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子画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一个月过后，他跟苏蓝芊真的两清了，关于苏蓝芊的一切，他都不会再主动调查。</p>

    他不在乎她，又为何要知晓她的踪影？</p>

    而苏蓝芊也遵照着诺言，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出现在皇宫，两个人很少说话，他们的交流仅仅停留在床上。</p>

    顾子画没发现，自从苏蓝芊陪着他入眠后，他再也没有半夜惊醒过了。</p>

    偶尔几次苏蓝芊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满脸是汗时，他也想要知道她白天到底去哪儿了。</p>

    可若是问了，倒显得他在乎什么一般。</p>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苏蓝芊背后还有男人，但是他从未在她身上发现任何异样的痕迹。</p>

    但若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又何必那般慌乱？</p>

    顾子画也曾亲自跟踪过，但没有一次成功过。</p>

    苏蓝芊醒得比他早，因为一觉便能到天亮，所以每当清晨睁眼时，身边已经没有她的踪影了。</p>

    顾子画心中五味杂陈，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他想着一个月快点到来，可偶尔想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去时，他竟然也会有些心慌。</p>

    苏蓝芊日后若是又欠了赌债又该如何？</p>

    一旦沾上赌瘾，那便是很难戒掉了，万一再输了，她拿什么还？还是用自己的身体吗？</p>

    想到这里，顾子画罕见地再次失眠了。</p>

    这一次，他也总算是知道苏蓝芊何时起的床了，天还未亮，苏蓝芊已经洗漱完毕，接着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p>

    缓缓俯身，在他眼角印下一吻。</p>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开。</p>

    而床上的顾子画此刻却僵直了身子，睫毛颤得厉害。</p>

    这一个月以来，她都是这样吗？</p>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难道不是爱人之间才该做的事情吗？顾子画觉得呼吸有点儿困难。</p>

    极目看向远方，那边早已没有苏蓝芊的踪影。</p>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这天晚上，苏蓝芊迟迟没有出现。</p>

    顾子画等得心烦意乱，他正要披上外衣出门时，苏蓝芊却迎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p>

    “让皇上久等了，抱歉。”</p>

    今天的苏蓝芊穿得没有那么鲜艳，素净的青色衣衫反倒将她衬得更加清新脱俗，脸上没有涂抹胭脂，因此眉眼也更加温柔。</p>

    顾子画的心像是被逐渐放大，然后里面充满了许多气体，他有些难受，而他又不清楚令他难受的根源来自哪里。</p>

    “你去哪儿了？”他薄唇轻启，声音轻得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p>

    苏蓝芊指了指外面的月亮，眼角弯弯，“今夜的月亮实在好看，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时间。”</p>

    她脸上的笑容更很恬淡，有种近乎美好的意境。</p>

    “子画，你记得吗，从前我们经常坐在屋顶赏月，那会儿的月亮真的又亮又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她娓娓道来。</p>

    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提及从前的事情。</p>

    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怨恨，仿佛他们之间的过往只有美好，并未发生过那些血淋淋的事情。</p>

    顾子画喉头发紧，眉毛微皱，他突然猜不透苏蓝芊的心思了。</p>

    她到底想干嘛？明明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为什么要回忆过去的事情。</p>

    是故意为了让他怜惜吗？</p>

    想到这里，顾子画的脸色冷淡了许多。</p>

    “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并没有任何不同。”</p>

    苏蓝芊并没有反驳，依旧笑着：“在皇上眼里或许还是一样的吧，我先去沐浴了。”</p>

    今夜的苏蓝芊很是不同，顾子画敏锐地察觉到，可是他不知道引起苏蓝芊变化的原因是什么。</p>

    待到两个人都上了床榻过后，苏蓝芊破天荒地没有向之前那般主动地缠上来，当顾子画压上去时，她微不可察地护住了肚子。</p>

    “你轻一点，我今日有些不舒服。”</p>

    她的声音那样轻，像是害怕惊醒了什么一般。</p>

    最后一夜，顾子画本不想早早睡去，可是苏蓝芊身上的味道令他心安，他很快便睡过去了。</p>

    翌日一早，苏蓝芊像往常一般天不亮就起来洗漱。</p>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腹，脸上洋溢出着温柔的笑容。</p>

    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让她成功怀上了孩子。</p>

    孩子有救了。</p>

    苏蓝芊走到顾子画的床边，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那般亲吻他俊俏的眼角，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脸庞。</p>

    从此以后，他们当真是互不亏欠了。</p>

    “顾子画，你我两清。”</p>

    ——</p>

    顾子画醒来后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就连一丝温度也没有。</p>

    他猛然坐起身来，看到苏蓝芊早已经将属于她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若非还有一个月的记忆在，他几乎快要以为苏蓝芊从未回来过。</p>

    一个月，结束了。</p>

    顾子画本以为他可以坦然接受这样的事情，毕竟之前的五年他也过得很好，从未想过苏蓝芊。</p>

    可是虽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心越来越乱。</p>

    他又开始整宿整宿地失眠，只要闭上眼睛，势必出现苏蓝芊的脸庞。</p>

    他拿给苏蓝芊的钱两够她挥霍一段时间，但钱总是会用完的，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呢，她还会找上门来吗？</p>

    一个月又过去了，苏蓝芊还是没来，京城中也没有她的踪影，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p>

    “还是没有找到苏蓝芊吗？”顾子画的冷眸中闪烁着寒光。</p>

    侍卫跪下，埋着脸摇了摇头。</p>

    这时大公公突然跑了进来，激动地说道：“皇上，昨儿抓到的伏都细作交代了一件事情！”</p>

    “什么？”</p>

    “六年前，皇上您只身前往伏都遇袭，顾宜年曾意图谋逆，是苏姑娘交换了您……”</p>

    顾子画像是忽然踩空，掉入了一个无底洞中，心口传来陌生的、撕裂般的疼痛。</p>

    苏蓝芊，用自己交换了他。</p>

    而她，差一点就死在了伏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