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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父皇吩咐御膳房，只能供给她和谢清河一份饭食。</p>

    父皇说，他们必须要抢，因为只能有一个人可以吃饱。</p>

    她不愿意，谢清河也不愿意，他们宁愿两个人分一份。</p>

    于是父皇吩咐满宫，谁也不许再供给他们饭食。</p>

    父皇面容模糊，高高在上，“要么，一起饿死，要么，动手。你们自己选吧。”</p>

    三天。</p>

    听说人在死前会想起一生，她忽然不觉得胃里饥火焦灼。</p>

    身子特别轻，像儿时农庄里偶然飘过的白云，往下看碧绿柔软的草地，微风拂过她和谢清河的脸颊。</p>

    他和她都飘在风里。</p>

    她瞅见那年，谢清河带着她一面躲避追杀，一面想方设法的活下去。</p>

    隆冬流浪到盛夏，脚底的冻疮擦破又流脓，疤在脚底结了厚厚一层。</p>

    他们当过乞丐，和野狗抢过食，混在流民中讨过饭。</p>

    有次实在饿得不行，抢了铺子，被人追出来，谢清河怀里死死抱着那块饼子，被打的再狠也没松手，最后鼻青脸肿地举到她嘴边。</p>

    她掰过一半塞在他嘴里，小声地对他说，“哥哥，生辰快乐。”</p>

    谢清河含着半块饼子，咽不下去，嘴角带血，还笑着，“阿宴也快乐。”</p>

    兵荒马乱，没人会知道七月的某个艳阳天是墙角两个小乞丐的生日。</p>

    但她永远知道，谢清河也永远知道。</p>

    他们是彼此在这世上的一体两面。</p>

    忽然有人抱住她。</p>

    谢清宴回到人间。</p>

    饥饿还在，死亡如秃鹫等待收割猎物，翅膀遮天蔽日，笼住两个无力反抗的孩子。</p>

    她喃喃道：“哥哥……”</p>

    谢清河抱她更紧，像要用尽残存生机，那么近那么近，皮贴着皮，肉挨着肉。</p>

    这曾在两具母体中拥抱的身体。</p>

    他们又回到那个不分彼此的岁月，世界只彼此怀抱那么大。</p>

    求生的本能，他咬破了她的手指，急切地吮吸着她指尖的血。</p>

    温暖而黏稠的感觉冲上太阳穴，谢清宴的意识变得愈加模糊，但她觉得这样很好。</p>

    他们如此来到这世上，也如此拥抱离开。</p>

    从生到死。</p>

    谢清河的手臂却松了。</p>

    谢清宴愕然，看见他摇摇晃晃爬起来，挣扎着想和谢清河一起站起来，谢清河却突然回头，用她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吼道，“别跟着我！”</p>

    她不信，伸手去拽谢清河的衣角，被谢清河拨开。</p>

    她一次次伸手去拽，谢清河就一次次的拨开。</p>

    终于，谢清河所有的耐心耗尽，结结实实给了她一拳。</p>

    “我说了，别跟着我。”</p>

    谢清河摇摇晃晃地走到饭食面前，颤颤巍巍地握住筷子，大快朵颐，吃到泪流满面。</p>

    父皇极是满意，他说，“记住了，往后你们便不再是兄妹，是你死我活的敌人。”</p>

    待谢清河吃饱后，父皇才吩咐道，“将剩下的这些，端给公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