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夜晚很宁静，同一房间的阿冷他们睡得很沉，只有宿一个人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月光如流水般从窗口洒下来，地板仿佛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皎洁银光。
他想起这几天的宣传工作，自己和牧野之间似乎越来越遥远的距离，虽然她总是能笑的没心没肺，可是已经和以前那个说喜欢他的牧野已经完全不一样。
“小牧，有时间一起喝杯热咖啡吗？”宣传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宿就找机会约她，他始终觉得那个问题如果一直得不到答案，心底就好像永远哽着一根刺。
这根刺越久，他就会越难受，而无法自拔。
牧野很高兴的就答应：“那我去叫阿冷他们一起——”
“小牧，我只想约你！”他立刻拉住了她。
“啊？”小牧惊奇的望着他，堆满笑容的脸立刻萎靡了下来，她一直在尽量避开与宿单独相处，那天医院的情景实在太刺激人了，她很不想再来一次。
虽然自己的心底对于初恋的记忆依然深刻，可是当变质的感情经过时间的洗涤，总会有太多的变数发生，她不再恨宿当初的决定，也不后悔自己的放弃，那是一段值得珍藏的回忆，她好想只是将它深埋在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再也不要提起。
牧野不知道宿为什么突然变得不一样，她清晰记得他拉住她手说请她不要离开他时的恳求眼神，那是她第一次见宿脆弱的模样。可是，该来的总归还要来。
牧野无奈的点点头。
两人来到一家可以鸟瞰全城的旋转咖啡室，透明的玻璃外下着如絮的大雪，纷纷扬扬。室内咖啡冒着腾腾热气，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苦甜的香熏味道，悠闲的音乐好像无处不在的手，让坐在这里的人感觉到特殊的平静。
“小牧，你真的那么喜欢申田恭么？”
牧野的脸红了红，尴尬的低下头，银匙在咖啡中缓缓的搅动。
“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
宿的眼神闪了闪，她的欲言又止让他心冰凉了很多。
“我真的不可以了吗？”
两人似乎打着哑谜，可是彼此都能明白彼此话中的意思。
牧野点点头。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真的……很喜欢申田，这……和当初我对你的感觉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想……这样才是真正恋爱的感觉吧！”
她吞吞吐吐的说着，想用最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在宿的凝视下，牧野却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坏。
良久，对面而坐的两人都沉默的喝着咖啡一句话没说。
当那咖啡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宿放下了杯子，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说：“还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要我们还是朋友的关系，那么我就不担心你会像以前那样误会我还是喜欢你的，我也可以尽情的发挥自己的能力努力带着遥风继续走自己的梦想！”
牧野诧异的望着他，晶亮的眼睛带着疑惑。
“那你今天约我来是为了……”
宿立刻接话：“为了工作！”
他双掌合拢，耸着肩说：“其实是K.O啦！他说唱片公司希望我们能作为情侣档拍摄单曲的MTV，我还一直很担心会让你不自在。现在也好，既然没有那层顾虑，我也正好可以答复K.O，毕竟娱乐圈里如果缺少绯闻，对经纪公司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扯到这件事上，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这样说，可是望着牧野困扰的模样，他知道自己该这么做。
阿冷真的是一个有着剔透心思的人，总是能用最简单的话将他所有的疑惑解开。
或许他和牧野之间，就差的是这样一句不适合的否定句，虽然当心中的困惑解开的时候，心还是刺痛。
太阳城的雪，在全国来说都是最纯净最洁白，特别是在那高高的情山上，据说很多相爱至深的恋人都是从在那个山中最有名的两人缆车里开始他们爱的旅程，遥风在清晨五点钟，太阳还未钻出地面的时候，就被寇欧挖出被窝送到这里。
今天是宿和牧野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就是为了完成MTV最后一组镜头的拍摄，在这个情山的缆车里谱出一段看似浪漫唯美的恋曲。
“有一个好消息哦！这次遥风的同名专辑遥风短短一个月就取得20万的销售量，一点也不比那些天王天后级的歌手差，现在你们可是红透半边天了喽！”
K.O兴奋的大叫着翻着手中的从总公司传真来的数据报道。
“这次牧野和宿完成作为情侣档的第一个MTV后，还会有接下来更多的通告，所以……”他一脸神秘的说，“那件事等你们结束拍摄以后再告诉你们吧！”
在拍摄两人镜头的时候，阿冷、俊吉和祖儿立刻找机会开溜到情山附近的温泉去泡，白皑皑的情山上，天空也白的刺眼。
工作人员在缆车内摆好设备，导演望着了望监视器，对着两人说：“这辆缆车是不会开动的，今天天气预报说，雪只会持续下两个小时，宿在车内要从后面拥抱小牧，然后一齐望向窗外，她很怕冷，所以宿要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为她呼气取暖，记住一定要有很幸福很浪漫的feel哦！我们会加后期的缆车外情景制作，所以大家好好的培养下气氛，最好不要NG太多哦！”
两人互视一眼，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尴尬，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进入缆车。
“各就各位，场记报幕！”
当镜头打开的时候，牧野终于抬起头，脸上挂起清雅的笑容，望着窗外，好像看到眼前晃过无数情山的雪景。
突然觉得身后一紧，一双手臂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两人仿佛触电一般，猛然一惊。
宿轻轻的闭上眼。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作为爱人的身份拥抱怀中的她，这场MTV结束后她就要属于另一个男孩，想到这里，他的手更加用力……
牧野只觉得自己被抱的好疼好疼，恍惚间似乎感觉到了他用意，酸涩的溶液有一下没一下的侵蚀着她的眼睛。
可是，她还是……“宿……你弄痛我了。”声如细蚊，正好可以让他听得见。
闻言，一声沉重的呼吸吹过她的耳边，宿抱着她的双手稍微松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包住她的双手，轻柔的哈着热气。
一阵阵暖意从手指传到身体各处，有一种不能呼吸的压抑，就在她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卡！非常好，大家辛苦了！”导演愉快的朝他们挥手，示意结束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宿放开牧野，眼底的悲伤一闪而逝。当她转过来时，他已经恢复常态。
她看了看宿，然后别过脸，打开车门，准备离开，谁知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不收控制的就想前倾去。
牧野紧闭眼睛做好了狗吃屎的准备。
宿眼急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她，眼神里的急切在牧野睁开眼睛时照单全收，掩藏不出的爱意源源不断的流向她。
牧野硬下心肠的垂下眼帘，喃喃的说，“谢谢你。”
宿释然的笑声轻的几乎听不见，他放开牧野，“小心一点!”
牧野故意扩大笑容，对着他，“知道了，老头子。”吐了吐舌头跳着跑开了。
在太阳城的宣传终于告一段落，遥风和工作人员没有停歇，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并在当天晚上播出了这个MTV，反响热烈。
一时间纯点经纪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是一通偶像剧大师的电话。
得知这个消息的K.O马上第一时间联系上宿。他反而是兴致缺缺。
“你可能不太清楚，是他点名要请你演偶像剧。”电话那头K.O再次解释，也许他是刚才没有说明这一点。
“我喜欢的是音乐。”宿冷淡的回应。
“这是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我想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那么快答复我。”他想宿可能需要时间，毕竟从舞台走向荧屏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回绝吧！我真的没兴趣。”宿翻看着电脑上所有外国研修音乐的学校，
“那好吧！演戏的宿，可能就不是宿了。”K.O放弃劝说的挂了电话，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呵呵，一个视音乐为生命的人。
宿继续专注的查看音乐学院的资料，如果有机会他更想再进修摇滚乐，现在的他只有音乐慰济了。
高考临近了，绯藤高中沉浸一片紧张的学习气氛中。
高三F班安静的只能听见书本翻动和鼻尖唰唰的声音。
从太阳城回来，这是牧野第一可以在教室里咬着笔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和她作对的数学题。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忙到暗无天日的地步，如果她不是太多天没有复习，K.O也不会仁慈的让她安稳的坐在教室里。
突然一声大力的开门，蔡彩不顾同学们警告的眼神，她莽撞的跑到牧野旁边，拉起来就往班外跑。
“发生什么事了？”刚走到无人的角落，牧野就纳闷的问。
蔡彩二话没说直接把藏在衣服里的杂志拿了出来。让牧野自己看。
杂志封面上，长碎的黑色头发，齐眉刘海下是一个大大的黑框眼睛，穿着绯藤高中校服，拿着一本书坐在校园的图书馆里。
这么眼熟的人……这不是自己吗？
牧野倏地瞪大眼睛，指指封面又指指自己，震惊的支支吾吾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看看上面的题目，《丑小鸭蜕变的背后》还有这个这个。”蔡彩抢过杂志，翻到里面，是牧野另外一张真实的学生面目的照片，下面是密密麻麻两大篇幅的文字。
牧野吃惊的捂住小嘴，杂志上居然还报道了她曾经在pub当歌手的事情。
她已经不能言语的指指那段文字又指指自己。
“是啊是啊！把你的老底全曝光了。这可比上次那个爆光你在PUB演出的匿名信还要严重哦！最危险的你知道是什么吗？这个杂志是我刚刚偷溜出去看到的，刊登的日期是今天早上，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再过一会那群没口德的记者就会追到这里来，不把你扒层皮他们就不是记者。”
上次宿的腿受伤，蔡彩在电视就见识过娱乐新闻记者的厉害了。
单凭她一人之力，肯定没有办法保证牧野的安全，就算她胖的可以当墙用，可是她也是中看不中用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走啊！”蔡彩推着她往教室走，可没走两步，她又说，“还是不要了，你现在赶紧走，你的东西我会收拾好送给你。”
“彩彩！”牧野感动的两眼荧光闪现。
“停停停，给我买好吃的，好穿的，找一大堆帅哥服侍我就行了，其他的我不要。”蔡彩异想天开的漫天开价。
牧野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里只有蔡彩的好。
两人急急忙忙的赶到学校门口，还没容看门的警卫阻止，一大群记者就围住了她们两个人。
照相机灯不停的闪烁，耳边传来记者们你拥我攘的询问。
“你是遥风的小牧对不对？”
“请回答你是不是真的在pub里当过歌手啊！”
“听说纯点经纪公司就是在pub里看中你们的乐团，是不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伪装自己，有什么不可以告人的秘密吗？”
“宿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你有没有隐瞒他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把真实的自己公诸于世？”
头要炸掉了，好痛！牧野痛苦的捂住耳朵，不想听见来自任何他们的声音，对她来说这种嘈杂的魔音可以间接的杀死上万蚂蚁。
她生活中的平静是否在她答应加入遥风那一刻就消失了？
蔡彩根本搭不上话被挤了出去，又气又急的直跺脚也没办法把包围在里牧野救出来。
校门口的警卫傻眼的站在旁边，就连得知消息赶过来的老师也都一个个的发怔起来，这种似乎打仗的画面让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去把自己的学生解救出来。
谁可以来救她啊！蔡彩掏出手机翻看着电话本。
对了，对了，申田恭。刚拨通没响一下，那边就接了起来。
没等蔡彩告诉他来救人，他先急切的问起她。
“记者过去了吗？”
“早来了，小牧被围在里面，好像快要晕了的样子，你快过来啊！”
“快到了。”没给蔡彩说拜拜的机会，申田恭便把电话挂死了，又按向另外一个号码。
申田恭所说的快到了，果然是快到了。蔡彩才刚把手机放在兜没多大一会，他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停在校门口。
他下了车，靠在门旁焦急的看着腕上的手表，眼神时不时的朝这边看过来。
蔡彩正纳闷他怎么没有马上冲过来救人，只见路的另一边驶来一辆黑色长款的劳斯莱斯，停在红色跑车的对面。车门一开走出一堆身穿黑色西服，冰冷的面容很像保镖。
申田恭再也按耐不住的最先冲了过来，黑衣人训练有素的马上把记者的包围圈突破了一条道。
申田恭终于看到牧野了，同一时间接住马上就要晕倒在地的她，心疼的搂着她走向跑车。
记者们穷追不舍。
“能不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请问您和小牧是什么关系啊！”
申田恭一反常态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假意微笑礼貌的回答，而是留给他们一个愤怒的背影。
在突然出现的保镖的阻拦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色跑车徜徉而去。
宿站在拐角处，自嘲的笑来自嘴边。
原本他是想亲自告诉她，乐团被国外华焰音乐学院录取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没想到会碰到被记者围截这一幕，等他要冲过去救出她时，申田恭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过去搭救了。
看来，他永远都是晚一步。
跑车一路驶向申田恭的公寓，拦腰把牧野抱起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轻试她额头上的香汗。紧闭的眼睛眉头蹙在一起，似乎正在做着可怕的梦！
申田恭哑然失笑，她根本就不是吓晕了，而是吓睡了，不稳的心终于得到些许的安慰。
他退出房间，走进隔壁，盯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通那个号码！可是又想到小牧，他还是打了过去。
“冯律师……我是申田恭，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报纸、杂志甚至电台、娱乐新闻里有任何关于小牧的负面报道。”说完便挂了电话，眼睛毅然是忧虑的目光。
他只要小牧醒来的时候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他不想她受到伤害，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