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雷天宇简直快要急疯了。
方展晴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一整晚部没有回来。他本以为她是在家里小住一晚,可是到了第二天她仍是音讯全无,这下子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如果她真的是在家里住下,应该会打电话通知他一声,可是现在既没有电话又没有人影,真不知道她是出了什么事。
他打了几百遍她的手机,却总是听到手机关机的讯息。这使得他担心起来,她是不是出意外了?
他只好打电话至圣心找院长,要来她家里的电话和地址。他从方母口中得知方展晴昨晚已经离开,而且今天早上还打过电话,说她一切都好。
雷天宇震惊极了,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女孩子,怎么会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闹失踪?这背后一定有问题。而且他听方母的口气,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他怕方母担心,也没敢多说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急又气又担心,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雷亭亭见方展晴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急得又哭又闹,认定是方老师不要自己了,李妈和阿苹怎么哄都哄不住,也是急得直跳脚。
雷天宇烦躁的开车回到家,一进门,见李妈就急急忙忙跑上前来。
李妈连忙说:“刚才有位姓纪的先生送来这个东西,说是方小姐要他转交给你的,还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说着,她把手里的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雷天宇心中一惊,把信封口往下一倒,只见他送给方展晴的那枚钻戒滚落出来,掉在手心里。
他怔住了,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那枚钻戒,眼底冒着火,像两簇小小的火炬。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神情冷得有些骇人,过了半晌,他紧紧的把那枚戒指牢丰的握在手掌里。“你说那个送东西来的男人姓纪?”
李妈忙答道:“是啊,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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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华灯初上。
方展晴在热闹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定着。一大早她就从纪家出来了,开始了这一段漫游。她不想待在房间里,让纪家二老把她当个病人似的操心。
她一向是坚强的,不是吗?她方展晴即使被打倒、被伤害,也要保持她的自尊和骄傲,她不要像弱者一样自怜自艾,至少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哀伤。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解释这件事。
长吁了口气,她开始掉头往回走。天色也晚了,她不想让芬姨一家担心。
方展晴一路想着心事,忽然问,黑暗中窜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她的手腕被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住。
她吓了一大跳,惊惶的张嘴想要喊叫,那人却飞快的捂住她的嘴,同时一个声音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怕,是我。”
方展晴震惊的拾起头,立刻对上雷天宇的目光。
昏黄的路灯下,她看到他正在紧紧的盯着她,脸色很不好,神情也冷冷的;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好像是只充满怒气的狮子。她不由得感到有种心慌意乱的恐惧和不安,于是她拼命的想把自己从他的掌握中解脱出来,没想到这样一来,更是火上浇油,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跟我来。”他简单的说,把她拖出纪家门口。
方展晴挣扎着,但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她被他拖着向一条巷口走去。
“你放手!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哦,你又拿出这套权利论来教训我吗?”他停了一下,声音冷冰冰的夹带着怒火,“等一下我会和你奸奸的印证一下你所说的权利。”
打开车门,他把她摔了进去。他从另一扇门进人驾驶座,重新握住她的手腕。
她想他是怕她逃跑吧!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打算逃跑,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跑,他也会把她抓回来,而且她方展晴绝不是一个胆小鬼,既然他都敢来了,她还有什么好伯的,就让他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奸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冷冷的问。
“你母亲告诉我的。”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钻石戒指,直送到她面前去,“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答应圣心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去你家,而且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极力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没这么容易!”他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你把我雷天宇当什么?玩具吗?说要就要说丢就丢?为了那个纪承扬?”
“你胡说什么?”她怒视着他。他竟敢恶人先告状!
“我说错了吗?”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了,“他对你的影响力可真大,你见到他,就否定了我。你们的兄妹情变成了男女情,是不是?你要见异思迁了,对吗?”
“你住嘴!”她倒抽一口冷气,心底压抑的愤怒和恼火被点燃了。她对着他大叫:“你有什么权利说这些话?我告诉你,你比阿扬差远了!就算我见异思迁又怎样,你难道没有抛弃过任何女人?你难道没有撒过谎?没有玩过爱情游戏?”
他愣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住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语不发。
她也睁大眼睛毫不畏惧的瞪着他。
忽然,他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他的嘴唇狂肆的压在她唇上,
她大惊失色,而且气极了。昨天他还在车子里拥抱旧情人,今天又这样欺侮她,愤怒和屈辱直街上她脑门,她咬紧牙关,同时,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打开车门就想冲出去。
他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拖了回来,砰的一声重新关上车门,而且锁住了车门。
“雷天宇,你这个混帐,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声叫着,在他怀抱里死命的挣扎。
他不理会她的叫喊,依然用两臂紧箍住她的身子,把她紧压在坐椅上,他们像两只疯狂的斗牛在拼命的角力,可是她毕竟斗不过他,被他压在那儿动弹不得。
她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而且头痛欲裂。昨晚和今天她就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这一折腾,她只觉得头昏眼花,整个人摇摇欲坠,简直快要晕倒了。
于是她放弃挣扎,冷冷的说:“雷大总裁,如果你是想仗着权势强暴我,你动手吧。”
雷天宇在极度的震惊下凝视着她,他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她,似乎要把她摇醒一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你爱上那个纪承扬是不是?在你没有弄明白自己真正爱谁的时候,我做了他的替补,现在主角出场了,我这个替补就该滚蛋了,是不是?”
方展晴被他椅得快要不能呼吸了,理智也早已被抛向九霄云外,她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力气思考,每根神经都处在崩溃的边缘:终于,她的眼泪再也忍受不住的流了下来。
“雷天宇,你听清楚!我根本就没有爱上任何人,我只是不想再被你欺骗。你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把戒指戴在我手指上,转眼却和旧情人约会,当我问你在哪里的时候,你居然告诉我你在公司,可是那时候我却亲眼看到你在车子里和于咏琳拥抱,我全部看到了。你既然可以把我当傻瓜一样的欺骗,那么这戒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留着它做什么?自我欺骗吗?”
他握住她肩膀的手松开了,伸手扭开车内的灯,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妇纸,嘴唇毫无血色,她轻颤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睛,身子无力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他紧张的扶住她虚弱的身子,把坐椅的高度降了下去,好让她半躺在上面。
方展晴没有力气再挣扎,她闭着眼睛乖乖的坐在那儿不动。
“原来……你看到了,你就是为了这个而生气。”他的火气消散了些,他深深的看着她说:“根本没有纪承扬那回事,你只是在气我对吗?我是个笨蛋,只会胡思乱想。至于你看到我和咏琳拥抱的那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转过身,发动车子。
她急忙坐了起来,伸手抓住方向盘,他只好煞住车子。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再编谎话来骗我?”
他静静的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否则我会被你打下十八层地狱的,而且亭亭在家里也发了疯,她认定你不要她了。就算你要处罚我、判我的刑,也应该听我把话讲清楚吧?”
她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松开手,重新坐回坐椅里。她觉得整个人筋疲力竭的,也不想再去争辩什么。
雷天宇重新发动车子,车子乎稳飞奔着。
方展晴觉得昏沉沉的,人也累得提不起劲来:几分钟之后,她疲倦得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觉得有人把她从坐椅上抱了起来,她靠在一个舒服温暖的怀抱里,最后的感觉是有个熟悉的嘴唇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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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展晴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满屋子灿烂的阳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香烟味。那米黄色的纱帘在窗边随风舞动着,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接苦她又看到房间里淡粉色的壁纸,掹地一惊,完全地清醒了。这是她在雷天宇家所住的房间。
她慢慢坐起来,忽然发现雷天宇正坐在门边的一张椅子里,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神情有些憔悴,下巴上都是新生的胡渣,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堆满烟蒂的烟灰缸,显然他一整晚没睡坐在这里抽烟。
“你醒了。”他起身定到床边坐下,低声说:“一定饿了吧?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好。”她干脆的说,重新躺回床上,用毯子蒙住头,不想看他。
片刻后,她听到他走到门边打开房门,一阵轮椅滑过地板的声音由远而近,来到她床边。雷亭亭娇柔的童音隔着毯子传了过来。
“方阿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两天都没有回来,我好想你哦。’
方展晴可以对雷天宇发脾气、对他不理不睬,可是却不能不理雷亭亭。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掀开头上的毯子坐了起来,只见阿苹推着轮椅站在她床头,雷亭亭手里捧着托盘,里面装着几片夹着火腿的面包和两个煎蛋,还有满满的l杯热牛奶,
“方阿姨,你快把这些东西吃了,我端得手好累哦。”
方展晴看了雷天宇一眼,她知道准是他叫雷亭亭这么做的,可是她又不能拒绝雷亭亭的好意。没有办法,她只好接过托盘,把里面的食物吃光。
雷亭亭伸手揽过方展晴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方阿姨,你答应过要做我婶婶的,可不准赖皮哦!”
方展晴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雷天宇向阿苹使了个眼色,阿苹推着雷亭亭出去,顺便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方展晴和雷天宇两个人。
方展晴把头转向一边,拒绝看他。
雷天宇走到她面前,说道:“我已经通知纪家,说你已经回来了,你不要担心。我想现在你应该能够心平气和的听我说话。”
她仍然不说话也不理他,可是她的心却已经莫名其妙的软化下来。她有些生自己的气,她都已经把戒指还给他了,也打算再也不要和他有所纠葛,但现在她居然想听他的解释。
可恶,她就是这样没志气,她为什么不捣上耳朵冲出门去,再也不要回来?
“我想你那天看到我和咏琳在一起,一定产生了很深的误会,这完全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对你说谎,你也不会这么生我的气。”他继续说着,声音诚恳、真挚而坦白:“其实咏琳两个星期以前就回来了,她在机场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和她见个面。你知道我们两个曾经是情侣,而且两家又是世交,我没有理由拒绝她,加上她突然从温哥华回来,我也感到很吃惊;我想她那么急着见我,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原来她那个搞音乐的男友是个标准的浪子,他刚认识咏琳的时候被她所吸引,极尽所能的讨她欢心追求她,以至于咏琳放弃了和我订婚的计画,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的父亲为了这件事很生气,又觉得有愧于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宣称如果咏琳一意孤行就和她断绝关系。”
方展晴这时已经忘了生气,她定定的看着雷天宇,被于咏琳的故事吸引了。
他燃上根烟,接着说:“我曾经见过那个男人,我也看得出来他对咏琳根本就只是一时的兴趣,我也跟咏琳坦率的谈过我的看法,可是她认为那是我对他的诽谤、是我的恶意中伤,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别看咏琳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她其实很有胆量,她真的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个男人去了温哥华,三年来毫无音讯。可是现在她居然回来了,而且是孤身一人,我这才知道她这三年受了多少苦。
刚开始的时候,那男人对咏琳还没有厌倦,再加上咏琳走的时候带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他还不敢太放肆的胡来,因为他要靠着这笔钱吃喝玩乐,他想出各种名目骗咏琳拿出钱来供他挥霍、睹博,没多久就把咏琳的钱花光了。于是他一脚踢开了咏琳,再去寻找新的目标。
咏琳这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她身无分文,又没有脸向父母朋友求救,只有待在那里给人家打工,可是她的签证已经到期,只好回来了。她没有勇气见家里人,也没有住的地方,就找上我了。”
他的眼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继续说:“说实话,当初咏琳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了我,我有好长的一段时问耿耿于怀,甚至有点怪她。可是当我看到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机场角落的时候,我心里的那些不满和责怪立即烟消云散。我在饭店里订了房间让她住下,她像个孝子似的抱住我伤心的哭,我想她址终于见到了亲人朋友,要把这几年压抑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方展晴的眼睛湿润了,于咏琳的样子浮现在她眼前。她为了于咏琳的遭遇伤心感叹,又为了于咏琳的坚强感到欣慰。如果换作其他女孩子,说不定早就懊悔得自杀了,那个于咏琳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咏琳也许是想过和我旧情复燃,因为她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坦白的告诉她我有一个未婚妻,而且我很爱她。”他看了方展晴一眼,接着说:“咏琳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要我带她到过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坐坐,我答应了。在车上,咏琳哭着靠在我肩上,说她失去了家人和朋友,她再也做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我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怕告诉你咏琳的存在会令你有所误会,所以我就说了谎,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令你误会更深。早知道会弄成这样,我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眼睛紧盯着她,手握住她的,虔诚的说:“展晴,我向你说谎是我的错,这件事确实是由我引起的,是我自作自受,你看我也受到了惩罚,不是吗?昨天纪承扬把戒指送回来的时候,我以为历史要重演了,我以为你爱上了他,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三年前我可以忍受咏琳离开我,可是如今的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他抬起头来看她,低声道:“展晴,你原谅我好吗?原谅我!”
“可是……”她被他感动了,但仍有些犹豫的说:“可是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骗我,而且我现在才发现我原来也是个很贪心、很小气、很会嫉妒、很有独占欲的女人,要是再让我碰到这种事,恐怕我会气得一命归西。”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发誓如果我再欺骗你,对你有任何不忠实的事情,我会得到报应的,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会……”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用手一把捂住了嘴。
她嗔怪道:“喂,谁让你发毒誓?这样谁还敢再接受你的戒指,我可不想将来嫁给一个会堕入地狱的男人。”
他高兴极了,一把抱住她,低下头亲吻她的嘴。
可是他刚碰到她,她就把他推开了。“你应该先去做一件事。”
“什么?”他问。
“刮胡子。”她捂着嘴笑道:“因为你的胡渣太剌人了。”
雷天宇也笑了,拥住她,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长发里。
他轻叹着说:“我真希望我能少爱你一点,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是个十足的傻瓜了。”他从口袋里把那枚戒指又拿了出来,“现在你愿不愿意重新戴上它呢?”
方展晴笑了,把手伸了出来。
阳光从窗口透射进来,那枚戒指迎着阳光更加折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