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钟芷萱不知道季肇夜是怎么想的,跟季清清约会竟然还带着她。
供销社内。
季肇夜和季清清说说笑笑。
钟芷萱跟在身后,萱萱静静地当个空气人。
路过冰棒售卖柜,季清清忽然发话:“肇夜,天气太热了,你给我买一根冰棒解解暑吧!”
钟芷萱跟着看过去,棉被盖着的老式保温冰棒柜旁,正扒拉站着几个流口水的小孩儿。
可季肇夜却拒绝了。
“你昨晚踢被子着凉了,今天不能吃冰激凌。”
钟芷萱的手不自觉攥紧衣裙。
昨晚,他们在一起。
她抬头看去,刚好能看到季肇夜翘起的唇角,带着久违的温暖与宠溺,却不是给她的。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季肇夜忽地扭头冲她瞥来,笑容收敛。
“你也不能吃。”
钟芷萱无措低下头,低低嗯了一声。
从前,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季肇夜都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来,她想吃的东西,就算是大半夜,他也会给她买来。
只有在她生理期嘴馋的时候,他才会摸着她的头笑着拒绝。
可现在,他对她只有冷脸。
在供销社转了一圈。
季肇夜手上多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
雪花膏,布拉吉,梅花牌女士手表……
季清清试过什么,季肇夜都买下来,惹得卖货员直夸他俩感情好。
若是以前,钟芷萱根本听不得这个话,早就又哭又闹,喊着季肇夜是她男人这种话了。
但现在,钟芷萱全程安静乖巧地。
直到路过糖果专区,季肇夜像是突然想起了钟芷萱,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开口:“同志,给我拿一罐奶糖。”
不料话没落音,季清清就笑着阻拦。
“我高中喜欢这个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不过我现在不吃了,这糖吃多就牙齿痛,痛起来可难受了。”
说完,季清清就亲昵抱住季肇夜手臂,继续往前走。
钟芷萱却愣在原地,望着那盒糖出神。
她爱吃甜,从前她一哭,季肇夜就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大白兔奶糖喂给她,哄她开心。
她以为,大白兔奶糖就是季肇夜对自己上心,喜欢自己的证明。
到头来,也是她沾了季清清的光。
哪怕从头再来,哪怕这辈子已经决定不缠着季肇夜,但此刻心还是堵得难受。
钟芷萱攥紧双手,终于开口:“小叔,我累了,先回去了。”
季肇夜回过头,没有特地走到他身边,只淡淡颔首:“回去休息一阵,记得好好看书。我记得你小时候立志要考清华。”
“你小婶婶在清华读博,等你考上了就是我们的师妹,我们会送你个满意的升学礼物。”
但现在,钟芷萱已经不想考清华了。
小时候哪里懂什么未来,她只是觉得季肇夜是清华的学生,季肇夜厉害,清华应该是最好的大学。
而且,清华就在北京,离大院近,离季肇夜的部队也近。
她不过是想跟随他的脚步,想黏在他身边。
但现在,她想考的是国防大学。
她想为祖国,为人民的建设尽自己一份力。
但这些,都没必要和季肇夜说了。
道别后,钟芷萱很快回到家。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柜子里找出之前收起来的一盒大白兔奶糖。
糖盒有些旧了,彩绘的大白兔微微变色。
这是她17岁告白之前,季肇夜带给她的,两年来,她一直没舍得吃。
保质期早就过了,糖纸发黄,跟化了的奶糖粘在一起,钟芷萱好不容易撕开一颗,送进嘴里,却再没了记忆里那股温暖甜蜜的奶香。
丝丝缕缕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她皱着眉,低头吐了出来。
“过期的糖,果然不能要了。”
过期的温暖,也不该沉溺,无需缅怀。
她抱着糖盒下楼,准备丢掉,谁知在大门口迎面遇上回来的季肇夜。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盒,并没认出这是他送的,反倒说:“少吃糖,对牙不好。”
听到这话,钟芷萱没来由地笑了一下,心口说不上来的闷堵。
随后,她当着季肇夜的面,将糖丢进垃圾桶。
“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