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不肯给我名分，是因为心里</p>
始终有一个叫江雅若的白月光。</p>
他和我荒唐了十年，也是因为江雅若谈了一个廉价的男朋友，他气不过，也想着找一个廉价的女人</p>
还有什么比我这个保姆的女儿，更廉价的?</p>
那一刻，我彻底死了心，拨通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提出和他结婚。</p>
那个号码是妈妈给我的，她前些年阴差阳错救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留下号码说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p>
如今妈妈去世了，身为她女儿的我也的确遇到了困难，我需要找一个人结婚，彻底摆脱陆斐言。</p>
好在他很守诺，当天便跟我领了证，又说因为公事要出国，一个月后跟我补办婚礼。</p>
正好，我离职的日期，也需要一个月。</p>
领证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如今算算，我留在这儿的日子也只剩下没几天了。</p>
听到我的话，办公室所有人都聚了过来，难以置信道：</p>
“疏桐，你真要走啊?我们都以为你在开玩笑呢，陆总能同意吗?”</p>
“是啊，你跟了他这么多年，</p>
他都不挽留一下吗?”</p>
我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大家，语气真挚无比。</p>
“真的，还有九天，我就走了有缘再见。”</p>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不少同事都特意来找我告别。</p>
好在陆斐言这些天忙着陪江雅若，没有来公司，也没有再联系过我。</p>
我乐得清闲，把手里的几个项目慢慢了结了。</p>
离开前两天，我刚回到家，突然接到江雅若的电话。</p>
“孟助理，你现在方便吗?送一些胃药来我家吧，斐言哥哥胃病犯了。”</p>
我带上药，很快就赶到了江家</p>
江雅若接过药盒倒了两粒出来，然后端起水杯，要亲自喂给陆斐言。</p>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所以这一刻，他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我。</p>
可一望见我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陆斐言才察觉到了不对，连忙收回视线服下了药。</p>
看着他咽下去后，江雅若放下杯子，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脖子后面，然后转过身看向我。</p>
“我记得斐言哥哥身体很好啊，为什么会突然患上胃病?”</p>
我看了陆斐言一眼，见他一直低着头，这才说出了因由，语气平淡无比。</p>
“您出国之后，陆总就染上了酒瘾，每个月都会醉上那么四五次，胃慢慢就坏了，他又不肯去医院拖着拖着就……”</p>
话说到一半，默不出声的陆斐言突然抬头横了我一眼，似乎是震惊我竟然会帮他助攻。</p>
“话这么多，嘴上没把门吗?东西都送到了，还不走?”</p>
我不知道是哪一句没说对又惹他生气了。</p>
但我现在也不想再纠结了，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别墅。</p>
刚走出电梯，车库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我放轻脚步一看，原来是陆家和江家司机。</p>
“最近陆总天天陪着你家小姐，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p>
“不会吧，江小姐那个男朋友刚分没一阵子，我前两天还看见她在哭，这么快就能走出来吗?”</p>
“你不懂，失恋嘛，总会走出来的，像我们陆总这么好的男人，又对她那么上心，她早晚会被打动的。”</p>
听着两个人的闲聊，不知道为什么，我也露出来一个释然的笑。</p>
是啊，陆斐言等了江雅若十年，像他这么痴情的人，一定会有得偿所愿的那天吧。</p>
不过那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马上也要开启新的人生了。</p>
离开前一天，陆斐言依然没有回来。</p>
我去了婚纱店，挑了一条我很中意的婚纱。</p>
到家之后，我把所有和陆斐言有关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都丢了。</p>
看着住了十年的房间空置下来，我关上了灯，安静地进入了梦乡</p>
离开当天，八点的闹钟准时叫醒了我。</p>
我揉了揉眼睛，起来洗漱化妆，然后去了一趟公司，办完了离职手续。</p>
到家后，我把最后留下来的一些生活用品放进了箱子里，然后关上了门。</p>
管家说陆斐言回来了，我想着应该要道个别，便拖着箱子走到他的卧室前，轻轻叩门。</p>
一分钟后，门被打开了。</p>
陆斐言探出半个身子，很冷漠地问我有什么事。</p>
我准备好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余光就扫到了我身后的行李，脸上又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p>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要结婚搬进新房，所以要离开这吧?”</p>
领完证的第二天，我就告诉他我离职是因为结婚了。</p>
可他没信，他觉得我是因为江雅若回国，他全部身心都放在江雅若身上，</p>
所以我在吃醋，在嫉妒，在用这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p>
后来，他看到我的婚戒，撞见我在挑婚房，听见我打电话在筹备婚礼，他还是通通不信。</p>
如今，我都要走了，他还是觉得我在演，觉得我在闹脾气。</p>
我自然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意味，这一次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他。</p>
“是的，我明天结婚，要搬走了，所以来告诉您一声。”</p>
“如果您有空的话，邀请您和江小姐来参加，婚礼上的捧花，我也会为江小姐留着。”</p>
看着我演的如此逼真，陆斐言都忍不住想夸赞几句我的演技了。</p>
他正要开口，手机叮咚几声，江雅若发了消息过来。</p>
他边看边拿起外套往外走，临出门前，他回过身看向我，语气一如既往地傲慢。</p>
“孟疏桐，我的耐心有限，最后告诉你一次，不要再演了。”</p>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我平静地笑了笑。</p>
“陆斐言，我没有演，我真的明天结婚。”</p>
“也是真的，要离开了。”</p>
说完这句话，我最后环顾了一眼这座留存着我许多记忆的宅子。</p>
陆斐言，你终有一天会知道，你眼中的廉价女人，也会是别人会放在手心呵护的珍宝。</p>
扫视完后，我拿起手机，给祁峥发了一条信息。</p>
【祁先生，明天就是婚礼了，您回国了吗?】</p>
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祁峥的消息几乎秒回。</p>
【已落地机场，婚礼会准时赶。祁太太，往后余生，请多指教。】</p>
……</p>
和少爷纠缠十年，圈子里的人都笑她是千年备胎。</p>
他也说：“保姆家的女儿，玩玩可以，结婚？不可能。”</p>
那一刻，谁也没看见站在门外的她。</p>
她红着眼转身离开，当天就找别人领了证。</p>
第二天，就敲开了陆斐言办公室的门。</p>
“陆总，我要离职。”</p>
孟疏桐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宁静的氛围。</p>
闻言，陆斐言翻看文件的手顿了顿，微微抬眸，语气云淡风轻。</p>
“离职？理由。”</p>
“我结婚了，未来有了新的规划，不适合再留在您身边。”</p>
孟疏桐的语气真挚无比，陆斐言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p>
“结婚了？”</p>
“什么时候的事情？”</p>
“婚礼呢？”</p>
一连三个问题，让办公室里沉默了很长一瞬，孟疏桐垂眸许久，才迎上他的视线。</p>
“我老公临时有事出国了，婚礼要等到他回来再补办。”</p>
听见老公两个字，陆斐言勾了勾唇，嘴角浮现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p>
“老公？你和谁结的婚？”</p>
听着他声线里压抑不住的讽笑，孟疏桐将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止于唇齿。</p>
虽然昨天领证时，祁铮表现出来的态度是温和有礼的。</p>
但这桩婚事毕竟来得仓促，孟疏桐也不确定他愿不愿意公开，所以，她选择了沉默。</p>
长久的寂静让陆斐言确定，孟疏桐今天提出离职结婚这一串，不过是在得知雅若回国，自导自演，想吸引他的视线罢了。</p>
若是平时还有心思哄哄，只可惜，如今的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陪她演这么一出戏。</p>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他按下接听健，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脸上冷淡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p>
“雅若？我马上过来。”</p>
下一秒，他直接起身拿起外套，路过孟疏桐时，随口丢下一句话。</p>
“要离职可以，按流程走。”</p>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p>
这是，同意了？</p>
按照流程的话，只需要一个月交接，她便可以彻底离开了。</p>
孟疏桐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不太敢相信过程会这么顺利。</p>
她垂着头走回助理办公室，脑子里乱糟糟的，闪现过很多画面。</p>
十六岁时，她从乡下来到京北，跟着在陆家做了几十年保姆的妈妈住进陆家老宅。</p>
陆家心善，替孟疏桐安排好学校，允许她跟在陆家少爷陆斐言身后一起上下学。</p>
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陆斐言又芝兰玉树，生的一副好面容，一来二去，孟疏桐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他。</p>
可她深知两人身份的差距，从不敢贸然靠近。</p>
直到那晚，陆斐言喝醉酒走错房间，和她春风一夜。</p>
第二天早上，他背对着她系着衬衫纽扣，淡淡道：“每次见我都脸红，是喜欢我？”</p>
暗恋被戳破，她惶恐不安，他却转过身，唇角微微上扬，“昨晚是我走错房，今晚，你要不要走错一下？”</p>
她误以为这是他接受她的信号，怔怔的瞪大了眼，心头犹如烟花迸开般喜悦。</p>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下来，一夜又一夜，一次又一次，在家中的任何地方，都有过他们荒唐过的踪迹。</p>
这一荒唐，就是十年。</p>
可他从未给过名分。</p>
孟疏桐不是没有期盼，期盼着有朝一日，他能主动表态，给她一个名分。</p>
直到昨天，陆斐言突然给她发消息，说要带她参加一场接风宴，要她好好打扮打扮。</p>
在一起这么久，他虽每夜都离不开她，可却几乎从不带她出席这种场合。</p>
所以一听见这个消息，她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打算公开他们的关系了。</p>
那一刻，她整颗心都被激动的情绪占满了，满心欢喜地赶了过去。</p>
出租车在车库停下，她刚要解开安全带，旁边的跑车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p>
是陆斐言的几个好兄弟，语气极为不屑。</p>
“斐哥，带孟疏桐出席这种场合，怕是不妥吧？别人要是知道她的身份，还不知要怎么嘲笑呢。”</p>
“是啊，一个保姆的女儿，带出来是真的掉价呀。”</p>
陆斐言的声音淡淡的，但孟疏桐在他身边太久，能听出语气里掩藏的嗤讽意味。</p>
“雅若都能谈这么廉价的男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带一个掉价的女人出席接风宴？”</p>
一字一句，像利刃般戳进了孟疏桐的心底。</p>
她僵在原地，嘴唇止不住地轻颤着。</p>
隔壁毫不知情的几个人并没有停止交谈。</p>
“哈哈哈哈斐哥，你这么说，孟疏桐要是听见了不得伤心死，你就不怕她会离开你吗？”</p>
“她这种身份，能找到什么好的？离了我只怕都活不下去。”</p>
轻飘飘一句话，引得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p>
这笑声太刺耳，将孟疏桐那脆弱的自尊心践踏地粉碎。</p>
她没有心思再参加这所谓的接风宴，给陆斐言发了一条今天不舒服，去不了的短信后，就匆匆跑离了车库。</p>
等到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陆家。</p>
她询问了在陆家待得较久的佣人，很快便得知了陆斐言和那位叫雅若的女孩的过往。</p>
原来他们俩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p>
读书时陆斐言不近女色，从不接受任何女孩的情书，是因为他早就有喜欢的人，可还没等他袒露心意，江雅若就交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朋友，江家反对，她却直接反抗家族，跟着男朋友出了国。</p>
陆斐言却无法忘记她，始终痴恋江雅若多年，这些年一直单身未娶，就是在等她回来。</p>
听到最后，孟疏桐已经有些麻木了。</p>
那些困扰了她很久的，关于天之骄子一般的陆斐言，为什么会在醉酒后流露出失意痛苦的情绪，都在江雅若这个名字里找到了答案。</p>
关于陆斐言为何要和她保持十年不明不白的关系，她也都明白了。</p>
就因为江雅若找了一个贫穷的男人，所以，他为了赌气，也盯上了她这样一个廉价的女人。</p>
天亮时，她眼中的泪流干了，心底的那丝妄想也熄灭了。</p>
彻底死心后，她拿出了一张名片。</p>
名片的主人叫祁铮，多年前，孟疏桐的妈妈在车子失控时推开了他，救下了他的性命。</p>
为了表达感谢，他留下了这张名片，要孟妈妈遇到困难时来找他。</p>
这之后不久，孟妈妈就离世了，临死前，她把这张名片交给了女儿。</p>
现在，孟疏桐遇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所以尝试着拨通了这个电话，向对方提出了请求。</p>
请求这个叫祁铮的男人，娶自己为妻。</p>
对面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p>
当天下午，两个人就去民政局领了证。</p>
把她送到家后，祁铮告诉她，他最近有些事要出国，婚礼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举办。</p>
孟疏桐只是想利用这段婚姻彻底摆脱陆斐言，不在乎有没有婚礼，点头应下了。</p>
那天，她看着手里绯红的结婚证，感觉像做梦一样。</p>
她这就，变成已婚人士了？</p>
不过更多的，心里却是解脱。</p>
她终于，可以彻底摆脱陆斐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