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死后，灵魂并没有直接脱离这个世界，依旧停留在半空中。</p>

    刘妈匆匆跑出去，没多久，盛挽挽就带着玥儿冲进来。</p>

    她脸色苍白，脚步极快，胸前还佩着大喜的新郎红花。</p>

    她踉跄着跪在我面前，将我从血泊中捧起，发现我已经彻底没了气息后，整个人恍惚着晃了晃，跌坐在地上，视线空洞。</p>

    “沉哲……原来你从不曾骗过我。”</p>

    玥儿被满地的血吓得大哭，扑倒我身前，紧紧拽住我的手。</p>

    “爹，爹，刘妈胡讲，吓唬我说你死了，你快骂她，你睁眼看看我呀！”</p>

    混乱的喧哗声越来越远，我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也一幕幕随风消逝，终于模糊到再也看不清，变成一捧流沙。</p>

    再睁开眼，是一片有些扎眼的白，消毒水味呛鼻，我躺在病床上，身旁是个瘦削的女孩。</p>

    她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见我醒了，眼眶瞬间泛红，却是一言不发地摇着病床扶我坐起，找医生做检查，忙前忙后有条不紊。</p>

    “叔叔，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请你放心，你的医药费，我一定会努力挣钱，努力想办法的。”</p>

    我努力回忆，想起始末。</p>

    在本来的世界里，我是名记者，因为曝光了虐待女儿的家暴人渣而被报复，受了重伤，几乎变成植物人。</p>

    女孩就是那个被虐待的孩子，小小的身体瘦弱不堪，还有不少没结痂的伤。</p>

    痛苦的经历，让她早早成熟，像个小大人。</p>

    我将她拉到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要怎么挣钱呢？”</p>

    “我去捡破烂。”女孩说，“我扛揍，去学拳，打拳挣钱给你治病。”</p>

    看着她满是伤痕的稚气面庞，我心头泛酸，抚了抚她骨头突出的脊背。</p>

    她的父亲虐打她，又因为故意伤人进了监狱，她的母亲抛弃了她，她已经无处可去，又倔强地不肯接受施舍。</p>

    为了照顾我，她就垫着几张破纸板，睡在医院的走廊。</p>

    “我觉得，有个更好的办法。”</p>

    女孩急切地望着我：“什么办法？叔叔，我马上去做。”</p>

    我揉着她的脑袋：“你已经没了家人，叔叔也一样，不如我们做彼此的家人，互相守护，有你照顾，叔叔一定很快就能痊愈，你说好吗？”</p>

    女孩睁大了眼睛，愣愣看着我，眼睛里涌出水汽。</p>

    她用力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