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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华丽的客栈里,管柔柔被绑得像颗粽子。她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地方。想叫,嘴巴被塞住了,想逃,却被捆得动弹不得,只好拚命的挣扎。

    “姑妈,要怎么处置她?”林清音冷冷地看着被绑着却还不安份的管柔柔,不明白她是靠什么手段迷惑了燕归来。

    欧阳落梅静静的打量着管柔柔没有开口。

    林清音看到她睑上的平静,微微皱了下眉头,“不除掉她,表哥不会回心转意的。”

    欧阳落梅没有回话。燕归来的话在她心里回荡着,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

    片刻后,她才缓缓地说道:“她只是有病而已,没必要做得那么绝。”

    林清音背对着她的脸上有一丝惶恐,她是被当作欧阳家的媳妇收养的,一旦燕归来娶了别人,而欧阳落梅也承认的话,那她该怎么办?要她回到过去的苦日子吗?贫穷困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三姑六婆的讥讽。

    “有什么残忍的,她抢定您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就不残忍?”她忍下住怂恿着。她就算嫁不了,至少也要让燕归来娶不了,没有依靠的欧阳落梅就只能靠她了。

    欧阳落梅沉默了下,然后说道:“别说了,把她随便丢出去吧!”

    林清音恨恨地看了管柔柔一眼,随即招来两人把她抬定,然后又招了个人耳语几句,那人立刻恭敬的出去。

    林清音冷笑了几声,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毒地嘲弄,“我倒想看看,你还要不要她。”

    雨还是无情的下着,被丢在小巷的管柔柔不舒服地呻吟,勉强爬了起来,摇椅晃的朝着前方漫无目的的走着。

    在潮湿的空气中,记忆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个接着一个爆炸,她无力地晃着头,想逃避那不断冒出来的画面。这样的雨夜,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她顺着小巷走几步,发现是条死路,于是转身慢慢朝另外的方向继续走。飘匆地步出小巷,发现这死巷居然是在城内的湖边,她难耐地喘着,冰冷的雨浇熄不了内心的烦躁。

    堕落吧!只要堕落就不会有那么奇怪的煎熬了。

    她踉舱的继续走,走人湖边的竹林。

    “有没有人娶我啊,好难过,我要洞房。”管柔柔痛苦的扶着竹子。忽然她看到前面有个白衣男子,连忙上前扑到他身上,急切地问:“娶我好不好?我要洞房。”说完就要吻上他,怎知却被一把推开。

    “你当我马行飞什么货色都要吗?我只要极品的。”男人冷漠地抖了抖水,撑伞准备离去,却被地上的女人抱住腿,诱惑地磨蹭着。

    不耐烦的想一掌劈死这个花痴,他一低头,正好一记闪电照亮了女人的脸。即使在雨中,他也认出她是三天前那对漂亮的夫妻,这几天他找到了新的目标,一时没空去找他们,刚才有人给他送信叫他在这里等惊喜,不料这惊喜居然如此之大。

    飞花书生马行飞捏起她的下巴,看到她迷离的眼神,轻佻地问:“被下了药?你那个形影不离的丈夫呢?要玩也可以,三个人一起吧!”

    管柔柔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个男人可以给她堕落,她难耐地在他身上磨蹭着,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任凭她缠上自己的身体,马行飞运功听到不远的街上有人奋力地奔跑,这样下雨的夜晚,有人这么跑就非常奇怪了。他微微一笑,也许真的可以同时得到两个极品呢!他抓起身上的人儿如闪电般穿过大雨,飘然落在燕归来面前。

    燕归来几乎快崩溃了,忽然看到落在他面前的正是管柔柔,不禁睁大眼睛欣喜地冲上前,脸上流淌的分不清是雨水、冷汗,或者是泪水。

    “柔柔,你没事吧?”

    他连忙把她拉过来,从头到脚的审视着。管柔柔被强行拉离后就转而依偎着他喘息。

    她的身上没什么伤,衣服虽然湿透倒也整齐。还好她没事,燕归来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他打横抱起她就准备回去给她灭火。

    “你就这么定了?”马行飞冷眼看了许久,见他要走连忙拦住他们,“那我好事不是白做了。”到嘴的肉哪有可能让它飞走。

    “多谢你救了柔柔,不过我现在赶时间,明日再来答谢。”他实在没心情和他罗唆,他伯柔柔会开始痉挛和呕吐。

    “想走?”马行飞淫笑道:“方才她勾引我我都忍住了,就是想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玩,现在你们两个怎么能离开?乖乖跟我走,我们三个好好快活一次,我不介意你们两个一起来。”

    燕归来这才看清这个男人,倒退几步,有点恐惧的看着他。论武功他不可能打败他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抱着个人。

    他牙一咬冷不防地抱起妻子往反方向跑开,可是没跑几步就被马行飞拦下,他淫笑两声一手一个抓起两人,运起轻功飞向他在竹林中的别院。

    眼看就快到了竹林中的宅子,燕归来挣脱下开他的钳制,他明白进入这个男人的地头就死定了,恐惧中碰到了怀里的匕首,他立刻掏出匕首出其不意的刺向他。

    同时带着两个人在这么大的雨里施展轻功,马行飞一时不察被刺个正着,顿时气劲一散,三人一起掉入竹林。

    被泥水染了一身狼狈,马行飞何时受过这等侮辱。“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想反抗。”恼羞成怒的他拔掉匕首,虽然躲得及时,受伤并不严重,但是尊严却伤得不轻,愤怒让他抽出腰里的软剑。“不识抬举,本来想多玩你几天,现在我心情不好,干脆先把你弄得半死,再把她活活玩死。”看了一下管柔柔难受的扭曲着曲线毕露的身体,他又淫笑道:“我先玩你老婆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不许碰柔柔!”

    燕归来举起拳头就冲了上去,但是他怎么打得过马行飞,因此一下就被他一掌打回,这一掌用了八成的力气,就是要他半死不活的。

    马行飞冷笑着挥剑在他身上划了十几个血口子,然后又丢出一剑,把他整个人在肩膀处钉在地上。

    “等我玩完你老婆,再玩你,到时你的血正好差不多流干。现在……”他把管柔柔揪起扔在燕归来的旁边,“看我怎么玩你老婆。”

    这比让燕归来的血流干还叫他恐惧,尤其管柔柔还配合地攀上了马行飞的肩头。

    “不要啊,柔柔你快跑。”他挣扎着想挡住她,无奈肩膀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柔柔,快跑啊!”

    但她非但不跑,反而更妖媚的迎了上去。

    “柔柔,不要啊!你不是个淫荡的女人,当你有一天醒来,你会受不了的。”他疯狂的喊着,肩头的伤越扯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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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震撼中回神的燕归来虚弱地看着她。他快不行了,雨水打在伤口上,大量流失着血,中了两掌的内伤和身上深可见骨的各处伤口,都显示着他生存机会的渺茫。

    “我……不行了,柔柔……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他不舍地看着她。

    “不要,我要幸福。娘……我不要一个人,你说你会看着我车福的。”管柔柔不肯听他说话,她还陷在自己的梦魇中。

    看着她的样子,燕归来心疼极了,这样的她怎么一个人活着,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他死了柔柔肯定也活不成。

    “柔柔,扶……起我。我们……找大夫……”

    勉强靠着她站直身子,走了几步,他满是鲜血的手缓缓伸了过去,拉好她的衣服,让衣服盖住属于他的娇躯。

    临死前都对她占有欲十足!

    ***凤鸣轩独家制作******

    城中的一个小医馆响起急切的拍门声,吵醒了刚来半个月的学徒。浓眉大眼的小学徒小心地打开门,惊见雨中两个浑身是血的人,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啊!”

    “救救我娘,求你了。”管柔柔软软地哀求,眼睛里依然没有焦距。

    小学徒定睛一看,立刻同情心泛滥的把人带进屋内,先替燕归来换了衣物,也简单清理了下伤口,草草地止住了血。管柔柔也在他的交代下换好衣服,只有头发还是没有梳理。

    “你们等等,我去后院请师傅。”他端着污水就出去了。

    燕归来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麻木发热,他知道泡了水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估计最多只能再活两天。看着坐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他的管柔柔,不禁一阵鼻酸,他不想丢下她的。

    呵欠连连的陈大夫咒骂连连道:“你傻子啊,大半夜的让他们进来,还满身是血,死在我们这里谁还敢来看病啊。”

    走进客房正想赶定他们,看到管柔柔后,一双浓浊的老眼顿时发直。

    陈大夫立刻上前笑脸相迎,“这位姑娘要救自己的母亲吗?”低头一看却是个男人,一个快死的男人。

    “救救我娘,求你了。”

    愣了一下,陈大夫色迷迷地看着她点头,“好好,姑娘的要求我一定答应。”

    等这个男人死了,美人就是他的了,色心大起的老色鬼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本来燕归来很习惯每半个时辰醒来一次,这是以前伯柔柔乱跑养成的习惯,只是管柔柔趴睡在他旁边,可爱的睡脸纯洁如梦,每次清醒他都要看上许久,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看不见了,生命正在慢慢的消逝中。

    然后他醒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最后他闻到了自己身上腥臭腐烂的味道,身体热得像是快要烧起来。

    他就要死了,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意识慢慢的飘离。眼前的漆黑中忽然出现一点光,他向苦光走去,直到光几乎把他完全包住。

    即将跨出最后一步时,他定住了,再走一步就解脱了吧!他却忽然想起他和柔柔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还有那庙里的婚礼,他们一起拜天地,他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现在离开的话,她不会记得他了吧!第一次见到他时,柔柔已经是神志不清了,以后她是不是会得到她要的幸福,是不是会有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丈夫好好爱她……

    他心里明白下会的。但是他很累,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保护柔柔了,马行飞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灰心地,他准备踏出最后一步。

    这时他听到了对话隐约传来——

    “娘怎么了,救救她。”

    “他死了,就算不死也活下了—时半刻了。”

    “求你,一定要救我娘!”

    “真的是个傻子,他是个男人你却叫他娘。不过小姑娘,你也快死了,有人要我杀你。但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死前就陪我快活快活吧!”

    “你干什么,你要救我娘吗?”

    “哈哈,是啊,你陪我开心,我就把你们一起救上西天。”

    然后是衣服碎裂的声音,还有物品掉落的巨大声响。

    混蛋!这样要他怎么安心走,他走了所有人都会欺负柔柔的,他怎么忍心?

    陈大夫扑向管柔柔,被讨厌和人接触的她用力推开,他不死心地再扑。这时,床上应该早已死透的男人忽然暴跳起来,伸手捏碎了他的咽喉,然后又倒下。

    身上的脓包被压破,脓血流了一地。他就瘫在那儿,压在尸体上。管柔柔害怕地蹲在一边。

    燕归来自己都很奇怪他怎么还能跳起来杀人。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在雨夜里想趁机欺负柔柔的男人。

    在被他打伤后,那男人撂下狠话,“我一定找我的师兄们来杀了你,玩死你老婆。”

    杀了他没关系,但是他不许他们欺负柔柔,所以他没给那人去报信的机会,一剑杀了他。杀人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为了柔柔,一切都值得。

    许久,她慢慢地靠近,轻轻地叫着他,“娘,快起来,睡在地上会生病的。”

    看着拚命想拖他起来的柔柔,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创造这么多奇迹了。因为她,因为这个他放不下的人,假如柔柔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所以不是他保护柔柔,而是柔柔守护了他。可惜母亲并不明白这一点。

    他要活下去,为了这个让他认定的女人活下去。

    他指挥柔柔去烧水,然后拿毛巾帮他擦身,想在这个色鬼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尽快恢复体力。

    昏沉沉地睡了,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臭味少了,但还是热。他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正想着,一道热热的东西流到他嘴边,可是又顺着脸颊滑下,有人拿毛巾擦了擦,接着一个香甜柔软的东西覆住了他,他忍不住吮吸起来,从那柔软流入他嘴里的是温热的粥。接着唇上的东西离开又覆上,如此进行了很久,他的喉咙其实已经肿胀到溃烂,每咽下一口就疼得像刀割,但是为了那美好的触感,他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的咽下每一样东西。

    感觉像只过了一会儿,但他睁开眼睛一天又快过去了。柔柔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还在按他说的擦拭他全身的脓血,然后倒掉脏水,再从木桶里打来新的热水继续做。他知道这个傻瓜一直没休息地想救他,就怕他丢下她死掉。

    他的身上什么都没穿,原来像个胖胖脓包的身体,由于脓血被擦去,看起来正常多了。他想叫她停下来休息却说不出话,想问尸体怎么样了,却只能沉默的看着她微笑。

    突然那个小学徒进来了,嗓门大大的。

    “你醒了,别担心那老色鬼,我把他埋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放心,我和师兄都不会报官,我找人开了药,这姑娘会帮你熬好,还有些外洗的外敷的。呵呵,我教了她很久,本来她一直学不会,我说你可能会被她害死,结果她马上全记住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下去。我们要走了,我跟别人说我们和师父去采药了,这几天不会有人来,但是你们最好尽快离开。”

    小学徒看出他想说的话,连忙叫忙碌的女人躺下来睡一会儿,然后便笑嘻嘻地离开了。

    再次陷入昏迷,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喂他药和粥,身上的热少了很多,却飘着药味。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柔柔的手被药水泡得蜡黄,看起来很累却依然不停的擦着他的伤口。

    嗓子已经好多了,他沙哑地呼唤,“柔柔。”

    她乖乖地过来。

    “去盛饭。”

    她很乖地端出一碗粥,等待下一个指令。

    “把它吃了。”

    又是好乖地吃着,然后忽然吻住他渡了一口粥给他,梦里香甜柔软的东西就是这个。

    吃完粥,又用最后的力气命令她躺在他旁边睡下,两人一起沉入梦乡。

    等他们熟睡。一个女人走进来收走了碗,管柔柔会照顾人,但是根本不会煮粥,这几天的饭都是她做的。

    看着床上天使般的两个人,欧阳落梅叹了口气,想起前几天指使那个大夫杀人却没有回音,于是前来探访,结果却发现床上那个曾经俊秀的少年,现在却浑身脓臭气若游丝,简直不成人形,连她这个亲身母亲都不禁在第一时间却步。可是那个痴痴的傻子却一遍又一遍的给他净身,把他翻来翻去不停的擦。

    难过和愧疚,让她帮忙烧了热水,并帮他们熬了适合病人的粥。

    她一直在窗外偷偷的看,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燕归来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明明性命还在一线之间说下出话,可两人就这么傻乎乎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笑。那时侯的他们分明是最难看的样子,却让人感动得移不开眼睛。罢了,放过他们吧!

    “谢谢您,娘。但是,我不原谅您。”沉睡的人忽然开口,他能吃出来他吃了十八年的味道。感激她,但是他不能原谅她伤害了柔柔。

    “别想要我承认你们,除非你靠自己的本事养家,像个真正的男人。”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当年的丈夫就是少了这点担当。

    欧阳落梅走出屋子,清冷淡雅的脸上带着泪水。靠着墙她哭了一会儿,右手习惯地想握住手中的剑,一手抓空,才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拿剑了。

    她是嫉妒管柔柔的吧。当年的她没有遇到一个好男人,所以嫉妒别人的幸福,但是骄傲的她难道就没有错吗?

    再多的感悟都已经晚了,她宁愿守苦义父留给她的粥品摊子孤独一生,不过当年的早点摊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粥坊了。

    她也不再是那个可怜的江湖女子欧阳落梅,她是梅大小姐。当年欧阳落梅因为一个男人伤心欲绝,现在的梅大小姐为什么还要制造出另外一个悲伤的女人。

    忽然不恨了,感激他给了她一个儿子。只是惋惜,当年的他们若有儿子与管柔柔一半的勇敢和执着,也许就不会造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哭完了慢慢的走远,没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屋檐上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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