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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出生在一个晴朗的星期天,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得仿佛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所以,我取名为苏晴蓝,意喻晴朗的蓝天。妹妹恰恰相反,出生那天下着绵绵细雨,所以,她取名苏雨霏,意思是春雨霏霏。这是应时应景而取的名字,很多人的名字都是这样来的。

    从小到大,我们也没刻意取小名,只是父母总是蓝蓝、霏霏地叫,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小名。我上小学时,有的同学还叫我小蓝,印象中,苏晴蓝这个名字反而很少被叫到。后来认识了戏蝶以后,就被叫成了苏苏。

    我倒是不在意他们怎么叫我,名字本来就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喜欢这样叫就怎样叫。但是,苏湛那天为什么那样问?我实在不明白。后来,父母叫我去详谈了一次,苏湛也在,主要是问我怎么会和裴家的人认识。我知道,裴家的背景比较特殊,父母不太希望我和他们扯上关系。

    裴家是个地道的黑白世家。他们经营珠宝,有自己的公司、设计坊、售卖商场,在业界里称得上是佼佼者。所经营的珠宝琳琅满目,款式独特,从平民到上流社会各个阶层,无不受人欢迎。随便一场宴会下来,你会看到一百人里面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佩戴的是裴家的珠宝。

    但是,在商界里大家也知道,裴家并不是单纯的一个珠宝商,他们还是一个帮派的老大。到目前为止,裴家两边也均衡妥当,还未有重大冲突。

    我知道,冰焰盟的新一代接替者,就是那个外表斯文无害的裴冰之。所以,父母才不希望我和他们过往甚密。无论如何,谁也不想和一个黑帮老大走得太近,免得惹祸上身。

    我理解父母的想法,所以,我只说和裴家认识,是因为丁戏蝶是我的学姐,她在学校很照顾我,大家谈得来,才会做朋友。我骗他们说毕业后就没再联系了,那天在宴会上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自始至终,苏湛都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看得我心虚不已。

    事情当然不是我所说的那么简单。其实,我最先认识的是那个外表温文儒雅的裴冰之,至于和他认识的过程,说起来真的是惊心动魄。会认识裴冰之,还是跆拳道的缘故呢!

    那天裴冰之遭人暗算,我恰巧经过那里。本来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惟恐避之不及地当做没看到,偏偏我却是那种自恃着学了三年跆拳道,以为天下无敌,可以见义勇为的好事者。结果,这次几乎丧命的经历就让我认识了裴冰之那群人。

    本来我也不想和他们牵扯不清的,但是,谁知道救完人后就分道扬镳的我却早被对方列为一并铲除的人物。危险刺激地度过了两个月,后来,还是裴冰之把对方摆平,我才留了这么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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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验告诉我,绝对不能自以为艺高胆大,就有恃无恐;不能没事就见义勇为;更不能莫名其妙交上损友。

    对!那两个妖女,就是天下第一损友。

    “我说苏苏,你真的不考虑看看吗?”戏蝶趴在桌上,眨巴着一双媚眼,看起来楚楚动人。

    我忍不住手一推,把她那张娇媚的脸推开几分,很不客气地说:“拜托!你老这么对我乱抛媚眼,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家那位用眼光谋杀掉的。”

    “那有什么关系,”她笑得好不天真,“你把那眼光当成崇拜的眼光就好。”说完,不忘抽空回头瞪了一下那位同样在瞪我的人。

    我好笑地看着一旁的裴冰之低下头去,缓缓地说:“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不觉得害我呕吐受罪,是不道德的行为吗?”

    “你好讨厌哦!苏苏!”

    恶!鸡皮疙瘩冒个不停。

    裴雪而在一旁笑翻了,“苏苏,我真服了你了,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你!”

    “喂!说真的,你真的不想去教吗?”

    “你们少出馊主意了。”我端起果汁喝了起来,真想不明白这两个小妖女是不是太闲了,才想找我来陷害一下。居然叫我去冰焰盟教跆拳道,他们是看我是吃饱撑着吗?

    “苏苏!你真的不去吗?”

    “我很忙的!”

    一只手环上我的脖子,是丁戏蝶!

    她一双狡黠的眼眸闪着算计的眼光,直直地盯着我,说:“那好吧!”

    会这么简单吗?我斜睨着她。

    她放开我,旋身坐到裴雪而身旁,两人同坐在一起,一个俏丽雅致、一个飘逸动人,实在是赏心悦目——如果没有被这两双实在是不怎么怀好意的眼眸盯着的话。

    “小雪,我们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苏阿姨呢?”

    “对呀!做了这么久的朋友,还没去拜访苏阿姨,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不过,好像不可以提苏苏会跆拳道的事呢!”

    “那可遭了!”小雪煞有其事地皱皱眉,“我常常会不小心就说漏嘴耶!”

    她们以为在唱双簧吗?我咬牙道:“这是威胁吗?”

    “对!”两人异口同声。

    真是烦恼啊!教跆拳道吗?小雪要忙公司的事我可以理解,但戏蝶身手也很不错,她为什么不去教呢?偏偏要我去,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我记得冰焰盟里人才济济,应该轮不到我才对。

    唉!就算有阴谋我也认了,谁叫我有把柄抓在她们手里呢!再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应该是她们要好好祈祷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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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怎么告诉父母呢?哎,真是好烦恼!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的两旁种了很多樱花树,在这个季节里,樱花开满树,轻柔如雪的花瓣,纷纷扬扬,飘洒在肩头,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息,沁人心脾。一瞬间,仿佛自身也化作这轻柔的花瓣,飞散在清凉的空气之中,直到一阵急刹的车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才回过神来。

    停在我身旁的是一辆宝蓝色跑车,我定神一看,这不是苏湛的车吗?

    “蓝蓝,你一个人吗?怎么在走路?”轻柔的嗓音响起,车内坐的不正是苏湛和范雪丽嘛!我怎么走到哪都会遇到他们呀?!

    “我正要回家呢!”我笑笑说,“你们要出去吗?那不打扰你们了。”

    转身正想走,苏湛忽然开口了:“你吃过饭了吗?”

    无奈地停下脚步,我越过范雪丽,看着坐在另一旁的苏湛,诚实地答道:“没有!”现在才六点而已,谁这个时候回家不是要吃饭的,我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吃完饭?!

    “上车!”他长手一伸,转身去开后面的车门。

    这一举动,把我和范雪丽都吓了一跳,上车?他叫我上车干吗?

    “爸和眉姨出去了,霏霏去参加同学会,你和我们出去吃。”

    啊?一起去吃饭,他是不是有问题呀,没见到范雪丽连脸色都变了吗?我这一去,岂不是会被“乱箭”射死!他就不要害我了。

    “没关系,我回家自己吃就好,怎么可以打扰你们?!”林姨应该有煮饭吧……

    “林姨今晚没煮饭!”

    “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三个人热闹些的。”

    看着范雪丽勉为其难地说出这句话,我真的恨死刚才的坦白了,早知道就说吃过了!

    我还可以拒绝吗?看见苏湛抛过来的眼光,我当下乖乖地爬上车。

    丁戏蝶、裴雪而,这笔账算在她们头上,如果她们不是那么缠人的话,我早就回家了,如果她们早点让我回家,我就不会半路遇到苏湛了,如果不是半路遇到苏湛,我就不会被硬拉来吃这顿尴尬又讨厌的三人晚餐了。

    对,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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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湛他们订的是气氛很好的西餐厅,布局典雅高贵,一室柔和的灯光实在是很适合晚餐,也很适合情人之间的调情。问题是,在这种浪漫的气氛下多出个第三者,那就显得十分奇怪了。因此,打从我们走进来,服务员就一直投以好奇的目光。

    苏湛和范雪丽穿着得体大方,跟这种气氛实在是很搭配,反观我,今天只是随意地穿了一件红色长袖T恤衫和一条灰色运动裤,实在是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地方,所以,我反而成了焦点了。就连服务生过来问我们要点什么餐时,也忍不住多看了我几眼。

    “你想吃什么?”苏湛问。

    他这一举动无疑使范雪丽的脸色又不好了几分,我简直想跳起来直接走人了,他还嫌害我不够吗?他好像应该先问女朋友,而不是来问我,“随便!”真是搞不懂他!

    真难为范雪丽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够故作客套和我套近乎,“试试这里的龙虾吧,很好吃的。”

    龙虾?不行!我微微皱眉,正想告诉她,却听见苏湛说:“她不能吃龙虾,会过敏!”

    咦?他怎么知道我不能吃龙虾,我无不惊讶地看着他,就连范雪丽也惊讶地看着他,像在看怪物一样。

    他没看我们,兀自为我们点了餐。

    奇怪,我好像来他们家后,还没有发生过吃龙虾过敏的事呢,因为我都不敢吃,苏怀一直以为我不爱吃呢s来是老妈跟他说我会过敏,大家才知道的,只是,他怎么还记得呢?还有,为什么苏湛点的都是我很喜欢吃的菜呢?

    唉!吃饭吃饭,多想无益。

    “学姐!”一声叫唤伴着一只手用力地拍上我的肩膀,害得我一口饭菜哽在喉咙,差点没被噎死。

    餐厅里的人都行起注目礼。谁呀?我抬头一看,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眯眯地看着我呢。

    “学姐C久不见了!”

    很熟悉的台词,好像前几天我刚说过,只是对象变成我了。真是人倒霉走到哪里就会遭殃到哪里,连出个门也会遇上个麻烦人物。

    “是你呀,小学妹!”

    “嗯!”她看了看和我同桌的二人,眨眨眼,再看看我,眼中闪着好奇,“学姐,你这又是在演那出戏?”

    演戏?好样的!她倒是问出了全餐厅都想知道的事情,“你在说什么呢?这是我大哥和大嫂,我们一起出来吃饭。”

    声音不大不小,适中,刚好让大家都听得到,看到全部人失望的表情,我暗自觉得好笑。至于苏湛,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倒是那句大嫂,让范雪丽开心不已。

    “没意思!”和众人如出一辙的失望表情,小学妹当下直言不讳,“我还以为学姐终于开窍,想谈一下三角恋情呢!”

    “小枫!”

    在我考虑把手中的叉子直接射向小学妹的眉心之际,幸好有人开口轻斥了她一下,不然,我真的会因此而吃上几年免费的饭菜。

    “我是实话实说嘛!”

    “小枫!”再度无奈地叹口气,那人似乎十分了解小枫的脾气。

    是他呀!我这才发现,小枫身后还跟了这么位人物。

    “喂!是你说要跟学姐打招呼的耶!”小枫好不无辜地叹口气,“我这才勉为其难过来的。”

    “是,都是我的错。”男孩很直接认错。

    小枫瞪了他一眼,“真没意思,跟你在一起,连架也吵不起来。”

    他们两人倒好,请大家免费看了一趁戏。就是难为我了,他们什么时候要滚?

    “两位是蓝蓝的朋友,不妨坐下来一起用餐吧。”范雪丽的家教实在是太好了,只是这个时候她可不可以不要这样鸡婆。

    “大嫂!我可不可以这样叫你?我和学姐是亲如姐妹,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眼见范雪丽羞怯地红了脸,小枫倒是头一次显得客气了,“我们不打扰你们了,和学姐说一下话就走。”

    算你识相!

    “喂!你不是有话要跟学姐说吗?”她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人,暗示他快说。

    这倒稀奇了!我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他被小枫这样一催,脸一下子就红了,半晌都开不了口。咦,这人也会脸红呀!

    “小哲,快说呀!真受不了你!”

    “那个……我……”

    “我你个头呀!你不说,就走啦!”

    真是有些同情他。小枫明明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性格却粗暴得很,够他受了!

    “学姐!那个……上次,谢谢你!”

    上次?原来是为了上次那件事呀!我莞尔一笑,“不客气!”

    “走啦、走啦!”小枫拉着他,“就知道你会讲这种废话!”

    朝我嫣然一笑,小枫很不怕死地说:“学姐,我们走了,下次,我可要看到你的男朋友呀!”

    真是遗憾她跑得太快了,不然,以我练了这么久跆拳道的功力,保证手中的叉子一定会命中目标。

    我用手中的刀叉恨恨地戳着盘中的食物来泄愤,一时之间忘了正和苏湛他们在一起,直到苏湛用一种怪异的声音问我:“苏苏,你吃饱了吗?我们要走了。”

    我蓦地一抬头,看到苏湛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终于发现自己那可笑的动作了。

    “我、我好了!”慌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膝盖却撞到了桌子,痛得我直抱着膝盖跳着,一时间还真是狼狈不堪。

    一声轻笑,让我不由得火冒三丈,哪个不要命的还敢笑?望进那一双带笑的眼眸,我却呆住了,是、是苏湛,他、他笑什么?我气恼地瞪着他,却一句话也骂不出。

    记忆中的苏湛虽然常常带着个温和的笑容,但却是不易亲近的人,他只是用着这个招牌笑容,使人觉得他好相处。但这第一次,我看到他那种发自真心的笑,笑得很适度,既不是大笑,也不是那种敷衍别人的笑,而是从心里流露出来的,笑得像个大孩子似的!那双带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他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呢!

    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窘迫抑或是他的笑容,我只觉得脸上一热,生平第一次脸红了。实在觉得丢脸,我低下了头,在心中暗骂自己神经。

    “走了!”范雪丽拉住我,我感觉得到她的不自在。

    其实,不仅她不自在,连我也开始变得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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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再开口过了,送范雪丽回到家后,车内就只剩下我和苏湛了。我保持着沉默,没有开口,实在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我看着车上那个吊饰,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留着呢,这种奇怪的东西和苏湛的性格实在不相符。

    那个吊饰是我们第一次给苏湛过生日的时候,我和霏霏送他的礼物。那个时候,霏霏说要送一些有意义的纪念品,刚好那时中小学生都很流行编织饰品,所以,就决定亲手做个吊饰送他。虽说是我和霏霏联名送给他的,但基本上整个饰品都是霏霏编织的,我只是很不负责任地在某一次上街的时候,在路边摊随便买了一块很普通的圆形水晶,就是镶嵌在中间的那一颗。霏霏坚持把吊饰挂在车上,但不论怎么看都与苏湛那辆名牌车以及他高贵的身份不符合,苏湛当时是收下了,我以为他转个身就会把它丢掉。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却一直留着它。

    这使我感到有些意外,而且,他怎么保持的,这个吊饰还是崭新如故?似乎没有因为岁月的消逝而变陈旧。

    “你忘了吧!”苏湛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忘了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个!”他伸手碰了一下那个饰品,示意着。

    不会吧!这个苏湛还会读心术?连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你一直盯着它奇怪地看,我想你早就忘了吧!”

    “没有。”我是那么没记性的人吗?“这是我和霏霏送大哥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也是惟一的一份。我在心中补充道。因为后来都是霏霏挑选送的,以我俩的名义,我甚至不知道霏霏后来都送了什么礼物给苏湛。

    他微微一笑,说:“所以,我说你忘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并不是你们第一次送的那一个。”

    “不是?”我好奇地问。

    “这个是后来霏霏另外做的。”

    不会吧!虽然我有一点近视,但还不至于不济事到会认错自己买的那颗有点瑕疵的水晶石吧!我记得那颗水晶石有一个地方磨损了,因为我走路太不长眼,买回水晶石时跌了一跤,自己摔得手脚擦破不说,连带手中的水晶石也磨损了,后来霏霏把磨损的地方放在底部,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颗水晶石明明就是我买的那一颗嘛!

    我一脸怀疑,苏湛看了我一眼,说:“水晶石保留着,彩带是另外编制的。”

    原来是这样呀!难怪看起来是那么新,可是——

    “为什么不把水晶也换了?”我不假思索地问,一问出口却后悔了。

    因为苏湛说:“那是因为霏霏说她那个没良心的姐姐从来都不会花心思去买礼物,难得她肯跌得头破血流地去买回来一颗水晶石,这种值得嘉许的行为和付出,我们实在不应该糟蹋她的一片好心。”

    他连这个也知道了呀!我不肯定我是不是被揶揄了,但是,我敢肯定霏霏是绝不会说出这么一连串话来的。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我说:“下次,我一定会亲自送大哥礼物的。”

    苏湛失笑地看着我,“下次,你保证下次不会忘?”

    “很抱歉!下次忘了,那也是你活该!”我冲口而出,一下子却愣住了。

    完了!我不由自主就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性情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这样过呀!“我是说……我、我一定会记得的,你放心好了,大哥!”

    “那倒不必!”他看着我,眼底闪烁着光芒,“反正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也是霏霏帮忙挑的。”

    “噢!那就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大家彼此彼此了。”想也不想地,这句话就脱口而出,我到底是怎么了?低下头偷瞄着他,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似的。

    这、这也太假了吧!这条回家的路一向都很僻静的,就算有汽车擦身而过,以我这种中低音,怎样都会听得到的。这是怎么回事?今晚苏湛看起来怪怪的,大概从在樱花林路上车后,就没正常过了,他的不寻常,害我也跟着失常了。不过,既然他假装没听到,我也很乐意当做没有说过。

    “刚才在餐厅里的那两位,是你的朋友?”

    “今年刚大二的学妹学弟。”

    “那个男孩好像很喜欢你。”他语出惊人,一时之间让我啼笑皆非。

    喜欢?他确定没有看错吧!那个小学弟是“恨”死我了吧!

    “他哪里是喜欢我,他是巴不得从来没有认识我呢!”

    因为,我曾在校会上当着全校的同学,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他气不过,半路截住我时又被我狠狠地踢了几脚,从此以后,我和他就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了。不过,能和他成为朋友,是挺意外的,因为我在校会上说的话真的很伤人,特别是说出了他最介意的私生子的身份。

    我不明白,在现今这种社会里,还有谁会介意私生子的身份,再说,私生子又怎么了?不被别人承认有什么关系,如果自己看不起自己,那么又何必要别人看得起!这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偏偏却有人看不透,小学弟就是这类钻牛角尖的人。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性格,才会在校会上大骂他。再说,这世界上又不止他一个私生子,人家何滔不也是嘛!我为什么就看不到何滔愤世嫉俗的样子?他不也优游人间,活得好不潇洒自在,就算苏湛在他面前私生子长私生子短的,他都毫不介意,还很大方地承认,甚至以身为私生子而荣。

    “你和别人说话常常这样吗?”

    “啊,怎样?”他问什么了?

    “神游太虚!”他毫不客气地指出。

    “习惯!”我淡淡一笑,忍不住问,“大哥!人是不是很在意身份的问题?”

    苏湛双眼平视着前方,并没有因为我的问话而觉得惊讶。他想了想,语气真挚地说:“在不在意,那要看本身是怎么看的,悲观的人会在乎,乐观的人却不甚在意,人生本来就是一体两面,就看你怎么看而已。”

    我好玩地歪着头看他,在夜色下,苏湛那张俊美的脸庞显得更加好看,路灯的光亮飘忽着,在他脸上变幻着光彩和暗影,使他的脸上的笑意更生动。我不由得看呆了,他长得还真是俊美!在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那种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质在他身上自然地流露,使他总是显得高不可攀。

    然而,今晚的他却显得可亲多了,也许是夜色的关系,也许是他那自然流露的笑容,也许是他变得多话的原因,使我的心跳不觉地跳漏了一拍。

    “你不就是乐观的那一个吗?”他的脸庞突然对上我,吓了我好大一跳,我下意识地把头微微向后仰,不知怎么回事,他脸上那个笑容让我有些昏眩。

    他扬眉,唇角又掀起了几分,眼神深沉,却没有说什么。他转身坐正,修长的手指按在方向盘上,灵活一转,我们已经来到了樱林路上,我一下子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

    从来没有在夜晚看过这些美丽而雅致的樱花树,在月光下,片片粉红的花瓣分外柔媚,偶尔阵阵微风吹过,轻飞曼舞,美丽极了。我们仿佛步入了人间仙境。

    苏湛似乎知道我很喜欢这片樱花树林,他把车速放慢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我们静静地欣赏这迷人的景致,我探手出窗外,接下一瓣落花,几乎看呆了!

    过了樱花树林,就到家了,看见厅里灯火通明,我知道爸妈已经回来了。下了车正想朝屋里走去,苏湛却在后面拉住了我,我一怔,只见他手一抬,从我头上拿下一瓣樱花,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上的花瓣,轻轻地说:“你呀!常常就是这个样子。”

    然后,他的眼对上我的,眼里盛满了笑意,闪动着亮光,流光四射,这双湛亮的眼睛,瞬间让夜色失去了光彩。他又露出那种笑容了,自然、开朗、真诚,让人感到昏眩,我愣愣地看着他越过我,走进屋里,脑中一片混乱。

    又没有任何让他觉得高兴的事,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展现这种笑容?我,在他眼里又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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