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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三人行,摇椅晃走到女生宿舍楼,趁着酒性,在宿舍管理员的骂骂咧咧中,旁若无人地硬是敲开了大门。

    “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孙琪有模有样地跟严小希和萧波那来了个告别握手,趁着管理员还没有发火,从开了一条缝的门里挤进去。

    严小希晕乎乎地跟着走了两步,大门“砰”地在他面前关上,他就这么直挺挺地撞上去,鼻子好酸。

    “看看几点了,你还要跟着进女生宿舍?”隔着一块玻璃,宿舍管理员吹胡子瞪眼,像是唾弃一个不学无术的徐混。

    “小希,不急的,总有一天,你能穿过封锁线,到达光辉的顶点。”萧波那勾着严小希的脖子开始往回走,还很仗义地鼓励,“不过我始终认为,如果站在顶点上的人是易琳舞,结局会更美好。”

    “现实和理想是有一定差距的。”严小希摸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少什么,“想当年,我还想有谁喜欢孙琪这个凶婆娘。”

    “我听见了,你说孙琪的坏话。”萧波那伸出一只手点严小希,得意捉住了他的把柄,“还——想当年,你这大学四分之一的时光还没混够呢。”

    “时间短,变数大,时光飞逝,度日如年。”严小希打下他的手,笑嘻嘻地说。

    “是是是……”萧波那摇头晃脑,“你当初想的就是吃喝打诨玩乐四年,没想到现在天降大任一跃成为未来之星被人追捧,基本无处隐藏……”

    “你挖苦我?”严小希一个左勾拳,给了萧波那小腹一下。萧波那跳起来,挣脱他,大笑着一个人往前跑。

    “是兄弟的就给我站住!”严小希耀武扬威,冲萧波那的背影挥舞拳头。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要用钱买,手足免费使用。”萧波那脚下不停,不忘回头对严小希作鬼脸,“我还记得有手足相残这句成语!”

    幸灾乐祸,只顾发表自己的观点,走路不看路的后果是被地面上不知何处多出来的大坑陷害,身形一踉跄,跌跌撞撞地翻身落入旁边的花坛中。

    严小希愣了一下,然后爆笑出声,赶过去,拨开两旁的花丛,瞧倒在中间的萧波那,“看见了没有?多行不义必自毙。”

    萧波那不答话,躺在地上,半睁半闭着眼咕哝:“这儿质地不错……”

    见他打了个哈欠,一副准备就地长眠不醒的模样,严小希提脚踹他,“喂,着火了!”

    “少来……”萧波那翻身,拿个脊背对他。

    “好你小子——”严小希正准备使出阴狠手段对付不听话的小子,耳尖地听到有细微的声响,暂停捉弄萧波那的打算,他抬头,勉强撑开也在打架的眼皮,四下看去,细细辨认,发现断断续续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酒精加幻想,添加校园鬼故事催化剂,发酵之后,他脑海中自动出现白衣黑发的贞子形象,忍不住冷汗涔涔,忙俯下身子,趴在萧波那的身边,“喂,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人回答,严小希偏头一看,入目的是流了一片的口水。

    这头猪,居然摔跤都可以摔得睡着过去。

    本来还觉得两个人合力抵御鬼气的想法被萧波那的呼噜吹散,顿时觉得自己处于一片恐怖之中。

    严小希犹豫了一下,再微微抬头,露出眼睛看过去,这一次,声音更大了些,似乎就在那棵香樟树后面。

    人就是这样一种心态,对不知名的东西,越是害怕越是想看。于是,严小希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蹑手蹑脚地向那棵在他眼中看来有些诡异的香樟树走去。

    越接近,越听得清楚,像是有人在自言自语,类似空白磁带播放的声音。

    记得很清楚,结束饭局的时间是凌晨1点钟,送孙琪到寝食是1点30分,也就是说,现在至少接近2点,还有谁,这么有雅兴上演午夜惊魂记?

    还有五步、四步、三步……

    “谁?”

    一声短促问话,惊得严小希的头发发麻,要不是双腿很不争气地发软,他几乎要夺路而逃。

    树背后,慢慢探出一张脸,依稀辨认出了样子,严小希脑中的弦“啪嗒”一声断掉,而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等到吓飞的胆子好不容易回来,他才质问那个将自己吓得不轻的家伙:“你有梦游的癖好吗?”

    虽然知道用这么没好气的口吻发话很没有礼貌,但就是忍不住想替自己先前受到的惊吓讨回公道。

    “严小希,是你?”树后的人站起来,走到严小希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惨白着脸有些狼狈的他,原来是风渐尔。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神经一松弛,酒精又在发挥作用,严小希用力甩了甩头。

    瞧他的模样,风渐尔倾身向前,深吸了一口气,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不要告诉我连喝酒也限制了吧?”严小希夸张地叫道,“今天高兴,朋友给我庆功,总不能不赏面啊。”

    “现在还不是你高兴的时候。”风渐尔如是说。

    “我知道,目标是决赛嘛。”严小希立刻乖乖地点头,“但是每一次的进步也需要一定的鼓励,俗话说,保持愉快的身心是取得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

    风渐尔瞧着拍着胸脯大言不惭的他,“你似乎不像当初那么讨厌我了。”

    因为我喜欢的对象不同了——严小希在心里默念。不过想想也真亏,原来风渐尔不是易琳舞的男朋友,自己当初还白吃了半缸子醋。

    “没事早点休息,继续练习提高舞技,要想夺冠,路还长着的呢。”听风渐尔的口气,似乎想结束话题,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喂!”见风渐尔准备走,严小希反而犹豫了,想了想,终于抵不酌奇心,“你在干什么?练舞吗?”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简直就八婆,居然粘着人家不放地刨根究底。

    见风渐尔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严小希有点尴尬,连忙改口:“嗯,其实我是随便问问的……”

    人是醉了没错,意识还是有那么一点清醒,晓得风渐尔不能随便招惹。

    “没关系。”风渐尔低头,严小希这才发现,他的脚边,居然有一台老式的录音机。

    妈妈咪,这种古董货,市面上都找不到了哪。

    “我习惯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录下来。”风渐尔拿过录音机,在严小希身边坐下,取出里面的磁带,对他说道。

    时代在进步,科技这么发达,电器产品层出不穷,还需要这玩意儿录音——严小希在心中纳闷。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风渐尔笑了笑,摆弄这手心里的磁带,“这录音机,是位朋友送给我的,很珍贵。我习惯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对着它说话,就像是对我那位朋友说话一样。”

    “是女朋友?”严小希脱口而出。

    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从风渐尔的脸上闪过,他摇头,“不,不算。”

    咦,虾米?他说“不算”,而不说“不是”。其中有内幕,他想支起耳朵好好挖掘一下,怎奈瞌睡虫很不会看时间地趁虚而入。

    “你也许不会明白,当你将沉甸甸的心事都装进这一盘盘小小的磁带后,其实是对心情很好的释放。我不习惯能够随意抹去和清零没有实体存储的机器,那不自然。每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只存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错过了,就失真了。严小希,你懂吗?”

    “我懂。”完了,哈欠连连,严小希耷拉着眼皮,几乎要靠在风渐尔的身上。

    “你懂?”当严小希在敷衍自己,风渐尔不信,“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收集自己的心情日记,你又怎么会了解?”

    睡梦正式降临,风渐尔的话已经模模糊糊听不大真切,头终于落到学校白马王子的肩上,严小希咕哝着挣扎出最后一句话:“说不定是你期待某一天,有人能够听到你说的每一句话,了解你的心情……”

    心底不经意地微微一颤,风渐尔侧脸,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入睡的严小希,短暂错愕过后,表情恢复正常,低头看手心间的磁带,喃喃开口:“我的心情,真的是这样吗……”

    明洲赛区的预赛,实行逐级淘汰制,分组进行,50名选手中,保留前3名。

    这是一场时间和耐力战,考验的不仅是选手的舞技,还有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第一场,50进30;

    第二场,30进15;

    第三场,15进10;

    第四场,10进3;

    耗时两个月,重重闯关的10名选手最终将在舞台上一决高下,争夺全国半决赛的入场券。

    预赛选拔的最后一场,观众席座无虚席。外面是寒冷冬天,里面的温度,因为大家的热情,硬是窜升不少,感觉倒像是初夏的季节。

    “七号选手,严小希……”

    舞台上,主持人刚报出名字,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盖过了声音。

    “严小希要出场了,要出场了!”

    “我猜严小希肯定进前三,他的舞,跳得真帅!”

    “就是,媒体上预测的前三,他可是排在第一的热门人选。”

    看后面三个一边尖叫、一边见缝插针议论的兴奋女孩,你一言我一句地把严小希鼓吹上了天,全听在了前面坐着的孙琪的耳中。她不自觉地撇撇嘴,感慨严小希那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得到了学校女生的狂热追捧起,还有校外女孩的痴心无数。

    朝自己的斜后方撇过去,后面举着横幅狂喊“我们支持你”的正是天风学院部分女生组成的“严小希后援团”,自从预选赛开始,她们风雨无阻,只要严小希一出场,她们就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大叫拉票口号。

    果然很有敬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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