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裴先今日饮了不少酒，那酒的后劲大，歇息了会儿反倒有些困顿。</p>

    怜奴扶他上了卧床，给他盖上薄被。</p>

    走之前，裴先却拉着她不放，“去洗漱了回来。”</p>

    怜奴心想，男人啊，怎么这时候都还不忘了那事儿？</p>

    她洗漱了一番，便又回来。</p>

    王嬷嬷知道她要留下，还特意准备了寝衣。</p>

    这寝衣的质量极好，是怜奴从来没穿过的料子，摸上去滑溜溜的，很凉快。</p>

    怜奴猜想应该是自己要和世子同榻，免得那些粗布碍了世子的眼。</p>

    怜奴笑着谢过，进去里间换上。</p>

    裴先假寐了一会儿，醒来便看见朦胧的灯光之下，怜奴正在换衣。</p>

    她皮肤白洁如同凝脂一般，似乎听到了他的动响，裸着光洁的肩头侧头看向他。</p>

    娇俏的半边脸在阴影与灯光之间显得惊人的立体，又带着一股温婉恬静的气息。</p>

    “爷醒了？”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利落地穿上寝衣，将带子系上，走到床前来。</p>

    裴先看了看天色，“天黑了？”</p>

    “还没，只是落了纱帘，瞧着有些黑。”怜奴走过来，手臂半置他身边，给他垫了个软枕。</p>

    裴先的眸中尚存了些懒怠，伸手拉住她落在枕边的青丝。</p>

    “手怎么这么烫？”他问。</p>

    怜奴便用那潋滟的双眸看他：“烫？”</p>

    她自己一点没感觉。</p>

    裴先拉过她卧在床上的那只手，把玩在手心，蹙眉问：“没人送冰来？”</p>

    怜奴吃了一惊，这里伺候的人只有她，这事儿说来也算她伺候不周。</p>

    她以前只知道府里的贵人夏日里都用得上冰，但是自己平日里干的是粗使活儿，哪儿有机会瞧见，所以完全对此事没什么概念。</p>

    “奴婢这就去让人送冰来。”怜奴抽出手，连忙绕过屏风，喊了一声。</p>

    她身穿的是寝衣，外面除了丫鬟婆子还有几个小厮，她自然不好直接出去。</p>

    隔了好一会儿，云扇才推开房门：“什么事？”</p>

    “爷让送冰来。”</p>

    云扇看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心中暗骂了一声狐媚子。</p>

    “这就去喊。”</p>

    世子爷的吩咐，谁也不敢怠慢。</p>

    冰鉴送来，再加上夜色渐深，天气变得凉爽起来。</p>

    怜奴躺在裴先的怀里，感叹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也怪不得云扇对她的态度那么恶劣。</p>

    如今这日子真是曾经她想都想不到的舒适。</p>

    裴先的大手放在怜奴的腰间，略微收紧，这般香软在怀，裴先觉得神思放松，异常舒适。</p>

    怜奴察觉他呼吸缓慢放沉，才发现他睡着了。</p>

    还真是错怪他了。</p>

    原来只是想抱着她睡觉。</p>

    怜奴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p>

    谁知这么一动，裴先却醒了。</p>

    他暗沉的眸子看向怜奴，怜奴可怜兮兮道：“奴婢就是想换个位置……”</p>

    话还未说完，便被裴先的唇吞了下去。</p>

    他的手掌收紧，两人的身子紧密的靠在一起，便是一吻之后也出了一身的汗。</p>

    怜奴推了推他：“爷，好热。”</p>

    “嗯。”裴先伸手拉开她的小衣：“脱了就凉快了。”</p>

    ……</p>

    翌日一早，怜奴早早就醒了。</p>

    不过上次她动了之后裴先就醒了，这次她不敢乱动，便窝在他的怀中。</p>

    寅时就得赶去上朝，如今窗外静悄悄的，偶尔有提着灯笼的奴婢走过。</p>

    很快屋外就传来了的梆子声，裴先也醒了。</p>

    他将下巴垫在怜奴的脑袋上，哑声询问：“几时了？”</p>

    “刚刚寅时。”</p>

    裴先便道：“伺候着吧。”</p>

    可是怜奴才来，不知道什么流程，但她不是闷不发声的，便在裴先收回腰间大手的瞬间抱住他：“爷，奴婢没在院里伺候过，不知道怎么做，我去请姐姐们来好吗？”</p>

    裴先低头看她，四目相对，他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穿上衣服去。”</p>

    怜奴笑着道：“好。”</p>

    怜奴叫了人，也不敢随便出去，便坐在旁边看丫鬟和小厮们伺候裴先穿衣洗脸。</p>

    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便是站着坐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便可。</p>

    真是神仙日子，怪不得人人都想当贵人。</p>

    只可惜怜奴的户籍早就在继父把她卖给青楼的时候就变成的贱籍，这辈子就算是跟了世子，也最多当个贱妾。</p>

    有没有人从贱籍转过良籍？</p>

    怜奴心中突然闪过这个疑问。一联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心脏就砰砰直跳起来。</p>

    这事儿不能问世子，得寻个其他人问问才是。</p>

    ……</p>

    怜奴提灯送走了裴先，便回自己房间睡了个回笼觉。</p>

    等天蒙蒙亮，她去下人厨房那边拿了个包子便去了慈禅院。</p>

    崔嬷嬷衣冠整洁的等在了侧院。</p>

    慈禅院如今静悄悄的，除了扫洗干粗活的奴婢便没有人。</p>

    怜奴先给崔嬷嬷行了一礼。</p>

    崔嬷嬷声音沉沉，“别动。”</p>

    她让怜奴保持姿态，一一进行矫正。</p>

    随着时间的推移，怜奴只觉得浑身肌肉散发着酸痛，但是崔嬷嬷却丝毫不放过她。</p>

    等行礼学完，崔嬷嬷让她在蒲团上坐下，“你可知道为何王妃娘娘派我来教导你？”</p>

    “王妃娘娘仁心，希望奴婢和崔姑姑学好规矩，不丢爷的面子。”</p>

    崔嬷嬷扫过她娇俏的面庞，“有几分道理。”</p>

    “如今世子后院无人，你逍遥自在。但不久之后，世子爷便会选妃。”</p>

    听到这个消息，怜奴心跳漏了一拍。</p>

    怜奴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眼像被石头堵住一般。</p>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吗？为何自己心中还会这般难受。</p>

    崔嬷嬷继续说道：“世子爷的妻子，自然是京中的豪门贵女，与你更是云泥之别。”</p>

    “不过你是王妃娘娘选的通房，一举一动都有关府中的颜面，王妃娘娘的颜面，世子的颜面，可明白？”</p>

    怜奴隐下心中的郁结，僵涩着喉咙，低低说了一句：“明白。”</p>

    “虽然规矩难学，但也是为了你好。伺候好主子，才能在后院有个一席之地，到时候若是主母生了嫡子，说不定你也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后半生便无忧无虑了。”</p>

    “若是主母容不下你，将你赶出府发卖，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你切记自己的身份，万万不可与主母拈酸吃醋，更不能违背主母，与主母对立，可明白？”</p>

    “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