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牙膏(1)
第二天,冒辟疆没来水绘园。我四海升平,河清海晏。
第三天,仍没来。我手舞足蹈,举国欢庆。
第四天,还没来。我快乐得睡着了都放声歌唱。
第五天深夜,我刚给小公子们授完课,返回水绘园,他跟在后面就进来了。
“翠翠,给公子温酒。”我瞟他一眼,转头吩咐翠缕。
“罢了,”他摇着折扇,提防断然拒绝:“上次醉得上吐下泻,昏睡了好几天,今天才舒服些,不能再喝了。”
“没酒哪成啊,”我阴恻恻地笑:“今儿我们慢慢品,慢慢喝……”
酒桌很快布好了。
冒辟疆始终戒备地摇着折扇,说什么也不肯端酒杯。
我冷冷一笑:小样!你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
你不喝我喝。
我端起酒杯,仰脖猛灌一杯,一股浓郁辛辣的酒气直冲脑门,辣得我眼泪直流,还迫不及待地吐出舌头,使劲地哈气,象傻蛋一样。
他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翠……翠,”我缓过一口气,拿起酒壶:“酒怎么没温?”
“啊?”翠缕三步两步跑进来,伸手要接酒壶。
“算了,”我挡开她:“我自己去。”
我转进厨房,飞快地倒掉一大半酒,掺进温水。
再回来,冒辟疆正深情地仰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摇头晃脑地吟诗: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终日劈桃瓤,仁儿在心里。
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见我进来,他加重语气,别有深意地重复道:“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早-晚-成-连-理!”拖长音调,再次重复。
有病啊!像卡住的碟机一样。
我睨他一眼,举起酒壶,示威地冲他扬了扬。
他打了个巨大的寒噤,一下子弹出老远。
我不再看他,坐回桌边,自斟自饮起来。
他绕着桌子,慢悠悠地踱步,踱一步,重复一遍:“早-晚-成-连-理!”
他重复一遍,我仰脖喝干一杯。
七八杯下去,他不踱了,也不吟了,瞠目结舌地瞪着我。
我放下酒杯,扶着桌子,摇椅晃地站起来,走到里间的大理石屏风后面。
“宛君,你还好吧?”他在外面关切地问。
“唔。”我含糊不清地回答,掩着口鼻,一步三歪地走出来。
他迎上来,伸手想扶我。冷不防我扯住他的衣袖,张口“哇”的一声,吐了他满袖满身。
他大惊失色,一把推开我,力气大得我连退五六步还收不住脚,最后一屁股墩在了地上,生生把屁股墩成了八瓣。
他黑着脸看了看自己淋漓腥臭的一身,捂起鼻子,一溜烟走了。
我揉着摔疼了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回到里间,端起五天前藏在这里八宝粥,凑近了一闻,一股强烈地馊腐臭差点熏得我晕厥过去。
刚才,我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捏住鼻子,往嘴里灌了满满一口啊。
(一千字一千字一千字一千字一千字一千字一千字一千字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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