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属声在我脑海里滋滋作响，片刻后才传来系统的回应。</p>

    “返程模式已启动，你还有最后十天时间，和这个世界彻底告别。”</p>

    系统离开后，我在黑夜中枯坐了一夜。</p>

    初阳升起，淡金色的光透过窗柩倾洒在室内。</p>

    我从火炉中挑了一快烧焦的金丝炭，在窗边石砖上划了一横。</p>

    等划十道横线，我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p>

    接着，我遣退所有下人，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p>

    既然要走，那整个芙蓉苑里有关我的痕迹，都要彻彻底底地清理干净。</p>

    房间内触目所及，皆是我与沈方煜的回忆。</p>

    书桌前的木架第三层摆着的那叠厚厚的书，是我给沈方煜默写出来的现代知识。</p>

    一是为让这个时代的人过得更好些。</p>

    二是为助沈方煜获得圣上青睐、朝臣敬仰和百姓爱戴。</p>

    木架第二层的柜子里，放着的是我七年前戴过的凤冠。</p>

    冠上玉珠玲珑，镶满的108颗南宝石是沈方煜亲自去昆仑山采集，再将它们一颗一颗亲手镶嵌。</p>

    他说，“我的阿情值得世上最好的珠宝，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为你采撷！”</p>

    我伸手摩挲过那一颗颗南珠，冰凉的触感，透着沁骨的寒冷。</p>

    曾经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如今变成一柄匕首，一刀又一刀刮走我心底的暖意。</p>

    七年时间，他让我从满心欢喜到彻底失望。</p>

    收回思绪，我继续整理木架。</p>

    第一层除了一些常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木匣子。</p>

    我轻轻打开盖子，将里面折成蝴蝶结的红发带小心翼翼拿了出来。</p>

    这根发带是沈方煜生母淑妃遗留之物，从前他时刻宝贝带在身边。</p>

    七年前，我随他下江南不幸坠落冰湖。</p>

    不会游泳的我已经已经心存死志，是他拿着这根红发带缠着我们两人的手。</p>

    “谢挽情，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p>

    冰冷刺骨的湖水快要冻碎我的五脏六腑，那拉着我往上游的大手，却一刻也不曾松开。</p>

    后来，沈方煜将红发带送给了我，他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也是月老给我们牵的红线。”</p>

    这些年，我一直视若珍宝地珍藏着，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p>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p>

    我回头一看，沈方煜风尘仆仆地进了屋。</p>

    他墨色大氅上落满了白雪，像极了那个冰天雪地里拉着我逃亡的少年郎。</p>

    可当他走近时，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脂粉香。</p>

    我攥紧了手中的红发带，将那个蝴蝶结缓缓解散。</p>

    沈方煜解开大氅，转而看向我手中的一抹红。</p>

    “你喜欢这个？我改日再买几条给你，红红火火的倒是很衬你。”</p>

    我沉默一瞬，顿觉手中的红发带有千斤重。</p>

    这个男人既没发现住了七年的芙蓉苑少了东西，也没发现这根红发带是见证过我们生死之交的定情信物。</p>

    一颗心分成两瓣，终归是会忘记很多事。</p>

    如今的沈方煜一心都在迎娶花云璧回晋王府的事情上，忘了也理所应当。</p>

    “不劳王爷费心了。”</p>

    我盖上木匣子，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起伏。</p>

    话音刚落，沈方煜眉心一拧：“阿情，你可还是在生气？”</p>

    见我神色黯然，他像以前一样拉住我的手，信誓旦旦的开口：“等云儿生下孩子，我就立马过继给你，让孩子只管你一人叫母亲。”</p>

    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让我养？</p>

    我静静看着他，语气带着荒唐的问询：“花云璧她也愿意？”</p>

    沈方煜将我紧紧揽至怀中：“我的孩子，只会有你一个母亲。”</p>