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村里人的日子本都过艰难，正经娶妻也不会大操大办，日子定下来，好些的一顶轿子一辆牛车就拉走，再请乡亲们吃一碗熬菜，菜里有几块肥肉已算好的了</p>

    更何况我是宋全娶的继室，谁也没想过他会大操大办</p>

    可宋全却三书六礼，一样也没少地将我娶进了家门</p>

    我坐在炕沿上等着宋全来掀开我头上的盖头</p>

    盖头是宋全在镇上最好的布店买的，锦布织成，细密厚实，烛光也穿不透</p>

    我已是第二次成亲，第一次时年少，将将满十六，曾经也是满心的期待和紧张</p>

    我已做过六年人妇，日子艰难，早学会了镇定自若，亦学会了不过于期待</p>

    屋外吵吵闹闹，划拳的喝酒的</p>

    肚子有些饿，还是一早吃了碗面，口也渴得厉害</p>

    我想自己掀了盖头寻点吃食，又想想人人都说这事儿不吉利，如此也就罢了</p>

    宋全这般待我，若是这个不吉利只针对我倒是无所谓，若是针对他，那我如何敢试</p>

    门被人慢慢推开了，脚步声很轻，有些踟蹰，但那人终是到了我面前</p>

    我垂眼看着地面，眼前是一双穿了红布鞋的小脚，鞋子有些大，不合脚</p>

    是个女孩儿，她的呼吸很轻，几不可闻</p>

    我等着她开口</p>

    她终是什么也不曾说，伸出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将一块点心塞进了我手里，然后又转身去了</p>

    秀儿我开口叫她</p>

    她不答我，也不曾停留，将房门打开出去了</p>

    我将点心递到嘴边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很甜</p>

    我有些想笑，试了试，没能成功</p>

    我从不曾吃过这般甜的点心</p>

    宋全进来时身上的酒味很浓，屋外围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要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儿</p>

    二娘累了，今日就算了，待明日定然叫你们看个够</p>

    他说罢便将房门给拴上了</p>

    我有些无措，闹洞房本是规矩，他竟然给拒了</p>

    男人脚步重，呼吸也粗，他坐在我身旁时，我便觉得热</p>

    秤杆轻轻挑起了我的盖头，烛光晃眼，我不由得伸手遮了遮</p>

    晃着眼了吗男人问我，或是因为喝了酒，声音有些哑，但好听</p>

    我将遮光的手放下，摇了摇头</p>

    宋全也穿着一袭红袍，他人生得魁梧且黑，一袭红袍穿在他身上不伦不类</p>

    说实话红色并不衬他，显得他的脸颊愈发黑红了</p>

    或是喝多了，他眼中湿润，泛着水光，眼尾微微发红，此时我才发现他原来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瞳仁又黑，便格外清澈明朗</p>

    一个快而立之年的男人，竟有些清澈明朗吗</p>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p>

    他不知我在笑什么，只是挠挠头也跟着我笑了</p>

    一个明朗且老实的男人，顶好的</p>

    饿了一整日了吧你且等一等，我看看厨下还有什么吃食</p>

    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后才开门出去了</p>

    我没了束缚，站起来走了走，坐得久了，尾巴尖儿又疼，腿也麻了</p>

    我悄悄将门开了条缝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