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先前的突然消失，还有上次的遮遮掩掩，加上这次的情况。</p>

    无一不昭示着恩一的异常。</p>

    也许，我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恩一。</p>

    恩一沉默了。</p>

    他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兀自倒了一杯茶水啜饮。</p>

    半晌，他才放下杯子。</p>

    “武老爷家里出了点事，请我晚上去为他做法驱鬼。”</p>

    我没打算把关系闹得太僵，又回想刚刚的行为有些太冒失，只应了一声。</p>

    又问他：“糕点还和以前一样？”</p>

    “嗯。”</p>

    我们都默契的没多说什么，恩一拿了糕点就匆匆离开。</p>

    但我知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寻常，晚时长风回来我让他去打听打听最近武老爷府上的动向。</p>

    我心里忍不住怀疑，恩一是裴堰安插来的人手。</p>

    我也写信给元姜，想要问一问他的身份。</p>

    准备寄出去的时候我又反悔了，万一元姜和他是一伙的呢？</p>

    当初恩一来我的糕点铺，就是因为元姜的介绍来的。</p>

    具体的情况我没问过，只知晓当时是元姜对我的吹捧，才导致他后来来了铺子里亲自品尝。</p>

    长风打听消息很快，他压低了声音和我说。</p>

    “宋姐姐，陛下来我们这里微服私巡来了，最近经常去武老爷府上。”</p>

    果然。</p>

    那早上的那个人是裴堰还是恩一？</p>

    他们两人又有什么关系？</p>

    我在心里不断思忖，长风却又说：“听闻陛下先前做九千岁时，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太监，但依旧许多人要争着给他做对食宫女呢，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p>

    我白了他一眼：“小心些，胡乱议论可是要被拉去割舌头的。”</p>

    我朝律法规定百姓不可妄自议论朝中群臣和皇帝，违令者轻则拔掉舌头，重则关进大牢流放偏远之地。</p>

    长风缩了缩脖子，但声音更小了：“我只是说一说而已。”</p>

    我没在多说，心里却觉得疑惑。</p>

    裴堰来平城县做什么？他和恩一又有什么关系？</p>

    这个问题，在半月后再去武老爷府里时终于有了答案。</p>

    我怔怔的看着他里衣上露出用金丝线绣成的五爪金龙。</p>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p>

    他穿着恩一的衣服，脸却是裴堰。</p>

    甚至有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离谱的梦。</p>

    他唤了我一声：“昭昭……”</p>

    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你到底是谁？”</p>

    甚至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p>

    裴堰低垂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我……”</p>

    我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p>

    许久，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是我……裴堰。”</p>

    霎时间，我的脑袋一阵轰鸣。</p>

    片刻，才明白了他的意思。</p>

    裴堰就是恩一。</p>

    恩一就是裴堰。</p>

    如此说来，一切都说的通了。</p>

    为何当初突然消失，为何不愿意多说自己的身份，和戍守边关的元姜认识。</p>

    顿时，一切的迷雾都解开了。</p>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又要接近我，隐瞒我？</p>

    还有当初我的离开，他是否也早已知道？</p>

    脑海里有太多的话想问，但是一张嘴我又不知该问些什么。</p>

    问了又有什么意义？</p>

    倒是想起他九五之尊的身份，我朝他行了礼。</p>

    “参见陛下，先前是我不知礼数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p>

    既然没了瓜葛，君臣之礼还是要行的。</p>

    裴堰却有一丝惊慌失措，脸上也失了颜色。</p>

    他抓住我的手腕问我：“你……你为何不质问我，也不生气？”</p>

    生气？</p>

    我其实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确实生气。</p>

    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我为什么要生气？</p>

    我和裴堰已经没有关系了。</p>

    至于恩一，在鸡鸣寺他不告而别时，我想我就该知道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朋友了。</p>

    一切的一切，早就告诉我了。</p>

    我为什么还要生气？</p>

    不过我确实又问了他一句</p>

    “当初你既然知道，为何如今又来拿假身份骗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