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钱瑶孤零零地站在国营饭店门外，等着梁新知回来。</p>
而那个被杨幼薇称呼为‘老李’的李享荣，才从包厢里面出来。</p>
他看到钱瑶，不由得问：“在等新知？”</p>
钱瑶轻声“嗯”了一声。</p>
李享荣欲言又止：“钱瑶，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新知现在很痛苦。”</p>
“真爱回来了，却不能和真爱在一起，连稍微的肢体接触都不行。”</p>
钱瑶闻言，看向他：“你是说梁新知和杨幼薇是真爱？”</p>
李享荣不置可否。</p>
钱瑶攥紧了手：“如果他们是真爱，又怎么会分手？分手了就证明，并不是什么真爱，感情也没那么深。”</p>
李享荣一时语滞，唇角嗫嚅良久才丢出一句话。</p>
“可你这样死缠烂打，揪着新知不放有什么意义？”</p>
死缠烂打……</p>
杨幼薇才回来一个多月，在外界看来就是自己在死缠烂打了？</p>
钱瑶至今还记得李享荣四年前对自己说：“钱瑶，你千万不要像杨幼薇一样离开新知。新知现如今重伤，伤得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p>
可是现在呢？</p>
上辈子，也是这样，大家都觉得是自己阻拦了杨幼薇和梁新知在一起。</p>
钱瑶回忆起，杨幼薇和梁新知以及自己儿子一起出门旅游时，儿子说：“妈，你别那么小气，当初要不是你，杨姨就和我爸结婚了。”</p>
连自己的儿子也觉得是自己的错。</p>
钱瑶想着这辈子，就不要这个丈夫了，不要梁新知，儿子也不会出生，也不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p>
天色渐晚，暮色的霞光渐渐攀延上云层。</p>
一个小时。</p>
两个小时。</p>
三个小时。</p>
直到夜幕完全落下，整个天际漆黑如墨，梁新知才姗姗来迟地赶回来。</p>
他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的钱瑶，形单影只的单薄背影站在原地，还在等着自己。</p>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一幕，梁新知加快了脚步，将其拉入怀中。</p>
“对不起，钱瑶，让你等了这么久。”</p>
怀中的那幅纤瘦身影却没有丝毫的触动。</p>
再愧疚，也算不得爱情。</p>
钱瑶抬眸一瞥，就看到他衬衫领口上沾上的口红，却怎么也说不出没关系。</p>
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p>
“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p>
这是最后一次。</p>
梁新知闻言一怔，察觉到她的目光，只以为她是在拈酸吃醋。</p>
解释道：“幼薇喝醉了，不小心弄在我衣服上的。”</p>
“嗯。”</p>
钱瑶坐上车，闭上眼睛，不愿再和他多费口舌。</p>
上一辈子，这样的事发生了无数次，可每一次梁新知都说是不小心。</p>
开车回军区大院的路上，梁新知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钱瑶身上，他想为今天的事情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p>
回家以后，钱瑶洗漱完，对梁新知说：“这几天我有些累，去隔壁睡了。”</p>
梁新知并没有在意。</p>
钱瑶的睡眠很浅，为了不被打搅，她经常会独自睡在隔壁的房间里。</p>
……</p>
第二天一早。</p>
钱瑶醒来，看着水泥墙面上挂着的日历11月25日。</p>
倒计时最后三天。</p>
梁新知还没醒，钱瑶继续收拾先前还没收拾完的行李。</p>
打开老式的烫画木质大衣柜，收拾自己的衣服时，她看到了里面自己给梁新知买的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p>
梁新知却一件也没有穿过。</p>
一旁的玻璃柜中，还有她省吃俭用四年，才给他买的礼物英雄牌的高级铱金钢笔。</p>
梁新知可能都不记得，他有过这些自己送的礼物了吧。</p>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确实不应该在一起。</p>
钱瑶将自己从前送给他的所有礼物，全都打包装进一个大尼龙袋子里，她准备拿到旧货市场卖了。</p>
临出门时，她又不经意从衣柜里翻出两条裙子。</p>
是梁新知在1978年和1979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这两条裙子，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是一模一样。</p>
钱瑶将一切都收拾完。</p>
四年时间，她的行李就只是一个简单的行李箱。</p>
钱瑶将行李箱放在了最角落，随后她一个人拿着尼龙袋子走出军区大院。</p>
军区大院外的早餐摊子琳琅满目，不少家属在这里吃早餐。</p>
远远地钱瑶就听到两个婶子在聊天。</p>
“你知道我们大院的梁团长吗？他之前谈的对象杨幼薇回来了，那天我在大院门口撞见他们，真是好登对！”</p>
“梁团长不是结婚了吗？你说他还喜欢杨幼薇吗？”</p>
对面的妇女叹了口气。</p>
“这还用得着说吗，他们曾经可是谈过男女朋友的，现在怎么会不喜欢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