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翌日，我们一家三口上了马车。</p>
因为抽离了感情身体也日益衰败，我精神头不足。</p>
马车没走两步路，玉儿便欢喜道：“娘亲，今日天气正好，我们叫上嘉沉叔叔一起吧，他会给我带好吃的零嘴，还会讲笑话给我听呢，爹爹好沉闷，我好无聊。”</p>
姜晚晚瞬间沉了脸。</p>
“玉儿，今日是你爹爹的生辰，休要胡闹。”</p>
玉儿被训斥，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来看我的脸色。</p>
“爹爹，你没生气吧？”</p>
听玉儿的口气，姜晚晚已经带她与宋嘉沉见很多次了，我没像从前那般跟她打趣，安静的望着马车外的景色。</p>
“没有。”</p>
姜晚晚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温声道：“玉儿太小了，童言无忌，你别和她计较，嗯？”</p>
我轻推开她的手，忍住身体上不断加剧的痛感。</p>
“我明白。”</p>
到了岐山后，我们下了马车，山路崎岖不好走。</p>
姜晚晚怕我摔倒，牵着我的手要为我带路。</p>
可突然前方却传来尖锐的几声“救命”，我往前看去，一个白净俊俏的小郎君被几个壮汉团团围住，我认出来了，那是宋嘉沉。</p>
他泪眼婆娑的朝我们看来，崩溃的叫喊。</p>
“晚晚，救我！”</p>
下一秒，姜晚晚脸色巨变，毫不犹豫的甩开我的手，朝他那边奔去。</p>
“放肆，给本公主住手！”</p>
姜晚晚文武双全，力气不小，我如今羸弱，被她一甩整个人一下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胳膊上狠狠擦上石头锋利的棱角，腿也磕在石子上。</p>
强烈的痛感席卷而来，胳膊上被划开的p.m血迅速浸湿了衣袖，饶是再能忍痛的我也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冷汗直冒。</p>
我强撑着从石子路上站起，便见我的夫君已经将人救下。</p>
宋嘉沉柔弱无骨的倒在她的怀里，脆弱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晚晚了……”</p>
话落，他便晕了过去，我的妻子神色焦急，慌乱的扶着他上了马车。</p>
玉儿急得快要哭了，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车，催促车夫。</p>
“快回去，嘉沉叔叔晕倒了，你快去驾马车！”</p>
车夫看向被晾在不远处的我，想开口说什么，姜晚晚严厉的声音便从马车里透了出来。</p>
“还愣着干什么，活腻了么！”</p>
马夫被吓得一颤，驾着马车快速离开。</p>
自始至终，我无人问津，胳膊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强烈的痛感如海浪一般翻滚而起，我沉默的站在原地。</p>
直到马车彻底离去，我才微微垂眸，却看到了凹凸不平的石路上，落下两道平安符。</p>
是姜晚晚与玉儿的，也是当初她们母女命悬一线，我不远千里跑去寒山，跪了九百九十九阶梯，才求回的两道护身符。</p>
如今却被孤零零的丢弃在荒山上。</p>
我忍着疼弯腰捡起平安符，走到一侧的悬崖上，手一松，平安符坠下万丈，落在无人知晓的长河里，很快就被浪打翻消失不见。</p>
而我的记忆，也跟着消失了一部分。</p>
“不要紧的，很快，我这个多余的人也要消失在世界上了。”</p>
我简单给自己的手包扎了一下，止血，然后忍着腿疼从岐山走了回去。</p>
快到城门口时，姜晚晚驾着马车火急火燎的赶了来。</p>
“淮南，嘉沉身子骨不好，我也是情急之下这才……”她下了马，开口带着慌张与歉意，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你别生气，好吗？”</p>
姜晚晚似乎真的很紧张我，额头上急出了冷汗，手也冰凉。</p>
我没有和她争辩，只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休书？我随时都可以走的。”</p>
闻言，姜晚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p>
“休你？淮南，你在说什么胡话，自娶你那一日起，我从未想过休你，我们说好要长相厮守的。”</p>
这时，她似乎更慌了，瞧见了我胳膊上有血，脸色骤变。</p>
“这怎么弄伤的？回府，我给你上药。”</p>
她要抱我，我却按住她的手。</p>
“你若是不休我，宋嘉沉怎么办？”</p>
她身子一僵，立即将我搂进怀里，语气极尽温柔。</p>
“淮南，我确实要招嘉沉进府，但那是太后的意思，你放心，他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你去。”</p>
我唇角轻扯，“可我不喜欢二男共侍一妻。”</p>
姜晚晚的脸色沉下来，定定的望着我。</p>
“淮南，我爱的是你，娶他，是皇命难违。”</p>
“身在皇家有诸多无奈，我十年如一日的对你，如今我为难，你为何不能体谅我？”</p>
我张了张嘴，她又沉冷道：“我先送你回府处理伤口，今日在朝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不多耽搁了。”</p>
我垂下眼睫，没再多说随她上了马车。</p>
当初为了娶我，她连皇位都能舍弃，全天下都反对，她也要握住我的手。</p>
那样难的事她都办到了，如今太后要她招面首，她拒绝不了。</p>
而宋嘉沉遇到困难与危险，她一马当先，也时常带着孩子与他见面。</p>
承认变心，很难么。</p>
回府后，姜晚晚为我包扎伤口，却全程没有跟我说一句，最后叮嘱我好好休息便走了。</p>
看着她冷漠远去，不再像从前那般怜惜，我感觉记忆蓦然空了一大块，心中强烈的刺痛感逐渐平缓，随之而来的，是蔓延全身的疼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