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入京（1）

    出了府门，才发现外面早已兵马环伺，却队列整齐，鸦雀无声。

    连日的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轮灿灿的红日将出未出，掩在鸽灰色的薄云后面，若隐若现。

    翠缕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拿了些我爱看的书，哭哭啼啼地上了马车。

    我斜眼觑她：实在不懂，这土缙绅家的日子，比老黄牛还辛苦，有什么可留恋的？还哀伤得眼泪直流，好像那些该下没下的雨，全汇聚到她眼里了。

    车马辚辚，沿着黄土驿道，一路迤逦着北行。

    越往北走，气温越低，依着燕山绵延开来的古长城，终日笼在似雾似霾的雨雪里，锯齿样的雉堞黑沉湿冷，发出寒铁般的锐光。

    我的身体本就一直没得到好好恢复和调养，一路颠簸，加上天气寒冷，呼啸的北风比毒蛇更噬骨，虽然武将早指挥兵丁将马车四周围上了层层棉帷，我仍然病倒了。先是不停地咳嗽，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接着就高烧不退，昏沉不醒。

    翠缕急得直哭，好像不光是天上的雨水，连长江黄河也一同储进了她的眼睛里。

    相比之下，武将就冷静镇定得多，虽是军令在身，必须马不停蹄地赶路，但每过一个小镇，他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把当地最有名的大夫唤来，亲自监视大夫把脉看病，亲自捡药煎药，甚至每天两次亲自将药送进马车，守着翠缕喂我。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我的烧才总算退了，身体却依然虚弱异常，连坐的力气都没有，大部分时间都只能依着车壁半躺半靠。

    武将先是命人找来毛毡毯，垫在我背后，让我靠得更柔软舒服，后来又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暖炉，每天生火烧炭，为我驱寒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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