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伪娘（2）

    没想到，第二天的同一时刻，伪娘又来了，比《新闻联播》还准时。

    他财大气粗地掏出两张红色毛爷爷，拍在咨询台上，娇声道：“喏，200块，四个小时。”

    “对不起。涨价了，两百块一小时。”我笑得旖旎。这么个风和日丽的美妙下午，难道要我全浪费在你丫身上？

    “一小时就一小时。”他大大咧咧地坐下，递过一本书，手一扬：“送给你。”

    哈，真豪爽。我对他的印象顿时好转不少。

    书不厚，印制精美，封面赫然横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夺妻抢妃之顺治帝》，笔画藕断丝连，恍如血滴，透着深仇大恨似的诡异。

    “恐怖小说？”我好奇地翻开，却发现连着十多页都是他搔首弄姿、顾影自怜的艳照。

    “呵，这就是顺治帝抢来的妃子？”我故意装糊涂，“啧啧”道：“口味也特重了些。”

    “这是作者我。”他翘起兰花指，使劲戳着自己的鼻尖。我巴不得他再用力些，戳烂了才好

    我“啪”地一声把书合上，扔还给他：“不要。晚上会做恶梦。”

    “我给你签名。”他一副吃亏赔本到底的模样，俨然自己是大明星，一字千金。

    我觉得中午吃的肯德基不太消化，一个劲地在胃里翻腾。

    “这书也会有人买？”我狐疑地斜睨着他。

    “开玩笑。”他说：“我就是旁边大学鼎鼎有名的文学讲师石伟亮啊。”

    实伪娘？我咂咂嘴：还真是人如其名，名副其实。

    “你没听说？我的课节节都人满为患，学生挤满走廊楼梯，连外校外系的学生都慕名而来，只为能看我一眼。”他昂起头，得意洋洋地夸耀。

    我眨眨眼，心说，动物园里来了怪兽，大家也都这样奔去瞧稀奇。

    “医生你姓什么？”他自恋完，继续热情地关注我。

    “屈。”我不耐烦：“说重点，你想咨询什么？”

    “叫什么呢？”

    “霓玛。”

    “哇哇，好名字，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取的。”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暴得有绿豆大。但看看桌上的两百元，一咬牙，一甩头：老娘……拼了！

    “屈医生，我上个星期被我女朋友踹了。”

    还有女朋友。我两眼发亮地打量他：原来变态的只是外表，还有得救。不过，哪个女的如此没眼光？

    “那女的也太没水准了，这么好的……额……男人都忍心抛弃，真是岂有此理，天理难容。”我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假话说得自己都直想吐。

    “果然是你了解我，”他由衷喟叹：“那天我偶尔打这经过，透过玻璃门，看见你坐在桌边，立刻预感到我俩有缘分。”

    “……猿粪？猿粪。”我喃喃，转头狠狠地瞪向玻璃门：老子明天就拆了它，换一张木门。

    “屈医生，你多大了？”

    “21。”

    “什么专业？”

    我懒得搭腔，冲着硕大的咨询室招牌猛翻白眼。

    “本科吗？”

    “嗯。”尼玛，你查户口的？

    “屈医生……”

    “不好意思，时间到。”我看看表，欢欣鼓舞。

    “屈医……”

    “后面还有人排队呢。下次再聊。”

    “屈……”

    “还有什么事？”我不耐烦地皱眉，恨不得喊他“妈”了，这什么男人啊？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

    “后面哪有人排队？”他做举目四望状。

    我汗。

    “明天是周末。你照常营业吗？”

    我巨汗。

    “您快走吧，”我欲哭无泪：“算我求您了。再咨询下去，我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