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24 夏天和冬天相差一个季节的距离

    离开了，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在那个夏天的某个午后，天热得胡同里都是空荡荡的。

    离开这里后的几天，陈小西特别地想念那个红漆大木门，那个爬满爬山虎的墙壁，那个方小东自行车铃铛响个不停的胡同。

    陈小西特别地想念和方小东李嘉嘉一起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自己笑得是那么地欢乐，那么地肆无忌惮，不用在乎明天天气，不用在乎事故发生的后果，一路的吵吵闹闹，感情却依然地很好。

    陈小西和父母去了上海，爸爸托关系在上海找了两份教师的工作，和妈妈一起继续操着老本行。

    也就是陈爸爸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现在在上海某所高中当任校长，所以陈爸爸和陈妈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了这家高中。

    胡同的房子被卖掉了，陈爸爸在上海重新买了一套小公寓，生活还是挺富裕的，就是没了当年在胡同里的感觉。

    在上海的日子里，陈小西很孤独，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每天都在看着不熟悉的街道和陌生人。

    门口没了卖油条的王奶奶，也没了在门口遛鸟的张爷爷，也不会再听见孩子们在门口奔跑追逐，也听不见阿姨们的八卦了。

    现在的她看到的都是厚厚的防盗门，高大的建筑物，人来人往的拥挤，三三两两的同学，而自己，始终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

    孤独，铺天盖地得袭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喘不过气来。

    这座城市就是一座巨大的黑洞，吸进来的东西都支离破碎。

    在陈小西离开胡同的第一年，方小东的父亲还是躲不过病魔，去世了。

    心跳停止的那一天，又是个冬季，那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快，十一月还没来得及开始天空就开始下雪了，一夜之间雪越下越大。

    十一月的开始陈小西和父母亲去了胡同，一袭白衣的方阿姨目光呆滞地跪在大堂了，醒目的是方伯伯年轻时候的一张黑白照，穿着绿色的军装，父亲说他认得这张照片，是多年前两个爷爷非要他们穿着军装拍张照，家里也还留着父亲穿军装的照片。

    陈小西想象着方小东穿着迷彩服的模样，是不是也会和他爸爸一样，帅气得挺直着身子。

    下葬的队伍在雪纷飞的季节里一路一路地走过，没有哭声，没有哀嚎，冷冷清清的，就连跟随送葬的乐队吹出来的音乐也是凄凄凉凉的。

    在这个年末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着辞旧迎新，而现在，他们都关紧大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混进了不必要的晦气。

    陈小西跟在父亲的身后，母亲搀着方阿姨，单薄的身子，生怕一个风吹就倒下。

    因为方小东还赶不回来，父亲就代替方小东，端着骨灰盒走在正中间，身后是方伯伯的相框，冷着眼看着这萧索的街道。

    陈小西缩了缩衣领，冬天是越来越冷了。

    陈小西看着骨灰盒被水泥一层一层地盖住，他们说要把他放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方小东，方伯伯现在一定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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