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啊！”宋盈月与苏照眠的惊呼声一同响起。
顾瑾桑瞬间皱紧眉头，几乎是用足了力气将苏照眠狠狠推开。
苏照眠撞在一旁的红木桌椅上，只感觉后腰几乎要断裂一般。
她看见顾瑾桑焦急地查看宋盈月的手，满脸担忧。
但宋盈月的手一如往常般的白皙细嫩，只是接茶的右手几个指头被微微烫红。
苏照眠垂下眼眸，那茶几乎全部倒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手烫红一大片，原本细腻如瓷的肌肤瞬间红肿，泛出密密麻麻水泡。
强烈的灼热感与与后腰的疼痛感交织让她瞬间疼出了眼泪。
等到顾瑾桑终于转头看她，眼中却满是怒意：“苏照眠！你怎么如此恶毒？”
‘恶毒’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苏照眠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她做什么了？
烫伤的明明是她，恶毒的却也成了她？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良久，她木然地闭上眼扯出一个笑。
“随你怎么说吧！”
顾瑾桑眼神更冷：“冥顽不灵？来人！将侧夫人关在幽竹轩中。”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一步。”
苏照眠满脸绝望地被带回了她所居住的小院中。
本来苏照眠成亲那晚经历丧父之痛后就身体虚弱，如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自此她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顾瑾桑得知后，再次踏入小院，还带着大夫。
大夫开完药后，苏照眠看向他，面无表情：“为什么救我？不如让我自生自灭。”
顾瑾桑眼神复杂，细看又有几分生气：“你就这么想死吗？”
苏照眠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呐。
顾瑾桑有些听不清，屈身凑近。
苏照眠趁这个机会，用尽全力将藏在枕头下的一包药粉撒向了他。
顾瑾桑瞬间失去了力气，身子一斜后倒在了床上。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迷药，现在终于有机会用上了。1
“苏照眠，你……”
苏照眠冷笑一声：“我当然不想死，我想让你死。”
她从枕头中抽出一柄匕首，又一层一层扒开他的衣衫。
“不过死之前，我要扒开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她反手握住匕首便要往顾瑾桑的胸口刺去。
可只差一寸刀尖就要刺入身体时，苏照眠的手却忽然停住了。
她看到了他胸前的箭伤，那是为她而受。
那一次十分凶险，顾瑾桑差点就没挺过来。
苏照眠握刀的手开始颤抖。
顾瑾桑，你若从未真心爱过我，那这又算什么？
当时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挺身救我，难道也是假的么？
苏照眠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随即强行撑起这副虚弱的身体，拿着刀颤颤巍巍地向外面走去。
顾瑾桑瞳孔骤缩：“苏照眠，你要去哪里？”
苏照眠没有理会他。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隐隐的雷声十分沉闷。
苏照眠看着天，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父亲梦中的那句话：“照眠，不要恨，好好活下去。”
不知何时，雨滴已经开始砸下来。
她抹了把眼睛，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许是因为下了暴雨的缘故，府中无人拦她。
就在她即将走出府时，一道声音传来：“苏照眠，你要干什么？”
苏照眠抬头一看，是宋盈月。
“无需你管。”
可宋盈月却一把拉住她：“你现在是我府中的妾室，与奴隶别无二致，你竟想逃？”
她说着，吩咐身后丫鬟：“将她抓起来。”
苏照眠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她挥动手中匕首，就在那些丫鬟惊呼着后退时，她一把抓住宋盈月，将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准备马车，送我出城，不然杀了你。”
她必须赶在顾瑾桑药效过去前离开京城。
或许是苏照眠声音中的杀意太甚，也或许是脖子上的冰凉利器已经划破了伤口。
宋盈月尖叫起来：“快，快准备马车，让这个疯子走。”
很快，马车准备好。
苏照眠拉上宋盈月，宋盈月再次颤声道：“你若伤了我，夫君不会放过你。”
苏照眠只觉得头越发疼了，眼前一点点模糊。
“少废话，出城后，我自会放了你。”
可快到城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纷乱马蹄声：“封锁城门。”
苏照眠听出这声音是顾瑾桑的。
她眼眸变换半晌，拉着宋盈月下马车上了城楼。
雨越来越大，苏照眠往后看了一眼，城外的护城河水流湍急。
与此同时，城下的顾瑾桑也抬头看见了她。
“苏照眠，放了阿月。”
苏照眠看着他身边的弓箭手，扯出一个凄然的笑：“放了她，那谁来放过我？”
顾瑾桑看见苏照眠那个绝望破碎的笑，心中一抽。
“我放你走。”
苏照眠摇了摇头，她现在这模样，即便顾瑾桑放她走，她又能跑得了多远。
“顾瑾桑，你骗了我这么久，我拉你心爱之人给我陪葬，不过分吧？”
说完，她举刀冲宋盈月刺去。
咻——
利箭的破空声响起。
痛意传来，苏照眠看着自己胸前的箭羽。
心脏明明早已麻木，可却还是会痛。
鲜血不停从嘴里涌出，她冲顾瑾桑无声道：“这一箭，我还给你了！”
若有机会活着，下次见面，便是你死我活。
说完，她闭上眼张开双臂，倒入波涛汹涌的护城河中。
顾瑾桑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纤弱身影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