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天。</p>
一道道电波将这条重要情报传回南京。</p>
可惜戴老板跟底下的几个科长都不在南京，而是到庐山去了。</p>
留守的情报科副科长接到报务员的汇报之后，认为此事重大，不能怠慢，于是将这份编号为京情字第六号的情报发往庐山。</p>
戴老板最近忙得很。</p>
因为要负责安全工作，各个方面都要处理的滴水不漏，偏偏老头子是个要求很高的人，这导致戴老板经常挨骂。</p>
人一着急，就要上火，上了火，自然要发火。</p>
戴老板在山上挨了老头子的骂，回到山下的办公地点，同样也大发脾气，狠狠吼道：“把何芝圆叫来！”</p>
何芝圆是情报科科长。</p>
何芝圆三十多岁年纪，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木讷。</p>
此时他已经收到来自南京的电报，把纸一折，放在口袋里，听到戴老板的秘书叫他去办公室，面无表情的过去了。</p>
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挨骂。</p>
“你就会在办公室里，做你那些什么数学题！大事都被你耽误了！”</p>
戴老板背着手，唾沫横飞。</p>
何芝圆在加入力行社以前，是中学数学老师，对数学相当有研究，还写过一本书呢。</p>
“为了北方的事，我不知道挨了多少骂，愁的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p>
戴老板走过办公桌，来到何芝圆身前，瞪着他。</p>
“可你们呢！搞走私的搞走私，玩小老婆的玩小老婆，你们脑子里还有没有工作！”</p>
等他骂够了，骂累了，何芝圆才面无表情的拿手帕擦擦脸上的唾沫星子。</p>
随后掏出来那张电报，“北平的情报，日本人要在广安门制造冲突。”</p>
戴老板端起来杯子正要喝水，闻言一下扭过头来，把杯子放下。</p>
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几遍。</p>
目光如电看向何芝圆，“核实了吗？”</p>
何芝圆还是面无表情，心说我核实个屁啊，我上哪核实去，找谁核实去？</p>
可他这副表情很能增强别人的信任，只听他开口道：“已经让人多方印证，驻扎丰台的日本人的确有异动的现象，但还没确定一个具体的日期。”</p>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p>
局势都成这样了，北平周围的日本人驻扎地就没有不异动的。</p>
戴老板却很满意，验证不验证的，又算得了什么？</p>
就算日本人不在广安门发起行动，那也只能说明日本人听到了风声，改变了计划！</p>
“这是北平哪个外勤部门传回来的消息？”</p>
何芝圆低声道：“老庄单线联络的下线，只知道代号叫金佛，要不要让南京传一份档案过来？”</p>
戴老板摆摆手，“这个金佛，好，很好！指示老庄，提高此人的保护级别，等老庄回南京以后，把这个金佛的档案抽出来。”</p>
想了想，又安排道：“让他就地潜伏在北平，说不定，以后能派得上大用！”</p>
说到这里，又对自己刚才发火感到不太好意思。</p>
“芝圆，局势愈发紧张，用不了几天，大伙儿都要动起来了，物资都在涨价，沪上区的人查抄了一批白糖，回头你去处理掉。”</p>
何芝圆一个立正，“是！”</p>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戴老板深谙此道啊。</p>
让何芝圆先回去，戴老板就马不停蹄上山汇报去了。</p>
“学生一直重视北平方面的情报工作，陆军部出了个叛徒，叫金远志，他卖给日本人不少情报，已经被我安排清理，同时，还发现一条重要情报，得请您批示。”</p>
.........</p>
北平，东便门车站驻巡所。</p>
林泽翘着脚搁在办公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哼着戏。</p>
天气愈发热起来，王小手很能为上司分忧，一天出去跑好几趟，回来把情况汇报给林泽，让林巡长不怎么出门也能随时掌握动向。</p>
还特地跑到开冰窖的人家儿，让每天送一大块冰来，搁到办公室角落的一个大铜盆里。</p>
效果还算不错，只要关好门窗，屋里真能下降好几度。</p>
正在这喝茶看报哼几句荒腔走板的戏呢，外边又有人敲门。</p>
林泽应一声，“进！”</p>
王小手哈着腰笑眯眯进来，先回身把门关上，又走近前来，拿起办公桌上的哈德门，递一支给林泽，又擦着了火柴。</p>
林泽拍拍他手背，“嗯，你也抽根，辛苦了，辛苦了。”</p>
王小手急了，“给巡长办事，说什么辛苦？想我以前是个什么样人？在街上当三只手，弄来的钱得给领头的，可要是被发现了，可得自个儿挨打！自打遇见了您，我才活出几分人样子来，别说出去巡几趟街，就算......”</p>
林泽弹弹烟灰，冲他一点头，示意可以了，“说事儿，说正事儿。”</p>
王小手马上暂停，低声道：“巡长，小市口后边那条胡同里头，开了个私赌窝子！”</p>
小市口是林泽辖区西南方向的一片空地，经常有人在这摆摊做买卖，旁边有两三条胡同，当年军阀混战，你打我我打你，不知道怎么就在外城落了颗炮弹。</p>
这一排房子当时都塌了，后来才被人慢慢搭建起来，住在那的人鱼龙混杂，吃偏门饭的多，正经人家少。</p>
林泽一听，问道：“背后有没有什么根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