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祝卿安觉得汗毛直竖。</p>
她听得出来他的自信，只要他想撩的，没有撩不到的！</p>
在书中确实如此，但祝卿安是谁？这种桥段她演过无数遍，她听过的情话比他见过的人都多。</p>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p>
祝卿安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眼睛直直地看着面色逐渐黑沉起来的谢淮序。</p>
“大哥，你看她，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男子，简直不知羞耻！”</p>
少女双眼放着兴奋的光，指着两人咋呼，生怕人不注意。</p>
她一出声，立刻引得好些来往的丫鬟婆子看了过来。</p>
“谢乐瑶！”谢淮序亦觉脸上无光，厉声呵斥。</p>
谢乐瑶自幼体弱，得一高僧指点，被养在乡下，后来果真身强体健，八岁时才被接回府中，王夫人对她有亏欠，便始终惯着她，时间久了便养成了这般骄纵的个性。</p>
在她的观念里，只有志趣相投，没有门第之见。</p>
她与江沐月一见如故，两人无话不谈，她是谢江CP的忠实拥护者。</p>
这些日子，她担心江沐月的身体，一直在梨花巷陪着。</p>
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竟是这种场景。</p>
祝卿安款款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p>
“小姑，这么久才见到你，一见面就敢给我造黄谣？你怎么敢的？”</p>
谢乐瑶被她的气势逼得后退了一步，仍嘴硬道，“是你不守妇道在先，还好意思威胁我？”</p>
“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p>
祝卿安端的是从容镇定，谢淮序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心虚的迹象。</p>
“我明明看见你们耳鬓厮磨……”谢乐瑶不服气。</p>
祝卿安竖起手指打断她，“小草包，没事多读书，成语不是这么用的。”</p>
被骂了，谢乐瑶气恼，谢淮南却唯恐天下不乱，故意把帕子绕在手上，淡粉色的木槿花垂在他的手腕处。</p>
谢淮序的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若他没记错，祝卿安的帕子跟这块几乎一模一样。</p>
他看向祝卿安，面沉如水，像是等着她的解释。</p>
“出什么事了，这么热闹？”另一边走过来几个妇人，祝卿安看过去，是何姨娘带着几个丫鬟婆子。</p>
上次在凝晖堂她们在祝卿安这里吃过瘪，此时一见这场景，心里立刻明白几分。</p>
何姨娘看到了谢淮南手上的帕子，忽然莞尔一笑，温声细语的，“殷勤遗下轻绡意，好与情郎怀袖中。如此爱不释手，想必二公子有了心上人？”</p>
谢淮南笑得痞气，挑衅地看了谢淮序一眼，意味不明地回道，“心上人不如眼前人。”</p>
谢乐瑶也注意到了那帕子，突然，她又指着祝卿安，大声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送的，不知廉耻。”</p>
何姨娘的几人各个相互交换眼神，八卦意味明显。</p>
何姨娘好像受到了惊吓，捂着胸口，忙向谢淮序道歉，“世子，方才我乱说的，我不知道，都怪我嘴快……”</p>
“何姨娘，身子不适便先回吧！”谢淮序侧脸，“墨竹，着人把她们送回去。”</p>
送走了何姨娘一众人，谢淮序脸色黑到了极点，即便他对祝卿安无意，作为一个男人，头上带绿总会让尊严受损，暴风雨在他眼中蓄势，看向祝卿安的眼神冰冷。</p>
“是有何误会？不打算解释一下？”</p>
祝卿安面对他的冷漠，无数草原动物在心里狂奔。</p>
谢乐瑶终于逮着了机会，“祝卿安，你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背着我大哥与他人私相授受？”</p>
“啪！”祝卿安不气反笑，抬手就是一巴掌，“看来你的腮红不够红啊！”</p>
“你竟敢打我？”</p>
谢乐瑶捂着脸，她今日来本就是为江沐月出气的，没想到还挨了打。</p>
“打的就是你。”祝卿安无所谓地擦了擦手，“私相授受的罪名我可不担。”</p>
“少夫人，您要的绸缎奴婢拿来了。”</p>
正在这时，熙春与敛秋来了。</p>
两人合抱着一匹雪青色暗花绸，上好的面料在阳光下反射着莹润光泽。</p>
原主嫡母虽不喜她，但面子功夫做得足，给她的陪嫁不少。</p>
“给二公子。”</p>
熙春和敛秋奉命将软缎塞进谢淮南手里，沉甸甸的绸缎让谢淮南下意识弯了一下腰。</p>
“二弟，既然喜欢，做嫂嫂的，自然不会吝啬，就劳烦你屋里的婆子丫鬟给你多做些吧。”</p>
“多……多谢大嫂。”</p>
谢淮南道谢，在与祝卿安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冲她邪性地勾了勾唇角，“那我先走了，各位失陪！”</p>
谢乐瑶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谢淮南抱着一匹缎子堂而皇之地离去。</p>
谢淮序却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p>
几个丫鬟婆子瞧着两人窃窃私语，谢乐瑶圆眼一瞪，“你们还不干活去，看什么看？”</p>
众人赶紧四散而去。</p>
“哼！你等着瞧！”谢乐瑶生怕祝卿安再来给她一巴掌，急匆匆走了。</p>
谢淮序回头，看见祝卿安站在原地未动。</p>
“你刚刚也怀疑我了，是吗？”</p>
祝卿安周身那股强硬之气散去，她语气温柔，但难掩失落之意。</p>
“我……”谢淮序张了张嘴，难以否认。</p>
“我知道了……”</p>
祝卿安霎时红了眼眶，泪水在眸中轻晃，耀着细碎的光，怔怔地望着他了一眼，再什么也没说，转身的瞬间晶莹跌落。</p>
谢淮序的心像被什么砸了一下，那两滴泪有些灼人眼。</p>
“少夫人……”熙春心疼地看着祝卿安。</p>
祝卿安走出谢淮序的视线，抬手掸去泪痕，眼中清明，唇角勾起，哪有一丝悲伤。</p>
不过，谢淮南是个可怕又难缠的主儿，那块帕子终究是个隐患，略一思索，她轻声吩咐道，</p>
“熙春，回去把我用过的帕子都处理了吧，余下的新的，再添点物件儿，赶明儿给各房送去，就当是提前送出的中秋贺礼。另外，以后我用的帕子，换个绣样。”</p>
“是，少夫人。”</p>
次日晌午。</p>
小轩窗下，祝卿安摆弄着花枝，王夫人现在会定期派人给她送鲜花来。</p>
她的汝窑瓷瓶里的花，始终娇妍不败。</p>
“少夫人，东西已经全部送出去了。”</p>
熙春从外面回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睛里亮晶晶的。</p>
“好。”</p>
祝卿安把最后一枝花插好，瞧着挺满意，摆在了窗边显眼位置。</p>
敛秋拿着绣绷在一旁绣新的帕子，“少夫人，您看，是这样吗？”</p>
熙春也凑过去看，只见帕子上用金色丝线绣成的轮廓，一个小人儿，双手交叉胸前，握着一柄长剑，立于五环片盘上，“这是什么花样？奴婢从没见过。”</p>
“少夫人说这叫小金人，寓意做人就要金光闪闪。”敛秋解释道。</p>
“为何还要手持长剑？”熙春瞧得很仔细。</p>
“呃……”</p>
敛秋解释不上来，祝卿安接道，“行事必须带点锋芒。”</p>
两个丫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眼神中不自觉带了点崇拜。</p>
一股清淡的药香扑面而来。</p>
祝卿安看着熙春，“你身上什么味道？”</p>
“奴婢最后去的是三公子的院子，想来是沾染了药味。”</p>
而后神神秘秘地双手呈上一团毛茸茸，“少夫人，您看！”</p>
“喵~”</p>
是一只纯白色小奶猫，鸳鸯眼一黄一蓝，璀璨如宝石，无辜地看着祝卿安。</p>
祝卿安眼前一亮，伸手接了过来，“这哪得来的？”</p>
“五公子送的，他说送给您解闷儿。”</p>
五公子便是谢淮鹤。</p>
五公子居然舍得？”敛秋惊奇道，“听府上的丫鬟说，五公子平日养病出不得门，最稀罕他的猫，别人摸一把都不让，曾有下人喂养不当死了一只，为此他还高烧一场。”</p>
“还有这事？”熙春惊讶道。</p>
祝卿安一下一下抚着奶猫的头，“一份薄礼换得这么一个宝贝，五公子是个讲究人。”</p>
青藤斋。</p>
谢淮序执笔作画，听见来人，并未抬头。</p>
“她收下了？”</p>
“少夫人很喜欢，还起了名字，叫雪媚娘。”</p>
谢淮序淡淡“嗯”了一声，见墨竹还杵在跟前，便停了笔，“还有事？”</p>
“少夫人给每个院子都送了礼，每份礼中都有一方帕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