嫁人的时候，看我不好好笑话你们！”说完也不理会二人，绷着脸转身进屋去了。
这番温和的威胁却是没有给玉青颜和李嫣带来任何压力，两人站在院子里，迎着淡白的晨曦笑着互道早安，之后玉青颜和缨络主仆二人，慢慢地踱步回自己院子。
接近院子时，一个转弯，玉青颜看见院门前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下，有个男子背对着她长身而立。
元湛？他也是一夜未眠，一直在等她吗？
他身上的深蓝色长袍随晨风微摆，宽大衣袖如浮云般微卷，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
玉青颜强忍住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慌，笑盈盈地轻声开口：“等了很久吗？”
听到身后的动静，元湛回望，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笑容，却让玉青颜看得心中微微滞了一滞：“不算久。和阿嫣谈完了？还好吗？”
玉青颜点点头：“挺好的，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是阿嫣把贤妃的事想拧了。其实最怕的就是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我倒真是庆幸阿嫣愿意来跟我谈一谈。”
玉青颜走近树下，元湛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她的柔发，倒是让玉青颜觉得一阵钻心的轻痒：“别闹，痒。”
说着，玉青颜挣脱元湛的怀抱，眨着晶亮的眼睛戏谑地问道：“你不是担心我们两个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吧？还特意在这里等着？”
元湛毫不掩饰地点点头：“没错，我怕你人小力薄，特意等在这里，万一你落在下风，也好及时救你一救！”
玉青颜大笑起来，明媚的笑容将倦容一扫而空，元湛看她笑得开心，踌躇了一夜的话，实在不忍心出口，只伸手从头顶果实累累的梨树上，摘下一枚青色的果子递给玉青颜：“快回去补一会儿觉，下午还要给存之他们送行，阿嫣也要回宫了。”
“怎么走得这么急？不是说这几天要先把那三十万斤土豆分批运走，他们还能呆上两天吗？”玉青颜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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