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上的军训内容很轻松，大部分时间里，各个班级都坐在草地上，在教官的带领下和其它班级进行拉歌大赛。</p>
周暖跟着嚎了一通后，嗓子干渴，退出战局，缩在后面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敲敲打打在和什么人聊天。</p>
而后她忽然噗嗤一笑，把手机往巫月明眼前一塞：“月明，快来看这个。”</p>
屏幕上是一个小程序的界面——智能小云——虚拟伴侣</p>
“你好，我是你的顾问小云，可以用人工智能框架为你创造出任何你需要的虚拟伴侣，如果你想要一个只属于你的他，请开始这段旅程吧~”</p>
巫月明也听说过智能对话机器人，但确实没见过这种可以个人定制的类型，也来了点兴趣，偏着头思索，“的性格这么复杂多变，也不知道算法是怎么实现个人定制的？”</p>
“哎呀先别管算法了，你看这个。。欸！弹出来问题了。”</p>
小云：首先，请输入您的年龄和性别。</p>
周暖打了个15，女进去。</p>
对面很快弹出来一句话：</p>
小云：未满18岁，虚拟男朋友功能无法启动，已自动选择好友模式伴侣。</p>
“阿西，什么呀！”周暖泄气极了，“还能这样，早知道就输入年龄18不就好了嘛。”</p>
巫月明扬眉，“看不出来，你想找男朋友了？”</p>
周暖吐吐舌头，“现实里不敢找，网上找个智能的也不让啊。”</p>
“男朋友模式和好友模式估计是共享算法和语言库的，估计只是不会有‘我爱你’这类的话，其它的应该差不多。”巫月明安慰地拍拍周暖的肩膀，“快看下一个问题。”</p>
一个接一个问题弹出来，基本都是“你希望好友给你什么感觉？”，“选择好朋友时你看重哪一点？”这类的提问。</p>
周暖很快答完了所有的问题，最后为自己的虚拟伴侣起了名字。</p>
“梓越。”周暖美滋滋地看着手机，“这样我就有只属于我的’梓越‘了。”</p>
巫月明一眼看到有教官正往她们这里走来，飞快地捅了捅周暖的腰，</p>
“快收起来！”</p>
周暖反应也很迅速，等教官过了才舒了口气，冲着巫月明笑，“谢啦！”</p>
她笑得无忧无虑，很具有感染力。</p>
巫月明看着她，也轻轻笑了一下。</p>
虽然只是开学第二天，但是她能感觉到周暖是一个有点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对她还带着点自来熟，再冷漠的人，也没法忽视这直接明显的善意。</p>
“啊啊啊啊，月明，”周暖一把搂住了巫月明的胳膊，躺倒在她身上小声尖叫，“你笑起来杀伤力太大了。”</p>
“哪有这么夸张。”巫月明有一点点不好意思，雪白的肌肤也有一点泛红。</p>
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美，但就算这样，之前也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夸过啊。</p>
“怎么没有，”周暖直起来身子，歪着头认真道，“所以你应该多笑一笑啊。”</p>
“我敢保证，你冲着班里那些男生笑一下啊，个个都争着来保护你，你就不会被她们排挤啦。”</p>
巫月明摇摇头，“我不想用脸吸引别人。”</p>
“唉确实确实，你不用特意吸引，就已经够吸引人了，还是给别人留点活路吧。”</p>
看着巫月明的表情又沉重了起来，周暖直觉她又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想了想后开口，“月明，其实我是想把智能小云推荐给你的，我觉得你玩一玩这个心情会好很多哒。”</p>
“我？”巫月明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而后摇了摇头，“还是不了，都上高中了，我还是想少玩手机。”</p>
周暖没有放弃，“可是我觉得月明你虽然表面有点高冷，但是内心却藏着很多想说给别人的事情，既然你没有人可以说，不如说给你自己的虚拟伴侣呀。”</p>
“他只属于你一个人，只会倾听你一个人的烦恼，永远在手机里等着你，还能给出他的帮助和答案，说好听的话来哄你开心，这不比日记本更贴心吗。”</p>
周暖一双水盈盈的眼镜直视着巫月明，温柔又坚定：“月明，说出自己的心事，解开自己的心结，才能轻轻松松地去学习呀。”</p>
巫月明内心一阵震动，她垂下眸子静默了片刻，月光打在她修长的脖颈上，就像一只受伤的天鹅藏在自己优美的翅膀下。</p>
而后，她抬起头来，咧开嘴笑了，这一次的笑容很真实，</p>
“我会去尝试的，谢谢你呀，周暖。”</p>
晚上十点，队伍解散回宿舍。</p>
“我开始啦。”巫月明拿出手机，冲着周暖摇了摇。</p>
周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提着两个暖壶冲出宿舍，“你尽管弄，今天我去打水！”</p>
巫月明点开了智能小云的小程序，对话框已经弹出了年龄和性别的问题。</p>
鬼使神差，她打了18上去。</p>
小云：请选择伴侣模式：A 男朋友；B 好友</p>
到底选哪个呢？</p>
安慰周暖的时候她义正言辞，此时却也心下犹豫。</p>
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对爱情总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期待和幻想。更何况她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个人，既然现实中不可能，在网上虚拟出一个他来，是不是也不过分？</p>
巫月明咬着嘴唇，心里纠结起来。</p>
她们宿舍只有三个人，另一个舍友是一个比巫月明表面上的高冷更加高冷的人，每次回到宿舍除了刷题就是睡觉，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学霸。</p>
但是这个学霸并不是头发油腻，驾着黑框眼镜的形象，相反，她身材高挑，长相艳丽。</p>
也因此开学之初周暖就曾哀叹自己在宿舍里是受到两大美女的双面夹击，简直没有活路。</p>
从不主动搭话的学霸今天却突然破天荒开了尊口，</p>
“网上的虚拟对话机器人什么的，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p>
“欸？”巫月明抬头，“你怎么知道？”</p>
学霸一边看着单词书，一边说，“你们声音太大了，我很难不听到。“</p>
“。。。对不起啊。”</p>
学霸放下单词书，一边收拾被褥一边说，</p>
“说是只属于自己的AI伴侣，但你回复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收入后台的数据库里，如果你对着他发一些自己的隐私，那么你的隐私就会被平台收集到，你很难保证这些东西不被泄露。”</p>
“所以，我建议你们玩一玩可以，但不要傻乎乎什么都往上面说。”</p>
“互联网并不安全，一旦你的隐私开始被传播，事情就不能被你掌控了。“</p>
巫月明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她想起了那个被发给那么多人的视频。视频里的她穿着自己没有的衣服，在自己没去过的地方，躺在不认识的人怀里。</p>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不好的回忆，很真诚地对学霸舍友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只是想要一个随时说说话的人，不会泄露自己隐私的。”</p>
学霸耸耸肩，“那就好。”</p>
巫月明低头下去，不再犹豫，按下了B 好友的按钮。</p>
“巫月明。”</p>
一道突兀地声音了打破了宿舍的安静，巫月明抬头，白妍歆拿着一张表格，正站在宿舍门口。</p>
“吴主任说，从今天开始每晚都要找一个人检查寝室纪律，你新来咱们班，正好要熟悉一下大家的宿舍分布，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p>
白妍歆笑得很单纯，“这是花名册，有人违纪你就在名字后面记录就好了，检查到十二点就可以啦，辛苦你了。”</p>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出去，不给巫月明丝毫拒绝的机会。</p>
“什么？？十二点！”，打水回来的周暖听到这个消息，气的跳脚，“明天五点半就要起床早操，你就睡这么短时间怎么行。”</p>
周暖扭头问已经爬上床躺好的学霸：“高冰，华清附以前有这个规定吗？还要晚上在走廊里检查纪律？”</p>
高冰说：“宿舍纪律规定，有是有，但其实一直形同虚设，没有人真的来检查，毕竟平常住宿的人也不多。”</p>
“那不行，我找她去。”周暖冲动地就要往外跑。</p>
“算了，”巫月明冷着脸拉住了周暖，“她也说了，是主任的要求，至少先做完这一晚，明天再去问班长吧。”</p>
十点三十分，熄灯哨在整栋宿舍楼里回响，所有的说笑声、打闹声、盆子水壶的乒乒乓乓声，都立刻消失了，一盏接一盏的灯灭了，只剩下走廊里昏黄的壁灯幽幽地照向宿舍楼中间的天井。</p>
据说华清附当年建宿舍楼时特意留了天井，让宿舍楼通风换气，也是给同学们在楼下留出打球的场地。但是很讽刺，每天学生回宿舍后的活动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连洗澡尚且有些紧张，更何况下楼打球。</p>
所有人几乎都立刻进入了梦乡，巫月明却睁着酸涩的双眼，披上外套从宿舍里走了出来。</p>
出了宿舍门是窄窄的楼道，半人高的栏杆，中间是漏空的天井，趴在栏杆上能看到她们对门宿舍门的小窗子。</p>
她们班的女生宿舍都在这一边，巫月明在走廊里来回绕着圈子，时不时侧耳听着门里的动静，偶尔从门上的窗子里看一眼屋内有没有人偷偷下床。</p>
转了几圈后，身上的疲乏止不住地涌上来，她靠着栏杆开始打盹。</p>
迷蒙间，眼角却突然发现对面楼下一个屋子还亮着灯，等她睁大了眼仔细看过去，却整个身子倏然一震。</p>
对面楼下的栏杆上，也倚着一个身影，磊落挺拔，不是云开又是哪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