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门开的瞬间,不,应该说是瞧见屋子里人的瞬间,北辰逸便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找寻了这数月,他都几乎忘记该如何笑了,但是瞧着这个女子,一日遇见两遭的女子,他便是开怀,哪怕并不能证实她们二人是同一人。
门是宝桐去应的,是以并不敢做主,只将他们一行人迎在了院子里,然后进来问询重阳。
重阳在屋子里,早已听见外头的动静,那熟悉的声音她怎会不认得,如今在屋里早已是徘徊不定,待宝桐进来便让她出去婉拒。
但北辰逸却已经径直到了屋子门口,顺着门缝对着里头抱拳道:“我等一行人赶路至此,想寻个方便叨扰一晚,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话音未落,便瞧见了她的侧影,然后,就站直了身子。
如今侧影已是骑虎难下,只好拿了帕子掩着面走了出去,目光扫了院子里一行人一眼,然后望向北辰逸。
“抱歉,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两个女子,实在是不便,诸位,还是再去旁处寻得住处。”
说着,朝着宝桐使了个眼色:“宝桐送客--”
她斩钉截铁的拒绝,根本不给自个儿犹豫的机会,却似乎忘了,北辰逸是何许人物,那般的无赖,既然想着投宿在她这里,又怎么会再走出去。
但是也许真是几月不见,比之从前,他是成熟了许多,听了重阳的话,虽然没有离开,但是却也未曾如同从前那版的嬉皮笑脸,而是郑重了神色道:“请姑娘通融一下,我们在这草原边上走了几日,如今已是弹尽粮绝,若是今儿个不找个地方歇息,怕是明日人能动弹得,那些马匹也受不了了。”
他的言辞恳切,目光含水,让重阳的心一颤,但是她不能心软,若是留下他,谁能保证不会再生旁的事端。
于是仍是摇头:“若是无法大可早日回去,没必要非得在这草原边上耗着,我这便去准备些干粮,公子拿了,早些离去吧。”
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坚决,如今北辰逸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目光凝了凝她,想着从她的神色当中找出她这般急着将他们赶走的理由,但是她的神色当中,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静的,让人心生凉意。
若是他能够回去,又何必在这边境一呆便是数月,找不到她,要他如何回去?
淡淡的月色照下来,这般的寒凉,接了宝桐递来的干粮,北辰逸转交给身后的手下,之后抱拳,道谢:“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今日雪中送炭的大恩,在下来日定然相报。”
重阳却是一笑,并未答他,而是直接下了送客令:“公子客气了,请吧!”说着,一抬手,指了指外头。
饶是北辰逸再能墨,此时也全无用武之地,眼前的女子,心,比那石头还硬,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抱了抱拳,一行人又走了出去。
关门,锁门,进屋。
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之后,倚在门上,所有的淡然,所有的平静都消失无踪,剩下的,便只是大口的喘息。
适才好险,若是她稍稍心软一点,这样冷的天气,便怎么都舍不得他在外头挨冻。
宝桐见状,忙给她倒了杯热茶,她抱着茶杯,那样的滚烫,却温暖不了她的心,冷,冷的发寒。
宝桐见她浑浑噩噩的,更是担心,于是上前,轻声问道:“姑娘你不碍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重阳方才摇了摇头:“我没事,记住了,这些人再回来千万不要开门,更不要与他们多说。”
宝桐应下出去,走到门口,重阳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的,又叫住了她:“还有,千万不要对旁人说起我的名字。”
如此,该是万全了吧?
无论北辰逸此遭来漠北是什么目的,她都不想,再与北辰扯上丝毫的关系。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能做的是尽量远离着他,然而,冥冥之中,似是有一股力量,强大的力量将他牵引到她的跟前。
无论她用什么方法躲避,却终也逃不掉与北辰二字扯上关系。
北辰逸大病了!
当他的属下扶着奄奄一息的北辰逸到了重阳的门口,她一下子慌了神。
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说病就病。
他的属下不是多嘴之人,只断断续续的说了他们已经几个月没有好好的歇息了,北辰逸更是日日忧心,加上昨儿个夜里宿在外头,这才着了寒。
重阳再迟钝也渐渐理出了思绪,他们为何要在外头流连数月,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人,她心知肚明,望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北辰逸,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除了寒淮与白芨,全天下的人都当她死了,就是北辰夜也从未派人来找寻她,可是这个男子,便是相信她没有死。
不但相信,还亲自出来寻找。该是说他傻,还是笨?
好在,白芨走的时候留了许多的药物,以备不时只需,如今不过是着了寒,于是吩咐着宝桐将其与人带到偏房去歇着,她则是亲自去煎了药去。
并不想流泪的,她的眼泪全都留在了北辰,打从重生那一日起,她便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好好的,珍惜该珍惜的人,那么此时的泪,亦是为她珍惜的人落的吧!
她终是太懦弱了,根本没有想象中那般的坚强,虽然有些心硬,倔强的如同一枚坚硬的石头,但是,终是有太多的舍不得。
甚至于,她可以恨北辰夜,怨托娅,但是独独,对于待她好的人,她就是舍不得。
一滴泪滴在了他的脸颊,昏睡中的北辰逸似是有了感应一般的,微微蹙了蹙眉,以为是要苏醒了,重阳忙上前查看,却并未苏醒。
额头仍是烧的很,整个人都是苍白的,就连素来艳丽的那朵桃花,都黯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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