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宁瑶面不改色地笑着。</p>
扬起的嘴角传达出她的挑衅与得意。</p>
我心里咯噔一下。</p>
下一秒,她的手拎着袋子的下角。</p>
高高抬起,再松开。</p>
有两样东西,从袋子中掉落。</p>
尖锐的碎裂声划破寂静的空气。</p>
我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p>
向后踉跄了一步,虚脱般靠在墙上。</p>
破碎声来自精美包装纸裹着的方形物体,已经断成了两半。</p>
小蛋糕如一摊烂泥摔在地上,上面还能看到几个稚嫩的字体。</p>
“啪嗒!”</p>
是徐哲远大步踩上蛋糕,用脚尖拧着奶油发出的黏腻声音。</p>
“韩霜,别给脸不要脸!”</p>
他瞪着我,像只暴怒的猛兽。</p>
宁瑶从包装纸里拆出相框,看到“甜甜”的落款红了眼眶。</p>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甜甜的东西……”</p>
徐哲远看到相框中的画面,缓和了脸色,大言不惭地说道:</p>
“韩霜,一幅破画而已又不值钱!甜甜还想要什么?一切愿望我都能替她实现!”</p>
心中寒意扩散。</p>
以至于我的声音都像结了冰霜。</p>
“一切愿望?徐哲远,那昨天甜甜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p>
“你对甜甜的承诺,难道是一句屁话吗!?”</p>
徐哲远怔愣在原地,眼神变得慌张。</p>
三年前,徐哲远确诊了急性白血病。</p>
那时他爸妈都还在世。</p>
可当医生说需要亲人捐献骨髓时,只有六岁的甜甜举了手。</p>
她声线稚嫩但掷地有声:</p>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甜甜年轻骨髓好,救爸爸是应该的!”</p>
最后,只有甜甜配型成功了。</p>
但她对麻醉不耐受,麻药无法缓解她的疼痛。</p>
一个人走进手术室时,她没哭。</p>
手指长的针头刺进脊椎时,她也没哭。</p>
可徐哲远痊愈出院时,小姑娘哭成了泪人。</p>
那一刻,徐哲远郑重许下的诺言,让甜甜记了一辈子。</p>
也让我记了一辈子。</p>
我对上徐哲远他呆愣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p>
“你说,甜甜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救命恩人。”</p>
“你就算背叛我,也不会丢弃她,你会实现她所有的心愿,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小公主。”</p>
每说一字,就如一针扎在我心上。</p>
直到心口痛到失去知觉。</p>
我相信徐哲远说这话时,是真心的。</p>
手术成功后,他确实成了有求必应、随叫随到的好父亲。</p>
可后来,他事业飞黄腾达,桃色绯闻不断,忘了自己还有个家。</p>
对甜甜的承诺也成了生日限定。</p>
昨天,甜甜的心愿,从希望爸爸陪她去游乐园。</p>
到和爸爸一起吃午饭。</p>
再到让爸爸拆她准备的礼物,尝到她做的蛋糕。</p>
直到最后,零点将近。</p>
浑身苍白的甜甜,并没有央求徐哲远献血救他,而是虚弱地仰起头,哭着说出了遗愿:</p>
“妈,我想听爸爸说一句,祝我生日快乐,可以吗?”</p>
视频终于接通,屏幕上是徐哲远和宁瑶激吻的画面。</p>
我慌忙遮住屏幕。</p>
不知道甜甜有没有看到,她只留下一句“妈妈我爱你”后,便遗憾地断了气。</p>
想到这些,我早已泪流满面。</p>
抬头看到视频中亲热的两人,装模作样来给甜甜庆生。</p>
我又忍不住阵阵发笑。</p>
泪水呛进咧起的嘴角,咸到发苦。</p>
“徐哲远,你对我背信弃义就算了!对亲生女儿怎么也这么狠!”</p>
“昨天是甜甜的生日啊!她死在了生日当天……”</p>
“但凡你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