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架 登录注册
古代言情 > 葬尘缘简介 > 葬尘缘最新目录

第十七章

    再说蝶仙和公孙睿兮,两人在常山临县的山坳里平静而温馨地生活着。公孙睿兮从心尖里疼着蝶仙,但凡蝶仙想吃个什么,用个什么,他就是爬山爬树、徒步几十里,也要为蝶仙办到。这一天,蝶仙忽然想吃那长在山里的野梅子,就要和公孙睿兮一起,上山摘梅子去。可公孙睿兮非要一个人去,说是蝶仙从小没进过野林子里,怕出危险。蝶仙坚持无用,只得站在木屋外,目送公孙睿兮上了山。那公孙睿兮其实也极少上山,不过是想竭尽所能,让蝶仙开心而已。公孙睿兮独自爬上了山,一路沿着儿时的记忆寻那野梅子,路过一个沙土稀松的大树根边时,脚下一滑,就摔滚了下去。好在斜坡上到处长了些小树苗,阻止了公孙睿兮下滚的速度,待滚到半山腰时,捡回一条命,却也生生摔断了一条腿。

    蝶仙在木屋前等的担心,提着灯笼寻到公孙睿兮时,公孙睿兮已奄奄一息了。蝶仙抱着公孙睿兮失声痛苦,跑回去找来人将公孙睿兮抬回木屋时,已错过了最佳诊治时机。蝶仙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为了治好公孙睿兮,花光了所有私奔时携带的积蓄,到最后,只得靠卖字画和蒙着脸在酒楼弹琴为生。可蝶仙给公孙睿兮用的是千年的人参,熬得是千两银子一钱的稀有药材,靠着蝶仙赚回来的银子,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公孙睿兮愧疚不已,劝过蝶仙无数次,也试图逃跑不再拖累蝶仙无数次,最后,都被蝶仙哭着问路人给问了回来。终于,蝶仙用剩余的钱,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公孙睿兮回到了献王府。

    蝶仙跪在献王府大门口,哭求刘舜和袖袖原谅自己,请名医治好公孙睿兮的断腿。蝶仙不是故意想坏掉献王府的名声,只是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袖袖了,如果自己悄悄回府求她,她定会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再派人将公孙睿兮赶走。只有把这件事情穿扬开去,袖袖为了顾及面子,定不会太过难为公孙睿兮。事情确实如蝶仙所料,袖袖大惊之下,除了向献王祈求隐瞒蝶仙出走的消息,也确实派人将公孙睿兮安顿在一家客栈中,请了名医为他诊治。献王刘舜乍听这样的丑闻,惊怒之下,就是深深的内疚!自己,确实太过忽略这样默默无闻的小女儿了!自己,愧为父亲!

    事情的将结果,说好的是公孙睿兮在献王府派人的尽心医治和调养下,断腿终于被接好,能够走路了。而献王也时常抽空去蝶仙房中说说话,父女俩因为蝶仙的出走,第一次开始了心与心的交流。不好的是,蝶仙从此被袖袖严禁出府,除非皇宫筵席,整日里,只能在自己一方小院,靠着书卷和瑶琴活下去。

    献王府三小姐和家丁私奔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蝶仙再也不用出去相亲了,因为那些贵公子一听媒婆说对象是蝶仙时,不是哈哈大笑地嘲弄道:

    “哦,就是那个自甘堕落,与卑贱的奴才私奔的郡主啊?”

    就是摇着头叹气:

    “可惜了一个妙龄佳人……”

    再有就是知晓蝶仙颊上胎痣的,不屑地道:

    “一个无盐女,嫁不出去,也只能跟着奴才私奔了……”

    袖袖气恼蝶仙不争气,又不甘外界这样贬损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更看不惯总是那么骄傲的忆雪,竟派了心腹出去散播谣言,说与家丁私奔的是王府二小姐,不是三小姐。以讹传讹,那些爱嚼舌根的人自然喜欢将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一番,再传出去。半真半假的消息,就这样传到了陵春奶妈武嬷嬷的耳中。要说那武嬷嬷,本也是个心善的,当年为了陵春,帮浣如将孩子掉了包,回来后,就成夜地做噩梦,自己吓自己!武嬷嬷有个闺女,叫灵琳,还没出嫁,生的,也算水灵,就是太过伶俐,陵春便没有因为武嬷嬷的原因重用她。偏偏那个灵琳却是个内心极度骄傲的人,她自认为自己比陵春身边所有大丫鬟都机灵,却得不到重用,长而久之,就恨上心来。再说灵琳与母亲武嬷嬷同住,打小就听到母亲夜里做噩梦,说梦话,起先也是关心,想问武嬷嬷做了什么噩梦,后来见武嬷嬷欲言又止的,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不让自己知晓,就计上心来,总是在武嬷嬷说梦话的时候,诱导武嬷嬷说话。一次透漏一点,两次透漏一点,十多年来,灵琳也就知道了献王府王妃生孩子掉包的事了。不过由于自己的母亲参与了,灵琳倒也没说出去,只将这件事埋在心里。可随着自己对陵春一家人的怨恨加深,还有对武嬷嬷不帮自己说话的恼怒,再加上这次献王府郡主私奔的丑闻闹得这么大,灵琳就决定豁出去,在献王府大火上再浇上一桶油,火烧得旺了,自己才能趁机得到一些好处!

    这一天晚上,献王府门前来了一个水灵灵的丫鬟,说自己有要事向献王禀报。这个丫鬟,正是灵琳。

    灵琳向献王提出一个交易,两百两黄金,换取献王府一个惊天大秘密。献王起先自然是不相信灵琳,可当灵琳说出王府孩子早就被掉包的话后,献王二话不说,令管家点了两百两黄金,交给了灵琳。

    献王知道忆雪不是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竟然被最亲的人,欺骗了整整二十年的时候,愤怒、震惊、失望、不可置信、不愿相信,等等情绪,像晴天一道霹雳,砸在献王身上,他紧拧着眉头,脸色苍白的吓人。灵琳看着有些害怕,趁机溜了出去。空荡荡的书房中,仅剩献王一人。他紧拽着拳头,重重一声捶在书桌上,书桌捶出一个大窟窿,巨大的撞击和尖锐的木头片刺在献王拳头上,瞬间,拳头上一片猩红直流……

    “浣如!你负了本王对你的情啊!!!”

    献王双眼赤红的大喝一声,飞快出了书房,大踏步向浣如院中行去。

    献王来到浣如院外时,忆雪正在浣如房中弹琴,浣如、花嬷嬷、云嬷嬷和念娥,坐在对面笑着听着。献王停了下来,满腔的怒火也瞬间消减了下来,他站在院子外头静静地听着。悠扬而优美的琴声,献王听了二十年,也骄傲了二十年,如今,却有人告诉自己,这个让自己骄傲了二十年的女儿,竟然只是一个冒牌货!这让献王如何不怒?如何不失望?可是,即便这个女儿不是自己亲生,自己却在她身上,享受了二十年的天伦之乐啊!这些天伦之乐,难道也是假的吗?献王扪心自问,回忆起与忆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忆起忆雪的优秀,忆雪的可爱调皮,忆雪的善良,忆雪每一次为自己带来震惊和骄傲,每一次为自己带来无可取代的身为父亲的浓浓爱意……献王的震惊和怒意,在这样含着快乐的回忆中渐渐融化,他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宁愿自己的亲生骨肉从来就不曾存在,存在的,只是忆雪,也只有忆雪!可是,献王可以接受无辜而优秀的忆雪,却无法原谅枕边人的欺骗和背叛!他敛好情绪,尽量让自己进去时不要吓着忆雪,踏步走进了院子。

    “父亲!”

    忆雪第一个看见了献王,她欢喜地停下弹奏,小跑着奔向献王,扑进献王的怀里。献王感慨万千地抱住最爱和自己亲近的二女儿,慈爱地抚摸着忆雪乌黑的发丝,轻声说:

    “雪儿,为父有话和你母亲说,你们先退下好吗?”

    忆雪一怔,从小到大,父亲与母亲谈话从来没有避过自己,为何现在?不过忆雪乖巧地点点头,朝云嬷嬷和念娥一示意,三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献王和浣如了。浣如察觉到献王脸色极差,以为献王还在烦恼蝶仙私奔的事,忙沏好一壶茶,倒了一杯,递到献王面前,温柔地说:

    “王爷,您的身子最重要,不要想太多,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先喝杯茶。”

    献王静静盯着浣如,这个自己宠了一辈子的温婉女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等欺骗和背叛自己的事!浣如被献王盯得有些心慌慌的,她见献王没有接自己递过去的茶杯,只得放在桌上,半是逃避献王迫人的目光,半是想宽慰献王,走到献王身后,让献王坐在椅子上,再轻轻地、力度敲地为献王捏着肩膀。

    献王心中一痛,语声低哑地轻轻唤道:

    “如儿……”

    浣如被献王一声温柔而含着痛心的如儿喊得心头一震,又是一喜,这声如儿,王爷只在新婚之夜,这样唤过自己……

    “舜郎……如儿在这里,如儿总是在这里……”

    献王重重叹出一口气,轻轻捏住浣如几十年如一灵巧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细细地、静静地,看了半晌,道:

    “你跟了本王四十年,也伺候了本王四十年,苦了你了!”

    说完,就把浣如拉到自己跟前,定定地望着浣如的眼睛,温柔地问她:

    “如儿,这四十年,你,可有做过对不起本王的事?”

    浣如本来满心欢喜,满心羞涩,乍一听献王此问,一惊,二十年前大雪纷飞的那夜,自己亲手剪掉儿子手指的画面,倏然窜上眼前!浣如怔怔地回望着献王,脸色苍白地、僵硬地摇着头,坚定而悲痛地回答:

    “王爷,您想问如儿什么呢?如儿也许曾经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可,如儿不悔!不悔!绝对不悔”

    献王温柔地将浣如拉进自己怀里,温柔地、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浣如的额发,轻轻地说:

    “不悔…也好!也好!如儿,本王什么都知道了,就在刚才,陵春府中的丫鬟,就是陵春奶妈的女儿,把一切都告诉本王了。如儿,本王真的伤心了,本王,留不住你了……今晚,你收拾下,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不要让雪儿知道,明天一早,本王会给你休书。。。。。。”说完,献王忽然松开浣如,自腰间取下库房的钥匙,放在桌上,转身朝门外走去。

    浣如看也不看桌上的钥匙,她定定地盯着献王走远的背影,只觉得爱了四十年的背影,此时,竟是这样苍老、佝偻、和萦绕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浣如惨笑一声,跌倒在地上……花嬷嬷从献王一脸凝重的离开,就飞速进了屋子,心疼地扶起浣如,迭声安慰着。

    浣如的门外,廊檐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很快闪了一下,眨眼间就蹑手蹑脚地跑出了院子。这个人影,是念娥。她奉忆雪的命令,留在这里和花嬷嬷唠叨着家常,顺便偷听一下献王和王妃的对话的。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和惊天大噩耗后,念娥心神俱震,她踉踉跄跄地跑回忆雪院子,才到院门口,就撞进了等在那里的忆雪和云嬷嬷身子上。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