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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学申请

    金莎结婚快一年了。怀了孩子,肚子日渐大起来,回娘家的次数逐渐减少。小米已渐渐习惯了没有姐姐的日子。

    还有二姐金玉,还是和那个黑塔似得男朋友同居了。黑塔是开出租车的,长相凶狠,人脾气也很坏,经常会动手打金玉。

    金玉初中未上完就进厂当了工人,厂里给分了一间宿舍。有时,被男朋友打了后就回到宿舍住一阵子。

    金莎多次劝她赶紧和那个家伙分手,但金玉一时半会儿觉得分不掉。一个原因是黑塔经常威胁她,  如果分手就报复她全家。另一个原因是黑塔开出租能挣些钱,也给金玉买些新衣服穿。她一时也不知分手后,她该怎样,于是就这样拖着。

    直到小米听说金玉在宿舍喝安眠药自杀,被同事及时送医院,捡了条命。命是捡了回来,但他们仍来往着。

    到了冬天,金莎的生产期快到了。那天傍晚,感觉要生了,去了职工医院。小米到晚上去看时,还没生。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姐夫郭元跑来告诉小米,生了个女孩,6斤重,让小米去看看。

    街道上除了清洁工唰唰的扫地声,就是小米急速的跑步声。到了医院,姐姐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穿的秋衣也被护士剪开了领子。

    小米去看了看孩子,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头尖尖的。金莎生孩子时,生不出来,大夫用了产钳夹,夹的孩子的头是尖尖的。直到几个月后才慢慢长好了。

    在医院呆了几天后,金莎没处坐月子,只好回到娘家。娘家除了小米还在读书外,那个兄弟是指望不住的,他也谈恋爱了,整日往外跑。

    每天放学回来,小米就得帮着洗尿片,做饭。

    孩子还小,基本吃饱都在睡觉。只是吃喝拉撒,要人收拾。晚上爱闹人,半夜嗷嗷的哭。小米半夜经常会被吵醒,帮着换尿片,哄孩子。时间长了,小米白天上课总是瞌睡,听不进去课,成绩也下降了,而且开始有了退学的想法。

    这年,北京闹起了学潮,几个大城市闹的很厉害。他们厂子也开始有学生堵住门口,不让工人进厂上班,说是希望政府能惩治腐败,提高工人的待遇。工人们当然是支持学生们的运动。还给大学生们买来肉夹馍。小米感到外面这么乱,也没有心思上学,整天跑出去看热闹。

    回家后告诉姐姐,不想上学了,大姐问:不上学了干嘛呀?金玉说:“不行就跟着黑塔去学开车吧!”

    黑塔现在已换了大车跑运输。黑塔答应带着小米去拉趟煤。

    于是小米请了几天假,坐上了黑塔的大卡车,一路颠簸。车开到僻静的路段,黑塔让小米试着坐在驾驶座上,但小米却够不见离合器,座位后垫上几个垫子,勉强能够着了,竟然大胆的开着车走了,远远看去像是无人驾驶。

    没走多远,转弯时,差点翻沟里,黑塔及时拉住手刹,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让她开了!

    那一路上,黄土滚滚,像黄河里的水,咕嘟嘟的翻滚着。扬起的灰尘堵住了小米的眼,堵住了喉咙,说不出话。车轮滚动,一路出了铜川到了皇帝陵,皇帝陵里的古树参天,稀奇古怪的树数不胜数,其中有棵七搂八扎半,疙里疙瘩不上算。得有十人拉起手来才能围住。

    几天后他们回来了,小米和姐姐商量,退学学开车的事。黑塔竟然答应他给出一半的学费。

    小米终于决定退学了,写了申请。去学校交的那天,她躲在教学楼后看着昔日的同学在上体育课,心里不禁一阵难过,真要放弃学业么?现在已然这样,好像也没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交申请了。到教导处,主任看了她的申请,让她回去父亲签个字就可以了。

    正值学潮还闹的凶,交通不便,小米决定骑上自行车去50公里外的县城找父亲签字。一个不足1米6的小姑娘,骑着一辆二八式自行车,够不见座位,只能身体来回摆动,架在梁上骑。就这样一路骑,一路歇,一路摔跤,竟也骑到了县城。

    老金见了很惊讶,但还是给签了字。小米又带着那张签过字的退学申请一路骑了回来。

    学是很容易退了,但没有了每天早上按时起床上学的紧张生活,小米却一下子失落的厉害了。每天无所事事,帮着姐姐带孩子,学车的事也遥遥无期了,费用一时凑不齐。

    路过学校门口,遇见物理老师,叫住了她,问学的好好的,怎么就退学了,她傻傻的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回到家看着孩子哭就烦。没几天,就和昔日初中的同学混在一起,一起在市里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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